渣打“洗钱”风暴

廖灵君

巴克莱身陷Libor操纵案丑闻，汇丰被美国政府控告涉嫌洗黑钱，笼罩着英国金融界的种种阴云尚未散去，进入2012年8月，渣打事件的爆发让人们感到，这个多事之秋或许才刚刚开始。

美国纽约州金融监管局(DFS)于当地时间周一（8月6日）指控渣打银行涉嫌在近十年间通过隐藏交易代码等技术手段帮助伊朗银行和企业躲避美方监管，进行了超过60000次秘密交易，总额达2500亿美元，获利数亿美元，DFS认为此行为触犯了美国反洗钱法规，或将吊销渣打在该州的经营牌照。

受指控影响，渣打股价8月6日暴跌8%，8月7日在港股价一度暴跌20%以上，而渣打则迅速对该项指控作出回应，表示“强烈否定金融局所发出的指令中所列出的立场或对相关事实的描述”。

渣打身陷“伪证门”

在DFS负责人本杰明·罗斯基提交的一份长达27页的监管令中，DFS指控在2001年至2007年，渣打银行涉嫌通过隐藏交易代码等技术手段帮助伊朗银行和企业躲避美方监管。DFS表示已查阅超过30000页的文件，甚至包括渣打银行的内部邮件，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查，称渣打银行为“流氓机构”，并威胁要吊销其在纽约的银行牌照。

一位欧洲银行在华分支机构的负责人称，DFS对渣打的指控“严重程度几乎从未有过”，对其影响之大，以至于当地有些银行已在考虑暂停与渣打银行的业务往来。

据外电报道，美国一直在严密监控与伊朗有关的金融交易，根据美国财政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的规定，美国企业及个人禁止与其制裁名单上所列的国家、实体或个人进行商业活动，除了伊朗，名单上的国家还包括朝鲜和苏丹，同时OFAC也将特定伊朗机构列入金融制裁名单，担心这些机构利用美国银行系统资助伊朗核计划或者恐怖组织。

指控中提到的特定代码swift code在银行间资金往来中，用于确认交易主体是否为美方制裁名单上的国家、个人或者实体，渣打银行人为删去代码，以“未命名”等词汇代替，而这正是自2008年以来美国财政部明令禁止的以隐藏代码等手段从事资金交易的所谓违规行为，渣打在纽约经营多年，不应对其交易所涉政治风险毫无了解。

同时DFS还认为渣打在有计划地参与欺诈行为，包括伪造商业记录、向监管机关提交文件时提供错误文书等，有关行为令美国金融系统被恐怖组织、军火商、毒枭及贪污集团利用，妨碍执法机关追查犯罪活动。

对于种种指控，渣打并未坐以待毙，伦敦时间8月6日，渣打在全球范围内发布声明，强烈否定纽约州金融局所做立场及实情描述。

渣打表示，目前已经复核其历史上的合规情况，该复核主要集中于2001年至2007 年之间与伊朗有关的交易，尤其是这些交易与美国当局所建立的U- turn架构的合规情况，以促使由其他国家与伊朗持续进行的美元贸易。

该复核由外部律师及外部顾问实行，并同美国有关部门，包括金融局、司法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纽约州联邦储备集团和地方检察官进行讨论。

渣打银行首席执行官彼得·桑兹承认该银行在2001年至2007年期间有大约300笔交易违反了美国的制裁法，“但这是过失而非蓄意欺诈”，这300笔交易“显然是不恰当的，我们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他仍认为纽约州金融服务局的许多指控毫无根据。

在声明中，渣打强调已于五年前停止了所有新来的伊朗客户的业务，涉及伊朗的符合U-turn规定的交易比例远远大于99.9%，未符合U-turn规定的交易总量低于1400万美元，这与DFS所指控的2600亿美元之间有着天壤之别；渣打同时认为，U-turn豁免条款是联邦当局管辖执行的联邦法规，DFS指令中对其解释存在法律上的错误。

战争升级

渣打从上到下的反击，不仅使其与DFS之间战火升级，英国金融业界，包括美国财政部及联邦监管机构都被卷入斗争中。

外电称，英国央行行长默文·金8月8日批评纽约州金融监管机构单方面指控渣打银行帮助伊朗洗钱。他表示，美国纽约州金融服务局负责人本杰明·罗斯基一意孤行，并没有与美国联邦监管机构协调好步伐，“一名监管人，在没有与其他监管人一起而且调查仍在进行中的情况下，就站出来公开发言了。”

事实上，DFS于2011年10月刚刚设立，取代先前撤销的两大金融保险业监管机构，行使金融监管职能，律师出身的罗斯基风格强硬，亦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与联邦政府监管当局的各种微妙关系让外界不禁遐想不断。

另一方面，对于英国官方以及渣打的质疑和愤怒，美国白宫发言人卡尼却重申：打击洗黑钱活动，绝不手软。

路透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称，华盛顿的联邦银行监管机构已经对渣打银行与伊朗的相关交易进行了两年多的调查，罗斯基提出指控的时机以及其措辞的尖锐让联邦银行监管机构感到意外。

而罗斯基似乎认为调查时间过于长久，在今年4月份的一次会议上，DFS向其他机构表达了推进该案的意向。

实际上，渣打银行已经是今年以来被美国司法调查的第三家英国银行，此前，巴克莱因被指操纵Libor（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遭到美国司法部和美国商品期货委员会(CFTC)牵头调查，不得不接受2.9亿英镑的天价罚款；此后，美国参议院常设调查小组委员会发布报告，指责汇丰银行在合规方面存在大量漏洞，其中包括反洗钱体系长期存在严重缺陷，非法交易约为2.5万笔，涉及金额约160亿美元。

一位外资银行分析人员认为，美国金融监管近期频频剑指英国金融机构，两大金融中心长期以来亦敌亦友的关系或许是“原罪”之一，此次对渣打银行吊销执照的制裁，比天价罚款更为严重，未来金融城与华尔街之间关于金融主导权的博弈也许会有新的形势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