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鸣 等
1、防范强势群体操纵改革方向
改革绝不仅仅意味着只对旧体制的改革,同样意味着对改革进程中一些做法的再改革。意识到改革中一些做法的不规范、不科学、不妥当,正是深化改革、完善改革、促进改革的好机会,这是每一项成功的改革都要经历的过程。随着中国改革进入攻坚期,中国的社会矛盾问题日益凸显,出现了中国社会利益群体不平衡发展,强势群体与弱势群体之间实力悬殊的状况,从而使强势群体甚至具备了操纵改革方向的可能性。比如,有些人可以以各种各样的手段——合法的、半合法的甚至不合法的可以动用各种各样的资源——经济的、政治的甚至法律的;来维护他们的利益,来为符合少数人利益的“改革”路径辩护。对此,必须予以警觉并防范之。——中央党校教授辛鸣,《中国青年报》,2012年4月28日
关注理由:就算曾经是对的、好的、不可否定的做法,随着改革向纵深挺进,也有一个重新“变法”的问题。
2、别误读“顶层设计”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从决策层到经济学家和社会大众,都认识到改革总是“摸石头过河”是不行的。所以,就提出了一个“顶层设计”的问题。不过当时不叫“顶层设计”,而叫做“目标模式”。中国在20世纪末建立起来的市场经济初步框架还存在很大缺陷。一方面表现为它还保留着原有计划经济体制的若干重要因素,政府对经济生活的干预和国有经济对市场的控制。另一方面则表现为现代市场经济所必需的法治没有建立起来。这些情况为一些支持旧体制和旧路线的人运用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言说误导大众提供了机会。他们提出的“药方”或者叫做另一种“顶层设计”,就是动用国家机器来制止腐败和贫富分化;同时运用政府强大的资源动员能力,靠海量投资来营造炫人耳目的政绩。这种“顶层设计”的初始形态叫“北京共识”,后来则被称为“中国模式”。于是就出现了建立在法治基础上的市场经济、还是国家资本主义两种不同的“顶层设计”之间的选择问题。在我看来,“十二五”重新提出“顶层设计”的问题,其实质是明确未来改革的正确方向。——经济学家吴敬琏,《21世纪经济报道》,2012年5月7日
关注理由:从中央各个部门如财政、金融,直到一些具体的改革项目,都在谈顶层设计。这多少是对“顶层设计”的一种误读。
3、重视社会公平不会导致平均主义重来
我国改革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很少人想回到“大锅饭”的旧体制。随着市场经济理念和运行规则深入人心,由诚实劳动和合法经营取得的高收入和扩大的收入差距,已为广大群众所理解、认同和接受。引发社会不满的,是体制外的灰色收入,法制外的黑色收入,以及体制内由法律不健全、政策不完善造成的非规范收入。人们希望的,是调整和纠正这些不公平现象,并改进运用再分配杠杆适当调剂贫富差距,而绝不是想触动那些合理合法的高收入。所以,强调社会公平,不会重新唤起传统体制固有的平均主义,使改革开放以来达成的共识受到冲击。——经济学家刘国光,《前线》,2012年5月2日
关注理由:进一步重视社会公平,是大家关心的问题。可是现在也有另一种忧虑,认为现在如此强调社会公平,会不会回到传统体制固有的平均主义?
4、维稳方式需要根本性变革
从现代世界各国及国内发生的问题看,维护社会安定,首先要对极端宗教和极端恐怖主义组织进行的危害生命、制造混乱、分裂国家的恐怖活动进行打击。其次,需要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特别是地方政府和经济组织在经济建设中,要合理公平,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用调解和司法手段处理矛盾,禁止强征强拆、随意动用警力甚至黑恶势力参与征地拆迁。再次,政府的行政和执法,特别是征地拆迁、污染事故处理等方面,要公正、公开、透明和接受民主监督。当然,需要指出的是,保持长久的社会安宁,人民信访制度需要进行彻底的改革,维护稳定的方式需要进行根本性的转变。——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副所长、经济学家周天勇,《经济参考报》,2012年5月23日
关注理由:现在许多地区在维护社会安定的过程中出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导致各种矛盾不断出现,这也是国家利益的损失。
5、四大错误思维阻碍中国改革进程
面对危机四伏的局面,我们并没有危机意识,反而充满了“非左即右”、“非公即私”、“宏观调控,微观搞活”以及“跨越式发展”(其实就是“大跃进”式思维)这四大错误思维。“非左即右”导致中国经济的总体改革思路发生严重偏差。僵化了经济,割裂了社会,而左右相争使改革陷入停滞甚至倒退;“宏观调控,微观搞活”成了新教条主义。我们爱说宏观调控,结果是很多人就把调控简单地理解为好像就是拨点预算、搞搞投资、加息减息、调调准备金、正回购逆回购这么简单。“微观搞活”就变成了微观层面什么都可以搞;“大跃进”式思维,扭曲了改革路线,不断地制造经济灾难。一开始就制定高目标、大目标,然后再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来实现这个“大跃进”式的目标,甚至连动员口号都还是“大跃进”式的。——香港中文大学教授郎咸平,作者博客,2012年5月10日
关注理由:错误思维就像妄想症、迫害症与美国如影随形一般,一直困扰着中国的经济建设和改革开放。
6、“制度扭曲”才是目前贫富差距的根本原因
中国目前的贫富差距体现为城乡差别、地区差异、行业垄断、寻租腐败、市场分化5个方面,这些方面的贫富差距只是“制度扭曲”在不同方向上的结果。直观而言,谁也无法否认城乡之间、地区之间存在贫富差异,但地域生活成本的差异问题往往被忽略了,真正问题是:我们能不能把贫富差距扩大归之于表面上的地缘因素?贫富差异总是体现为“贫富的群体差异”和“贫富的地缘差异”,造成这种差异的因素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中国目前的贫富差距体现为城乡差别、地区差异、行业垄断、寻租腐败、市场分化5个方面,体现在这些方面的贫富差距只是“制度扭曲”在不同方向上的结果,“制度扭曲”才是中国目前贫富差距的根本原因;这一方面是缺乏对“自然造成的贫富差距”进行制度矫正,另一方面是以特定的“制度趋势制造了新的贫富差距”。——美国芝加哥“制度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方绍伟,《东方早报》,2012年5月7日
关注理由:中国的贫富差距正在逐步拉大,其原因有各种说法,如行业垄断论、寻租腐败论、市场分化论等。而最根本的原因是“制度扭曲”,如果忽视这一点,要缩小贫富差距将不可能。
7、谨防“低质民主陷阱”
民主,同样有高低之辨,好坏之别。“低质民主”就未必是好东西。“文革”搞“大民主”带来的混乱和灾难,教训犹存。今天,“西化”、“分化”势力还有能量对我们构成威胁,就因为有人总是打着“民主”的旗号来混淆视听。通过对若干国家民主进程的辨析,我们不难看到,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无论是发展中国家的内部要求,还是发达国家的外部“示范”,民主的呼声都会日趋强烈。但如果民主建设违背了自己的基本国情和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反而会落入经济停滞、社会动乱的“低质民主陷阱”。今天的中国,不是要不要民主,而是需要什么样的民主?——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党组书记、第一副院长,中华文化学院副院长叶小文,《中国政协》,2012年第六期
关注理由:一般说来,“民主是个好东西”。经济发展了,理所当然应加快民主建设进程。具体分析,还是要看什么样的民主才是“好东西”。
8、中国社会的“启蒙”还将进行下去
“解构性后现代主义”目的在于解构现代性,反对“一元化”,但是“解构性的后现代主义”并没有提出新的建设性主张,因而到上世纪末,以“过程哲学”为基础的“建构性的后现代主义”提出将“第一次启蒙”的成果与“后现代主义”整合起来,召唤“第二次启蒙”。他们提出,后现代是“以建构一个所有生命共同福祉都得到重视和关心的后现代世界”为目标。目前,“建构性的后现代主义”的影响力在西方还很小,我相信它在西方和东方都将会受到重视。 “建构性的后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已经注意到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并已从中吸取营养;同样,中国学者也已经注意到“建构性的后现代主义”对人类社会走出困境的现实意义,并关注着该学说的新进展。在中国已经发生广泛影响的“国学热”和“建构性的后现代主义”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有机结合,如果能在中国生根并得到发展,也许中国可以比较顺利地完成“第一次启蒙”,实现现代化,而且会较快地进入以“第二次启蒙”为标志的后现代社会。——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汤一介,爱思想网,2012年5月17日
关注理由: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出现了两股反“一元化”的思潮。一股是来自西方消解现代性的“后现代主义”思潮;另一股是追求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国学热”思潮。
9、中国“保护社会”就是为了挽救市场经济
为什么市场经济在给中国造就了巨大成就的同时也带来了同样巨大的社会问题呢?归根到底,这是“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失衡的结果。西方早期也出现这种情况,光有经济发展,没有社会建设。但后来,西方各国政府转向社会改革,努力建立社会制度,包括社会保障、医疗、教育和公共住房等。这些属于基本国家制度的社会制度的确立不仅挽救了西方资本主义,而且也为西方可持续的发展奠定了制度基础。从长远来看,政府改革的最终目标就是要建立一个规制型政府,就是要从对经济活动的直接干预转型到对经济活动进行间接的规制。在政府本身还是直接的经济活动者的时候,规制政府很难确立,因为规制往往演变成“左手规制右手”的局面。只有等到政府从大部分经济活动中退出来,交给社会的时候,政府才可以避免“与民争利”的情况。而这一点,也是保护社会的前提条件。社会一旦失去自我保护能力,权力和资本必然大举侵入,从而使得权力和社会、资本和社会失衡。如何实现国家和社会之间的平衡?这就是当下中国政府正在积极进行的社会建设和社会管理的主要内容。——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联合早报网,2012年5月22日
关注理由:中国所有的进步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概念密切相关。但是今天人们开始质疑这一概念,越来越多的人把中国社会所面临的一切负面结果都归咎于市场化导向的改革。
10、语言腐败成公害
事实上,极左的东西之所以能流行,有市场,有人追随,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其中一些人士善于语言腐败。在这方面,“四人帮”可以说达到登峰造极。他们把摧残人性、毁灭文化的行动,说成是“文化大革命”;把政敌说成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把不经正当法律程序就剥夺人的自由的监禁称为“劳动教养”;把任何反对他们的人说成是“反革命分子”;把1976年清明节悼念周恩来、发泄对他们不满的民主运动说成是“反革命暴乱”;如此等等,不胜枚举。语言腐败已成为政治哲学理论中的经典术语。语言腐败的现象自古有之,只是在20世纪之后,特别是希特勒和斯大林之后,才变成社会公害。奥维尔本人的作品《一九八四》为我们提供了许多经典的例子:专门制造假新闻的部门被冠名为“真理部”;监督、逮捕和迫害异己人士的秘密警察被冠名为“友爱部”;发动战争的部门被冠名为“和平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经济学教授张维迎,《经济观察报》,2012年4月28日
关注理由:腐败的种类五花八门,政治腐败、官员腐败、公司腐败、司法腐败、学术腐败、教育腐败,甚至足球腐败……。但语言腐败其危害性更为严重。
11、从来就没普世民主
民主是具体的、历史的、变化的,从来就没有抽象的、超阶级的、超历史的、永恒的、普世的民主。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发展需求相适应,资产阶级创造了适应人类历史进步的资产阶级民主。社会主义民主实行广泛的人民民主,是建立在社会主义公有制基础上的民主制度,是科学的民主。在社会主义政治生活中,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运行、执政党的政治运作必然要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来运行。在我国,社会主义民主之所以是科学的,还因为它具有牢固的经济基础、坚实的组织基础、广泛的社会基础和完整的自身功能。当然,任何新生事物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完美无缺,社会主义民主也会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创新完善。——中国社会科学院常务副院长王伟光,《人民日报》,2012年5月24日
关注理由:民主,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西方,都是一个重大而敏感的理论与现实问题。
12、未来中国经济增长恰如在刀锋上行走
未来十年的中国经济增长,恰如在刀锋上行走,刀锋左边和右边,应努力避免两个陷阱。而一旦沦入其中任何一个陷阱,中国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都完全可能戛然而止。一是日本式陷阱,二是拉美陷阱。“日本式陷阱”,其核心特征是“泡沫经济+人口老龄化”。如果中国发生资产价格泡沫,则资产价格泡沫的破灭很可能与人口老龄化的拐点相互重叠。而一旦中国经济在人均5000美元左右遭遇泡沫经济与老龄化的双重打击,那么中国的人均收入将会停滞不前。这意味着中国将同时陷入另一个陷阱,即拉美陷阱或中等收入陷阱。从经济层面来看,拉美陷阱的症状是,当由人口红利与由资本匮乏构成的收益率红利逐渐消逝之后,以及当本国科技水平显著低于国际平均水平的“追赶效应”耗竭之后,由于本国体制不鼓励个人与企业的创新,以及在教育与科技研发方面乏善可陈,导致该国失去了经济持续增长的引擎。未来中国的改革不再是皆大欢喜的增量改革,而必须进入“几家欢喜几家忧”的存量改革阶段。——中国社科院国际金融中心秘书长张明,求是理论网,2012年5月7日
关注理由:中国未来经济发展困难重重,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老龄化社会即将到来,资本匮乏等等。
13、2050年:“美国世纪”不会终结
美国是世界最大的人口迁入国,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源源不断涌进美国,这保证了年轻人口在美国总人口中始终占有较高比例,美国人口年龄结构比其他传统强国更为合理,内部能够长期保持向前发展的活力。年轻的国家总是会比年老的国家更有活力。摊开2050年之际的世界政治地图,美国非常可能仍保持现在的优势,其实力只会相对下降,而不会绝对下降,而且下降幅度不会很大。这意味着从现在起就关注美国衰落,并没有太大意义。到2050年,在有广泛影响力的大国中,美国的年轻人口比例最高,人口构成最为合理,这将抵消它在人口数量上相对中印两国的劣势。而中印两国由于人口老化严重或老龄化程度加速,其用于物质和财富再生产的国民收入,在整个国民收入中所占的比例也将明显低于美国。今天中国和印度等发展中大国在津津乐道自身的“崛起”、“复兴”时,一定要对未来的大国图谱有清醒认识,而不要陷入马克斯·韦伯所说的“软乎乎的幸福主义”。——上海交通大学环太平洋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程亚文,《领导者》杂志总第45期
关注理由:美国的霸权地位与其人口优势密不可分。孙中山在20世纪初曾对美国人口在19世纪的100年间就增长十余倍惊叹不已,认为这是美国崛起的关键性因素。
14、狭隘的民族主义会把中国拉向倒退
经常可以看到这种言论,一是认为中国是国际合作的受害者。二是挑战邓小平提出的“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主张,鼓吹动武。三是盲目排斥跨国公司。中国的大发展,与跨国公司落户中国密切相关。它们带来先进的理念、技术和管理方式,促进中国大发展。改革开放以来相当长时间里,我们对跨国公司是持欢迎态度的。跨国公司代表先进生产力。今天,我们不是也正在发展自己的跨国公司吗?排斥跨国公司,吃亏的是自己。狭隘的民族主义本质上是反对邓小平改革开放路线,破坏今天中国与世界合作良好局面,把中国拉向倒退、封闭和落后。中国要进一步发展,就必须坚持改革开放,摒弃狭隘的民族主义。——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吴建民,《环球时报》,2012年5月8日
关注理由:有人说,当今中国正处于“第三次百家争鸣的时期”。在这个争鸣过程中,值得我们警惕的是,一种狭隘民族主义情绪正在抬头。
15、政治的进步是最深刻的社会进步
我从来没说过民主是十全十美的和无所不能的,我只是说在人类迄今发明的政治制度中,相对来说民主是最好的一种。我始终认为,民主与法治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不可分离。在我看来,说“要自由而不要民主”,就像说“要自由贸易而不要市场经济”一样不得要领。一种制度的好坏,归根结底只有本国人民才有发言权。我倡导的是“增量民主”,即发展民主的着眼点是不断增加人民群众现实的政治权益。如果民主的结果是法治破坏,社会动荡,那就只会损害人民的政治权益。这样的“民主”,从来不是我倡导的民主。决不能简单地拿其他国家,特别是小国的情况来与中国类比。我们不仅要有对民主的信心,也要有对我们党和人民的信心。我们必须深刻地认识到,推进民主是不可阻挡的世界历史潮流,是人类政治发展的内在逻辑,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和广大人民群众政治需要的日益增强,我国的民主政治进程不可逆转。——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新京报》,2012年4月6日
关注理由:民主作为一种普遍的人类价值,主要不是发展的手段,而是发展的目标。以人的自由、平等、尊严为核心的民主政治本身就是一种基本价值。
责编/徐艳红美编/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