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在中国只赚大钱

李小晓

时间：周六早晨9:00。

地点：北京香山植物园门口。

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穿黑外套的中年身影出现在了蒙蒙细雨中。这个人头一天还在香港出差，半夜4点才落地北京。几乎一夜没睡的他丝毫没有倦意，大步流星地走到一个3岁男孩的身边，将他一把抱起。

这个人就是北京高华证券有限责任公司（下称“高华”）CEO章星。而他怀中的男孩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名自闭症儿童。他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回北京，就是来赴这个带孩子逛植物园的约定。“我每年都会做义工，我也鼓励我的员工这样做。”章星说。

开始考虑全牌照业务

采访当天，与章星一起来做义工的，还有十多名高华与高盛高华的员工。高华是高盛在中国的战略合作伙伴，而高盛高华是高盛与高华的合资公司。这群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都是毕业于世界各大名校的金融精英。

加入高华前，章星曾经是经贸委首批录用的三位博士之一，任财政金融司处长。1997年，章星出任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投资银行部副总经理。2000年至2003年间，他在中银国际证券有限责任公司任执行副总裁。

2003年10月，方风雷、章星等6人在北京工商行政管理局登记注册成立了北京厚丰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北京高望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和北京德尚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其中章星在高望创业中持股60%。接着，在获得中国证监会的批复后，2004年9月，上述三家公司联合联想控股有限公司一起出资组建了高华。同年12月，中国证监会批准由高华和高盛（亚洲）有限责任公司（下称“高盛”）共同设立中外合资券商——高盛高华证券有限责任公司（下称“高盛高华”），注册资本8亿元人民币，高盛持股33%，高华持股67%。

高华6个自然人出资形成的67%的公司股份，均来源于高盛的商业贷款。据称，高盛通过策略性的财务安排，成为首家“绝对控股”中国内地合资证券公司的海外投行。

强势登场的高华和高盛高华可以说“无所不能”。外资加中资的组合帮助他们拿到了几乎所有的牌照，可向客户提供广泛的投资银行服务，包括承销股票、债券与可转债等各类证券，还可提供收购兼并等财务顾问服务及其他相关服务。身为高盛在华独特结构的设计者之一，章星十分骄傲。

“现在很多人想复制高盛高华的结构，但却没有这个能力。这是基于对中国金融制度深知深解基础上的创造。”

如今的高华和高盛高华在北京金融街英蓝国际的17、18层办公，高盛高华以投行业务为主业，高华以二级市场各项业务为主业。两个公司之间由高盛中国区运营委员会（China Operating Committee）连接，章星和高盛高华CEO蔡金勇共同担任委员会主席。

“长期来看，我希望高华和高盛高华能够并起来。”章星透露道。证监会当时规定，外资券商进入中国只能和现存的证券公司合并，并且只能做投行业务，5年以后才可以往上加业务。现在已经七八年了，所以可以开始考虑再迈一步。

在中国市场“只抓大鱼”

从1995年的北京办事处到如今的高华和高盛高华，高盛在中国的脚步从未停止，但却一直略显踟蹰。

据悉，1995年中国第一家合资投行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下称“中金”）筹划成立时，首先找到的不是摩根士丹利，而是高盛。但高盛考虑再三，最终选择了拒绝。于是一直到2004年，高盛在中国都仅有北京、上海两个代表处，没有实体法人单位。

“对风险的控制是高盛流淌在血液中的一种理念，我们希望遵从市场发展规律，审慎开拓各种业务。这就是为什么在金融危机中高盛受到的业务影响不比其他机构更大，能够很快转向的原因。”章星表示。

同时，目前高盛高华的A股承销业务也拼不过国内券商。自成立以来，合资券商高盛高华的A股承销业务屈指可数，其中包括2007年独家牵头宁波银行41.4亿元人民币的A股IPO，去年中国石油化工230亿元人民币可转债的独家保荐人及牵头主承销商，中国太平洋人寿80亿元人民币次级债券发行，以及今年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的200?亿元人民币境内企业债发行等等。?据悉，高盛高华今年在A股市场的股票和债券承销会有更多的参与。

章星表示，抢客户、打佣金战也不是高盛高华的优势所在。现在要做的是把池子做大，把水做深。“水深后鱼就多了，到时候有人要小鱼，我们要大鱼，这样市场就分开了，避免了直接竞争，各得其所。这是我们追求的方向，我们一边培育市场，一边等待机会。”章星展望道。

“等待”，似乎是大部分外资券商如今的心声。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到现在，外资券商似乎在中国并没有展开手脚。据称，背后原因有二：一、外资券商还不熟悉中国市场；二、中国市场化程度不够，无法在中国过多投入，即使拿到牌照也没能尽全力运作。

“当中国市场成熟的那一天，凭借西方市场的经验和先进的创新力，外资券商一定会在中国资本市场大展拳脚。”章星说。

在承销业务中，如今的高盛高华“只抓大鱼”。高盛在亚太区股票资本市场和已公布并购交易中稳居第一，在中资公司海外股票的发售承销中也一直占据领导者地位。之前的中国移动、中石油、中国银行（香港）、交通银行等上市的背后都有高盛的身影。

在各种交易中，高盛也是“只赚大钱”。高盛与其战略合作伙伴高华的私人财富管理业务如今在中国有几百个客户，但个个都是身家较高的的富人。高华从高盛引入了最先进的交易系统，在股指期货套利产品上，可以在超短时间对几百只股票同时下单。

“下一步我们准备做量化交易。”章星充满信心地表示。

高盛惹谁了？

每年4月到7月，高盛的员工都会纷纷参加各种义工活动，高盛为了支持这些活动，还制定了“做一天义工放一天假”、“你捐多少钱，公司跟捐多少钱”等制度。

在高华与高盛高华的办公室走廊上，处处悬挂着高盛人做义工的照片：在纽约给外国人辅导英文；在盐湖城带残疾儿童野营；在香港沙滩上捡拾垃圾；在东京协助修葺古文物建筑??一幅幅鲜活的图片，令人很难将这个企业和“贪婪”、“欺诈”联系在一起。

“高盛人人做义工，为什么名声还这么差？”记者开玩笑地问章星。

“大家都说高盛名声差，为什么大公司做资本市场运作首先还是想找高盛？”章星反问道。

章星指出，高盛乃至整个华尔街的坏名声，和西方社会文化的改变有关。过去的欧美国家鼓励公平竞争，鼓励白手起家，有竞争才有财富的积聚，才能让有能力的人脱颖而出。但现在一些国家的社会福利制度养了大量的懒汉，不思进取，一味埋怨“我都没饭吃了，大学毕业生出来凭什么挣那么多钱”。

“中国现在一味照搬西方的负面观点，却没有看到华尔街在世界经济发展中起到了多大的推动作用。如今的社会能离得开华尔街吗？离不开。”章星坦言。

金融危机期间，当雷曼兄弟、美林等顶尖投行纷纷倒闭，高盛却奇迹般地保持着盈利，2008年的净利润为23亿美元。人们在目瞪口呆的下一秒，开始纷纷质疑高盛“暗藏阴谋”。

对于“高盛阴谋论”，章星觉得很无奈：“大家认为你有阴谋才能赚这么多钱。为什么这样的舆论更多地指向高盛？过往的金融危机对经济体系及大众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人们对金融机构的角色也有一定程度的误解。对高盛来说，也的确利用这段艰难的时期进行了自我评估和反思。?高盛在2010年成立了业务标准委员会，2011年委员会还提出了39项建议，就公司业务标准和实践进行了深入广泛的评估。我们希望在继续为客户提供专业及增值服务的同时，也在公司治理、披露的透明度等方面不断完善自我机制。”

最近高盛前员工格雷格·史密斯指责高盛“冷酷无情地从客户身上榨取钱财”，章星也认为经不住推敲。他指出，高盛如今二级市场的交易业务占业务量50%以上，当客户是对手方的时候，“客户至上”指的是对客户讲信誉、享有同等信息权等。

“高盛为什么能挣那么多钱？因为高盛帮客户发现了更高的市场价值，挣到了更多的钱。这就是为什么客户还会找高盛的原因。”章星总结道。

背景资料：高盛高华：三年承销一单IPO

2007年至今，高盛高华在A股保荐上市了中国平安、招商证券和宁波银行，参与了宁波银行的增发；此外，还牵头保荐了中石化230亿元的可转债和2007年中石化分离债项目。

近5年的时间里，高盛高华僅斩获3单IPO，承销与保荐费用为4亿元，为中金的1/10，瑞银的1/4。过去3年，高盛高华仅承销了一家公司的新股发行上市。

2011年，高盛高华承销债券6只，共募集资金334.76亿元，获得承销与保荐费用1747万元。2010年高盛高华承销债券6只，实际募集资金113亿元。（据公开信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