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林举吉林乾安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五届青年理论评论家班学员。先后在《散文海外版》《作家》《散文选刊》等四十多种刊物上发表各类文字近百万。曾获长白山文艺奖、吉林文学奖、全国电力系统优秀著作奖等,代表作《玉米大地》。
在追逐商业利益的过程中,各级地方政府和一些唯利是图的企业、个人,……在“利”的面前,忘记了心中应有之“义”,很多人为了一点儿表面的小利益,不惜牺牲基本农田、农业和基本国策。
为了GDP、招商指标和财政收入,什么都肯出卖,有的甚至不惜把国体中的要害“器官”和“命脉”拱手卖给外资。外资在考虑整体布局,一些人却在考虑局部利益,……基本上没有人过问和深究每一项外资进来的真正用意……不管是种子公司、粮食加工企业、粮食储运企业,还是家畜养殖场、油脂厂……只要有人出钱全部拱手相让。
老套的“玄机”
在近年来愈演愈烈的企业竞争和国际商战中,很多“有心”人发现外国人已经很灵活、很熟练地把中国一些古老的兵法或谋略用在了实践当中。在“遍地开花”的各种“讲堂”里,“教授”、“专家”们在洋洋得意地炫耀中国文化与智慧,而外国人默不作声偷学了中国人的智慧,四处出击,在具体的商贸活动中,中国人连连中“招”,叫苦不迭。
大豆之战刚刚结束,就有学者在媒体上讲,美国人在中国人身上使用了《战国策》里的“服帛降鲁梁”“买鹿制楚”和“狐皮得代”的计谋。下面,我们也借助这个话题,重温一下2000多年以前中国古老智慧。
《战国策》之一,服帛降鲁梁。鲁和梁的老百姓善织绨,管仲便劝齐桓公穿绨,并下令大臣们都穿绨。上行下效,齐国的老百姓一时间全都穿绨。齐国绨的价格大涨,管仲还特意对鲁、梁二国的商人说:“你们给我贩来绨一千匹,我给你们三百斤金;贩来万匹,给金三千斤。”吸引得鲁、梁二国的老百姓都把绨运到齐国卖高价,获取利润。鲁、梁二国财政收入大涨。这两个国家的国君就要求他们的百姓织绨。一年后,鲁、梁的老百姓几乎全部出动,忙着织绨运绨,从而放弃了农业生产。时机成熟以后,管仲又劝齐桓公改穿帛料衣服,也不让百姓再穿绨,并“闭关,毋与鲁、梁通使”,十个月后,“鲁、梁之民饿馁相及”,即使两国国君急令百姓返农,为时已晚,粮食不可能在短期内产出。于是,鲁、梁谷价腾飞,鲁、梁的百姓从齐国买粮每石要花上千钱,而齐国的粮价每石才十钱。三年后,鲁、梁的国君不得不归顺齐国了。
《战国策》之二,买鹿制楚。齐桓公欲伐楚,又害怕楚国强大而难以成功,便向管仲请教办法。管仲让齐桓公以高价收购楚国的活鹿,并且告诉楚国商人,贩鹿到齐国可以发大财。于是楚国的男女几乎全国总动员,全都为捕捉生鹿而奔忙,放弃了粮食生产;而齐国却早已“藏谷十之六”了。当楚国的百姓无粮可食时,管仲又关闭了国界,终止活鹿和粮食交易。结果,楚人降齐者,十分之四。
《战国策》之三,狐皮得代。代国出产狐皮,管仲劝齐桓公令人到代国去高价收购,造成代人放弃农业生产,成天在山林之中去捉狐狸,但狐却少得可怜,“二十四月而不得一”。结果是狐皮没有弄到,农业生产也耽误了,没有粮食吃,导致北方的离枝国乘虚侵扰。在此情况下,代国国王只好投降齐国。齐国一兵未动而征服代国。
当田垄间大豆之战的烟尘渐渐消散之后,我们的学者们似乎真的看到并说出了真相。
在这场粮食战争中,美国人的策略是先大量买入工业品,同时廉价出口粮食,使各国包括中国在内放松局部或整体粮食安全的警惕性,提高对进口粮食的依赖性。当亚洲各国大力发展轻工业,各国政府激烈竞争使得工业品越来越便宜时,美国便开始寻求借口和渠道消化掉国内剩余粮食,减少农产品出口,再策略地“收关”。
2007年12月,美国国会通过《新能源法》,逐年增加乙醇燃料使用量,预计在2022年达到360亿加仑。目前,美国已经建成114家乙醇提炼厂,还有80家工厂正在建设中。2006年,美国投入4200万吨玉米生产乙醇,产量超过50亿加仑,比2005年增加了1/4。按照全球平均食品消费水平计算,4200万吨玉米足可以满足1.35亿人口整整一年的食品消耗。美国能源署官员称,今后相当长时间内,玉米仍将是美国乙醇生产的主要原料。由于美国的乙醇战略,不仅导致美国玉米价格翻倍上扬,创下了10年新高,而且将导致世界范围缺粮,随之而来的便是肉、蛋等其他副食品的价格大涨。
包括玉米在内的粮食价格的上涨势必引发食品价格的连锁反应。用于生产面包的粮食价格可能上涨30%~50%,豆类和植物油种子可能上涨60%~80%。利用粮食供需关系对别国实施控制是美国采取的比较温和的手段,但我们并不能确定在一些特殊的时候美国人不采取极端的控制手段。如果他们的计划逐步实施,那么毫无疑问,最终他们将把那些高度依赖粮食进口或出口的国家变成他们的商业殖民地。
其实,这里并没有多么高深的“玄机”,也并没有太多学者们所论之的“智慧”。美国人之所以能够轻易得手,主要是我们根本无人设防,无力设防,只要“一骑”凶猛的资金肯从大洋彼岸杀来,基本上就能够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国人一向有“人穷志短”“无奸不商”“见利忘义”“贪财不要命”等成语或俗语,我想,用这些来对应在外国大资金诱惑下的中国企业、个人以及一些地方政府是不为过的。
虽然国家三令五申要关注“三农”,不要伤及农业这个基础,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记住和重视农业这个根本。在追逐商业利益的过程中,各级地方政府和一些唯利是图的企业、个人,并没有遵守中央的指示,并没有树立和坚持大局观念,并没有首先考虑国家安全和国家利益,在“利”的面前,忘记了心中应有之“义”,很多人为了一点儿表面的小利益,不惜牺牲基本农田、农业和基本国策。为了GDP、招商指标和财政收入,什么都肯出卖,有的甚至不惜把国体中的要害“器官”和“命脉”拱手卖给外资。外资在考虑整体布局,一些人却在考虑局部利益,所以,我们首先在战略上输给了老外。从目前各地招商的总体情况看,基本上没有人过问和深究每一项外资进来的真正用意,只要有人给钱,要手给手,要脚给脚,要脖子给脖子,要血管给血管,要心脏给心脏……不管是种子公司、粮食加工企业、粮食储运企业,还是家畜养殖场、油脂厂……只要有人出钱全部拱手相让。
省与省之间、城市与城市之间,为了争取外资的“落地”,甚至采取恶意竞争,不顾一切地压低“门槛”。曾有三个省为了争一个120亿的投资项目,在外资轮番谈判中逐次将落户条件压低,最后争得该投资项目的省竟开出了这样的优惠条件:低价提供130平方千米土地,每亩使用价格仅3万元,因为国家政策已经不允许各省这样随意支配大面积土地,该省政府便召集各有关部门和厅局开会,由国土资源局和规划局将整个地块编排成近20个项目,化整为零报给国家,再由税务部门制定返税政策,10年之内100%返税,并向新产品全面开放内销市场……有了这样的优惠政策,有哪个前来投资的企业能够不赚钱!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只为了把老百姓腰包里的钱让外国人白白地带走吗?回答肯定不会这样露骨和简单,而是为了所谓的GDP,因为这样的一个项目会给这个省的工业总产值带来巨大的增长,一百多个亿,一个华丽而诱人的数字,一个虚拟的名分,大约可以在一个官员的履历上增添上光彩的一笔。
这是一种我们并不陌生的现象。很早以前就听说谁家的女子嫁给一个富豪了,但实质上这个女子嫁过去是有条件的,是所有的生活用品、嫁妆、房子都要由娘家陪送,所有的生活费用都由自己解决,富豪家允许那个女子使用妻子的名号,可以进入富豪的房间投怀送抱。这是一种自费形式的傍大款。知情的人根本无法理解,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不知情的人却回以艳羡的目光。也许一个官员,正如那位只想得到艳羡目光的女子一样,在意的只是那亮丽的政绩或令人侧目的数据。
在中国,这样的傍大款不知究竟有多少。
曾有一个省份,引入港资建设了一个装机容量很小,技术落后,按国家能源政策10年前就应该淘汰的小火电厂(也不知道该项目是怎样获得审批的),记不清总投资是多少了,大约有几十个亿吧。最后达成的协议是,电厂建成后要保证港商得到每年15%的利润回报。由于政府执行了特殊电价,最后这个电厂的出厂电价达到每千瓦时6角多。这样的一个项目不但没有让这个贫穷的省份得到益处,反而还让本来就很不景气的经济再加重负。20年后电厂资产无偿划归中国,但20年后,这个电厂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20年间,一个小省、穷省省吃俭用地为港商作出的贡献率达到了300%,可歌可泣,但却不可思议。
比这更加糟糕的是改革开放以来,上来就下马,生产就赔钱的各种生产线和引资项目,已经多得数不胜数。这些统统美其名曰为交学费。这个名字好,科学、合理,因为只有交学费是光出不进的,是吃多少亏都不抱怨的,是受多少辱也心甘情愿的。
面对这些不顾政策底线,欺上瞒下“不要命”的招商项目,不知道外国人是一种什么想法和态度,得意?嘲讽?蔑视?但很多中国人却认为这是一种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汉奸”行为。令人遗憾的是,造成严重后果之后,真正的主使人却得不到有效的追究和惩处,在客观上致使这些致命的“变通”难以遏制,甚至得以风行。回首惨不忍睹的大豆之战,一些具体环节是失策或失误已经不言自明,但至今仍有一些危险的问题、现象、行为存在并继续着,那些国外的投资计划仍然在顺利地推进。
除了前面提及的几种手法,我们还能够在这场商战中找到很多与《孙子兵法》以及《三十六计》里的各种招数相对应的策略和手法,毫不夸张地说,随处可见。但我们却只见其在各个领域和各个环节中发挥着作用,却没有看到相应的系统还击对策。可能是我们还不具有看清真相的能力,或是我们的忧虑本是属于小人物没来由的恐惧与战惊,是毫无价值的杞人忧天。也可能一切都让我们说中,除了表象之外,其实再没有所谓的“真相”,看见的即是事实。如果是那样,中国人不是将来,而是现在就得做好哭的准备了。
更温柔也更深入的“刀”
当事情发展到了一定阶段,似乎便一定会进入一种难以改变的结局。
一头被一群狮子围攻的非洲大象,在电视屏幕里做着最后的挣扎。那一刻已经有七八头做着撕咬、拖拉动作的狮子集中在它身体的后半部分及背部,不知道是因为重压还是疼痛的关系,眼看着它的两条后腿在颤抖中一点点软下来,以至于它庞大的身体如半座山峰一样,在逐渐向下坍塌、陷落……它的两只一点点变得暗淡的眼睛,充满了无限的悲哀和迷茫,希望之火在一点点熄灭……只有在群狮撕咬的空隙里下识意踢动的腿,表达着它此刻的无奈与不甘……
一段时间以来,这残忍的画面一直在我眼前晃动。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情感上倾向着那头被群狮围攻的大象,希望那头大象能够突然站起来,以它剩余的力量击杀那些凶残而执著的狮子,或冲出狮群的包围。是因为人类天生就同情弱者吗?还是每一个人都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总之,就感觉那头大象与自己在情感上有着某种同向的关联,或生命或命运上某种间接、潜在的关系。或许,那头大象以它天赐的体魄和力量,本来就是一个不败的象征,本来就是一种持续强大的隐喻。它存在的意义不该是用来制造悲剧或烘托悲剧气氛的。
尽管所有悲惨的结局都是命运的安排,但又有谁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呢?
是的,那头大象,突然从困厄中抬起了它的头,骤然从地上重新站立起来。那些狮子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它们不再继续对大象进行纠缠,而是悻悻然走开。
关于那头大象的逃脱,电视解说词说:“是非洲大草原上,那个夜晚里发生的奇迹之一。”但解说员以及那头逃脱了狮子包围的大象都没有告诉我们,是什么力量让它在崩溃的边缘重新站起?是冥冥中那神秘的呼唤,还是几近昏瘚时那疼痛的激励?
在西方列强对别国的侵略战争史上,几乎每一次侵略采取的都是很直接的杀戮和掠夺,就是那群狮子对付大象的方式,正面的冲突,凶残毕露,与之相伴相随的是恐怖与血腥。但是进入新世纪以来,西方人似乎突然之间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理念。他们不再把刀直接对着人,而是对着食物,盘子里的牛排或土豆。他们出门会客前,会把手臂上的毛刮净,露出干净的皮肤,吃东西的时候,刻意地把牙齿隐藏起来,看起来像是进化得更加彻底的样子。尽管他们造了航母和远程导弹,但并不轻易使用,因为他们知道,打人或把人打死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征服,如果有更加省力的办法,他们也不愿意大动干戈。就像一群顽童滋事,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并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的只是让别人听他们的话,把口袋里的糖果和饼干拿出来供他们享用。如果不用大打出手,就能达到这个目的,让其他的孩子自觉自动地把他们想要的都奉献出来,他们当然不会大打出手,因为这样会使他们看起来像王子或贵族一样。而通过打人的方式往往并不一定能够实现真正的目的,就算实现了,也会使他们看起来像强盗一样。所以新世纪以来,外国人不再动枪动炮,而是动用新的武器。
在这一点上,他们总是比我们先走一步。想当初,他们使用洋枪洋炮的时候,我们使大刀片子和红缨枪;他们使用钢铁的舰艇时我们使用大木船;后来我们也有了自动和半自动步枪,他们开始使用导弹;等我们也有了导弹时,他们不再使用那些硬武器,而是找到了制服人不用流血的办法,他们使用了资金、文化和生命基因。这些更加温柔的“刀”,并不是用来切断你的喉咙,而是对你的心、你的大脑、你的灵魂开刀做手脚。
二战结束之后,美国立即找到了充当世界领导和准上帝的方式,对欧洲实施粮食援助计划——鼓励把食物转让给饥饿的人们和有可能牢骚满腹的欧洲。表面上看,这行为是无私、善良和伟大的,但实际上却在这光明的背后隐藏着黑暗的动机——培养受援国的粮食依赖性。一旦机会合适,他们就会将援助变成勒索。20世纪50年代初期,援助的负面作用开始显现,于是,欧洲农民开始要求美国停止对欧洲的食物援助。
然而,美国并不甘心,继续以一个处于青春期少女迫切找到一个人奉献春心的姿态,寻找着剩余粮食的出口。就这样,从1954年7月开始,美国的食物援助项目找到了新的目标,即南半球国家,在这些国家,农民们无法像欧洲农民那样向美国提出同样的政治要求。按理说,这些南半球发展中国家的政治观念同美国有很大的差异,是惯常意义上的对立面。美国人为什么突然要对它的敌对方大发善心呢?这看起来有一些不可思议,但只要听一听美国人自己的表述,这个费解的问题就变得容易理解了。一切正如罗德斯预测的那样:饥饿人口可能更听话,更懂感恩,更依赖于廉价食物。这个逻辑让美国政府坚定了“把美国的剩余食物给那些饥饿的人吃”的信念。1954年7月10日,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签署了公法480号(即Public Law480),《农业贸易发展与援助法案》,当《法案》把其“崇高”目标描述为国际友谊的时候,食物援助变成了美国外交政策的一个核心部分。截至1956年,食物援助占美国全部经济援助的一半以上。在1956年至1960年期间,世界上过1/3的小麦贸易是美国援助的。到了1968年,全球南方国家对美国粮食的沉溺达到了高峰——美国出口量的79%都是面向第三世界国家。尼克松和福特总统内阁农业部长埃尔·布茨一语泄露了天机:“只要给饥饿的人们一些面包,他们就会听话,食物是一个工具,它是美国谈判工具箱里的一件武器。”
食物的大量输出,往往不仅仅是金钱和货物的交换,同时伴生着文化和观念的输出。与食物援助或粮食输出相关的一切,如超市、饭店、食物品牌、加工技术等等,最后都将演变成一个庞大的植入体系,从受援国的中心领域向四周辐射和扩散。
从表面看,美国及世界各国的餐桌因为那些大公司的不懈努力,变得越来越丰富了,但实际上却越来越偏离了人们生命真实的需求。那么人类生命里最真实的需求到底是什么呢?仅仅是吃得饱,吃得好吗?不,绝对不是。也许只有健康,才是最为重要的,但健康的标准又由谁来制定呢?如果按照那些大公司和他们收买过的营养学家的说法,世界上只有不会维持健康的人,没有不健康的食物。而我们所看到的却是,穷人越来越胖,富人却体态正常。这一点能够说明什么呢?难道我们能够根据这一点就判断所有的穷人吃起食物来都没有节制吗?事实上,真正的原因是穷人没有那么多钱来充分实现自己的意愿,穷人们只能听命于大公司的引导和饲育。这是因为放弃了人的自然本能而屈从于一种人为引导而造成的失衡,因为农作物体系的失衡带来了食品加工体系的失衡,从而带来了消费者营养结构的失衡,这才是穷人肥胖的根本原因。通过这件事,我们确认了这样的信息:一个个表面自由消费和自主消费者,变成了按某些大公司开出的食物配方喂养自己的消费机器,成为美国饮食文化的附庸,直接一点儿说,就是饮食文化的被动接受者,更直接一点说,就是食物消费的奴隶。
为了俘获更多的消费者,铺天盖地的营养广告、营养专家建议以及一波又一波的饮食潮流,在猛烈地冲击着人们的心灵及肠胃。一个又一个消费者削尖了脑袋要迎合被资本定义了的格调和风尚,却一个又一个地被掏空了腰包。最终的结果总是如出一辙,总是会让那些美国大食品公司建立起的食品供应体系取代发展中国家原来自给自足的食品体系,而发展中国家总是要在一定的时间内丧失或不得不放弃他们自己传统、廉价、营养丰富的本地化食品,代之以现代、昂贵、呆板、缺乏营养的工业化食品。以麦当劳、肯德基为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经营的是“垃圾食品”,但所有人都拉不下自己的脸停止那种时尚消费,结果几乎全世界的人都乖乖地就范于他们的控制。因为他们所有的原料都是垄断供应,连一个土豆都是从生产基地运到销售地,所以价格昂贵,结果这样装腔作势所谓“保证质量”的鬼话不但很多人深信不疑,还心甘情愿地为其虚高的成本买单。
有数据统计,美国食品公司每年投入的“营养教育”费用当惊人,仅百事可乐公司每年投入的广告及宣传费用就高达12亿美元,由此可知消费者在被谁教育,现代消费者就这样被连续不断地洗脑,并逐步改变了原来的饮食习惯,一味追求西化、洋化、时尚化,从而自觉不自觉地成为食品消费链条上一个按指令运行的部件。
与美国相邻的墨西哥,由于受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影响,人们的食物和饮食习惯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是那些供应量日益增加的高热量食物,直接导致了肥胖程度的陡然上升。据可靠的观察资料显示,越是更加接近美国边界的家庭,孩子体重超重的可能性就越大。墨西哥人不只是食量增大,食物花样也更多,如今他们对以小麦为原料的方便面的消费量已经高于豆类和大米,墨西哥人喝的饮料也多于牛奶,他们的饮食结构和饮食习惯已经越来越接近美国人的设计和引导。以沃尔玛为代表的超市占领了整个国家,并且正在按照美国的习惯和模式,引领着这个国家的日常消费。这些现象所造成的后果更是触目惊心,据统计,墨西哥将近1/10的人患有糖尿病,而国家每年用在糖尿病上的治疗费用则高达130亿美元。
在一直以“水稻之乡”为荣的韩国,在提供免费午餐面包的PL-480计划中美国人“今天年轻无知的脸庞,就是明天的顾客”这句富有“哲学”意味的“生意经”得到很好的落实,学童们开始学习如何吃面包。而与此同时,韩国的小麦产量在1966年到1977年的10年间,下降了86%,而此时进口小麦的数量增加了4倍。相同的故事,也在受PL-480援助的其他受援国上演。小麦就是美国农业的攻城槌。冷战期间的食物援助计划除有其政治或者经济目的之外,还兼具美学价值。虽然食物援助将人们的饮食习惯从广泛的食谱转向单一的美国过剩商品,但却最终制造并教会了人们一条有用的格言:“赠人一块面包,你可以养活他一天,反复培养其对面包的喜好,你培育了一生的顾客。”
中国人一向坚持的理念是“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因为娃娃是未来,任何事情在他们身上都可以加上“长效”二字,一种理念或观念的植入,往往会发挥几十年的作用。所以,那些以美国为代表的各大跨国食品公司也独具慧眼地把营销力量倾注于“娃娃”身上。因为这些人深深知道,当一个人从小就在某种特定的食物体系中长大,那么他对于味道的本能已经不能告诉他如何才能吃得更好,他只是习惯和偏爱这一种味道。也许这并不是我们的错,食品工业每年都要花费数千亿美元的广告费培养和误导我们的生理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向食物主权化的方向转变,就意味着重新检讨我们自己的欲望,重新审视我们已经被污染的本能。由于它们的味道已经深入到我们的味蕾,把我们自己解救出来就意味着与我们自身的欲望作斗争,这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商家们正是抓住人类这一特点,对儿童进行着肆意诱导。广告媒体已进入儿童生活的各个角落。在家里、在街上,就连在学校里,孩子们同样在被迫接受电视广告和品牌推广教育的轰炸。必胜客开展了“读书奖励计划”;麦当劳掀起了“全美读书挑战活动”;可口可乐旗下的美汁源发起了“美汁源夏日阅读计划”;一家德式牛排连锁店甚至设法赞助了一家印度学校。这些营销策略都通过一系列搭卖和赞助活动巧妙完成,通过这些活动,食品企业成功地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以孩子为目标的食品越来越泛滥,父母很容易妥协于孩子的吵闹要求,儿童的消费力就这样被商家所利用,从而导致了孩子们的健康问题。据英国儿童食品运动协调员理查德·瓦特说,每年仅在美国就有超过100亿美元花在向儿童推销食品上。在我们这个奇怪的世界上,每有1美元花在推广健康食品上,就有500美元花在推广“垃圾食品”上。
然而,这些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布局,终究是有限的,如果一项侵略能够就此止步,那么它的效用和效能,毫无疑问也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悄然解除。而美国人缺少的从来都不是战略,他们从来都不会把目光只放在近处或表层。当有一天全世界的落后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在谴责他们是“生物海盗”的时候,人们才猛然发现,原来美国人对世界和人类的用心竟然如此之深,如此之久。
2000年,美国孟山都公司到中国进行商务访问,临走时双方互赠礼物,孟山都公司送给中国一颗转基因大豆种子,中国送给孟山都公司一颗野生大豆种子。孟山都公司拿到这颗大豆种子之后,立刻用他们最尖端的技术分析大豆的基因,结果从这颗大豆里面找到了高产量和抗病的基因。然后,也就是在2000年当年,孟山都向全球包括中国在内的101个国家申请了60多项专利,这些专利的注册,意味着凡与这颗大豆有相同基因的大豆在没有经过孟山都公司允许的情况下,种植或流通都侵犯了孟山都公司的权益,包括中国在内,只要商业流通大豆中含有被他们注册的基因成分就得向他付专利费。
这仅仅是一个个案。
所谓“生物海盗”行为,就是指一些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经过深厚历史积淀的遗传资源和传统知识,遭遇一些外来机构的无偿窃取和利用。非洲凤仙是深受英国园艺家喜爱的一种植物,跨国生物科技公司先正达公司推出的新型非洲凤仙便是西方对发展中国家进行“生物海盗”活动的案例之一。先正达公司隆重推出新型非洲凤仙时,声称这是经过多年研究培育出的,花期是整个夏季直至初次霜冻前,成熟期能开出长达70厘米的花串……这种花在北美和欧洲的园艺中心出售,每株卖2英镑。这是一次商业上的巨大成功,随后先正达公司为这种植物申请了专利。但是,这种所谓“新型”凤仙实际上是一种罕见的非洲植物,为坦桑尼亚乌桑巴拉山一带所特有。西方公司就是这样在发展中国家猎取原材料并申请专利,然后制成价格高昂的商品在市场上销售,从中赚取巨额商业利润。多数情况下,这些公司根本不与原产国分享成功果实,必要时甚至要指控原产国侵权。
据《观察家报》披露,英国莱斯特大学的科学家和美国Genencor公司合作,为生活在肯尼亚东非大裂谷湖里的一种微生物申请专利。他们发现,在洗涤牛仔裤时,这种微生物能制造一种酶,“吃掉”布料上的靛蓝染料,使牛仔裤有“穿旧”的感觉以迎合人们怀旧的时尚情感需求。这家公司向洗涤剂制造商和纺织品公司销售产品,每年创收100多万美元。
总部在美国的埃德蒙兹学院发表报告,列举了30多个西方医药、园艺和化妆品公司“窃取”非洲植物的例子。埃德蒙兹学院负责人贝丝·伯罗斯说:“西方人踏遍非洲或南美,攫取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换取商业利益,这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出现了一种新的殖民掠夺行为,那就是植物和知识产权领域里的窃取、利用、控制和勒索。”
美国曾公布,至2002年6月30日,从中国引进植物资源932种20140份,其中大豆4452份,包括野生大豆168份。而中国官方记载同意对外提供的品种资源目录仅2177份,并没有将野生大豆列入其中。
我国是大豆的原产地,野生大豆资源占全世界的90%以上,逾6000种。然而由于野生大豆资源流失,目前分散保存于各个国家作物基因库中的大豆资源总计已经达到20000多份。在知识产权领域,由于我国缺少这方面专门法律,在相关国际谈判中始终处于被动局面。我国是中医药的发源地,拥有10000多种中药资源和4000多种中药制剂。然而,目前有900多种中草药项目被外国公司在海外申请了专利,我国中药专利在国外申请只有近千项,日本210个汉方药制剂,处方都来自中国。我国的传统医药知识产权面临着“生物海盗”行为的威胁。尽管对于中药产业知识产权保护的呼声日高,但实际上目前中药领域的知识产权保护仍然非常脆弱,尤其是我们的中药保护,完全脱离了国际现行的知识产权制度。
对于中国来说,也许像野生兰花、红豆杉等虽然珍稀却仍属于闲花野草之列的事物已经不显得那么紧迫,而最要紧的还是粮食。粮食作物中的大豆和一些蔬菜的失守已经毫无疑问,而在此之前,那些拥有着先进技术和雄厚资金的跨国公司已经将黑手伸向我国的玉米、水稻等粮食作物。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并不是有没有渗透,而是渗透得有多么广泛和深入,以及如何做出进一步的防范。
如果说在传统战争中,战败是一种耻辱的话,那么在现代粮食战争中的战败,特别是以生物基因为基础的战败而被统治则是永远的。传统意义上的战败,充其量不过是赔款、割地,在几年或几十年内丧失主权,而粮食战争中战败的结果有可能严重到永世不得翻身,其耻辱的印记将如生命基因和上帝的话语一样,不可更改,直到地老天荒,直到物种消失。
未必有预想的结局
在世界舞台上,不管是假装上帝的人,还是扮演魔鬼的人,归根到底都不是神灵,而是必须面对神灵、面对自然秩序的凡人。也就是说,这场大戏的结局,不是由人类来设计的,没有人能够对人类自身使用上帝的权柄。一个为自己装上腊质翅膀的人,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必须清醒地知道自己既不是雄鹰也不是天使,绝不可以飞得太高太远,与太阳或上帝靠得太近。玩一把心跳之后,要马上回到地面上来忏悔,要对自己的同类以兄弟相称,以朋友相待,否则,他命定的名字就叫做伊卡路斯,命定的结局就是翅膀熔化,命陨大海。
任何一场戏剧中的扮演者,最后都要从他扮演的角色里退出来,尽管有一些角色让人很上瘾,比如扮演王子或者上帝。没有预想的结局,结局是所有的扮演者最后都要醒来,都要退出舞台,结局是所有的生命都要各从其类,各安天命。
其实,在那段狮子“吃”大象的片子里,大象的最后逃离并不是一个奇迹,因为大象本来就不应该落入狮子之口,众多的狮子困住了一只因粗心而失去防范的大象才是一个奇迹,虽然素食的大象并没有尖利的爪牙,不会将对手撕得血肉横飞,但一个警醒着的大象却有足够的能力把那些凶残的对手一脚一个地踏进泥土。
大象并非不能起舞。
现在回首共和国建立之初的那一场漂亮、完美的粮食战役,仍然让人感到振奋,仍然让人坚信,中国从来都不缺少解决棘手问题的潜力。
那是1949年的秋天。
华北粮食欠收,粮价看涨。10月份,察北又发现了疫情。为了防止疫情扩散,政府暂时封锁了平绥铁路,这使北京粮源受阻,粮食市场呈现异常紧张的状况。一些粮食投机分子纷纷抢购粮食,造成粮价一日数涨。
北京市公安局抽调专门力量,对此事进行了侦查,结果发现这股涨价黑风是以王振廷为首的一伙儿粮食投机商刮起来的,人们称他们为“粮老虎”。11月,北京市召开第二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29位代表联名提出一个为稳定物价必须打击“粮老虎”的提案。北京市市长聂荣臻专门就物价问题向代表作了报告,表示接受广大群众和人民代表的要求,决定将这些“粮老虎”逮捕法办。公安部门在摸清了“粮老虎”的底细后,于11月13日逮捕了王振廷、田雨、田柏林等15名不法奸商。北京市军管会军法处于11月27日对10名奸商进行正式判决。上海市公安局也根据人民群众的要求,在11月16日传讯了7家哄抬粮价、牟取暴利的米店老板,并对其中情节严重的送至当地人民法院依法惩办。通过对“粮老虎”的坚决打击,人民政府较好地控制了粮价上涨势头,很快稳定了市民情绪。为从根本上制止粮价涨风,稳定市场,党和政府采取了从全国调运粮食、棉花集中抛售,狠狠打击投机商的重大举措。
11月1日和5日,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分别召开第一次和第二次委员会议,分析物价猛涨的原因,讨论收缩通货、拋售物资、加强市场管理的办法以及制止物价上涨的措施。选择制止物价上涨的时机非常重要,当时国家掌握的物资实力还是足够的,可作为商品调用的粮食不下50亿斤,并且国营公司掌握的棉纱和棉布接近或超过全国产量的一半。拥有这样的实力应该可以削弱物价上涨之风了,但如果时机不成熟或方式不得当,则仍可能是杯水车薪,甚至功亏一篑。
对此,陈云作了具体分析,他根据市场商品和货币的流通情况,预计物价综合指数要比7月底上升2至2. 2倍才能使两者大体平衡。他注意到:在达到这个界限前,上海曾一度连续平价拋售粮食和纱布,结果不仅没有稳住物价,反而使大量游资涌进上海抢购,使投机商人得以低价购入,坐待高价抛出,这是一个教训。
与预料的一样,到了11月中旬,物价已涨了两倍,涨势渐趋稳定。中央认为时机到了,已有可能通过收缩银根、调运粮棉、抛售物资来稳定物价了。当时对物价影响最大的就是粮食,而粮食主要从已完成土改的东北老解放区运来。为确保东北粮食进关,陈云特地派曹菊如到东北去调运粮食。陈云亲自交代:“你坐镇沈阳,东北必须每天发一个列车的粮食到北京,由北京市在天坛打席囤存粮,必须每天增加存粮席囤,要给粮贩子看到,国家手上真有粮食,粮价不能涨,使奸商无隙可乘!”
11月13日,陈云代中财委起草了《制止物价猛涨》的详细指示。指示提出了全力稳住物价的十二条办法。这十二条办法的第二至第五条即是调运粮棉的指令。关于粮食调拨,指示说:“东北自十一月十五日至三十日,须每日运粮一千万至一千二百万斤入关,以应付京津需要。东北及京津贸易公司须全力保证装卸车,铁道部则应保证空车回拨。”关于粮食棉纱等主要物资的抛售,陈云指示:“目前各地贸易公司,除必须应付门售者外,暂时不宜将主要物资大量抛售,应从各方调集主要物资于主要地点,并力争于十一月二十五日(至迟三十日)完成;预定十一月底十二月初于全国各主要城市一齐抛售。为了解各地准备情况及避免拋售中此起彼落,各地需将准备情况报告中财委,以便大体上统一行动日期。”
11月25日,中央指示全国采取统一步骤,在上海、北京、天津、武汉、沈阳、西安等大城市大量抛售纱布。投机商一看有纱布出售,争相购入,甚至不惜借高利贷。上海的借贷这时甚至出现了以日计息的现象,上海人称为“日拆”。根据过去的经验,投机商以为纱布一日数涨,吃进纱布后,当日转手,不仅可以应付“日拆”,还可获高利。可是这次他们的算盘打错了,国营公司源源不断地抛售纱布,一边拋售还一边降价。一贯讲究“买涨不买跌”的投机商们这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又赶紧抛售自己手中的纱布,但他们拋得越多,价格跌得越快。这使他们又赔本又付息,受到了严厉的打击,投机商们叫苦不迭。10月开始的涨风在11月底平静下来后,陈云并未掉以轻心,他料定投机分子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在纱布上吃了苦头,跌了跟斗,短期内不敢再做纱布的文章,但很可能在粮食问题上做文章。当时上海的存粮只有8000万至9000万斤,防守力量是很脆弱的。各大城市也都面临粮荒。因此,在11月底物价渐趋平稳后,陈云已在开始筹划下一场战斗,即在粮食问题上与资产阶级投机分子继续较量。
1950年2月12日,中财委召开了全国城市供应会议,对全国范围内统一调度粮食的工作作了具体部署。会后不久,四川就征集了4亿斤大米接济上海。此前,为了解决川粮济沪的运输等问题,陈云于1950年1月11日致电华东局饶漱石、曾山等人:“四川的4亿斤大米2月初即可启运,务请抽调大批干部去川运粮。”同日,他又致电中南邓子恢、东北财委并曾山,说上海存粮仅此八九千万斤,要求华中、东北短期内运粮济沪以应急。1月22日,陈云在给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报告中,提出了解决上海等大城市粮食供应办法:除先调沪宁、沪杭两线公粮,同时抓紧华中、四川、东北向上海运粮外,应准备向国外增购4亿斤大米。
投机商们在等着春节后从粮食市场上的“红盘”开市时夺回损失,他们料定政府绝不可能有足够的粮食与他们较量。然而,经过两个月的准备,人民政府已经在上海周围完成了三道防线的布置。即:杭嘉湖、苏锡常为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江苏、浙江、安徽急速运粮;第三道防线,东北、华中、四川组织抢运粮食。这几道防线合在一起,则政府掌握的周转粮就有大约十几亿斤,足够上海周转一年半。北京、天津、武汉等大城市的粮食也得到大量的补充。
上海等地的资本家和投机势力在经历金融和棉纱两次打击后,果然仍不甘心,还在找机会较量。他们看准了1950年春节前后的粮食市场,要在粮食问题上做文章。春节前夕,他们就开始向粮食进军,千方百计囤积粮食,市场上能买到多少大米,就买进多少,以为择机抛售肯定能利市百倍,这样暴利便会滚滚而来。奸商们抢购粮食一直抢到1949年农历三十的晚上,然后,烧香拜神,等待大年初五财神爷上门。
可是这次不灵了。正月初五到了,粮食市场上“红盘”开出,出乎投机商们的意料,他们完全没想到也不愿看到的是,粮食价格不但没有如往年一样看涨,反而连续下跌。在中财委的部署下,上海广泛开设国营粮店,并连续拋售了2亿多斤大米。投机商们被逼无奈,不得不在亏本的情况下,把囤积的大米全部吐了出来。资本家和投机商们弄不明白,共产党从哪里搞来了这么多的大米。
以上的这段记述,摘自《新中国粮食工作六十年》。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场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和高深莫测的谋略,但难度却十分巨大的传统商战,能够实现完胜,简直是一个奇迹,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是一段令人赞叹的大象之舞。这么大的一个行动,涉及那么广大的地域、那么多的行政区、那么多的系统、那么多的人员、那么多的相互配合的层级,不论那一个环节出现了一个小的纰漏,比如消极懈怠、衔接失当、走漏风声等等,都会功亏一篑,满盘皆输。那么,为什么建国之初,并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也没有任何商战经验的第一代领导者们面对一群老谋深算的奸商却能把这一场粮食之战打得这么漂亮?
这是一个很复杂,同时也很简单的问题,就像我们问,那大象为什么能够在狮群的集体围攻下突然站起身来一样。说简单,就是因为那时从上到下有一个统一而坚强的意志;从上到下同心协力,精诚团结,高度协调,能够奔向一个共同的目标;因为那时集体、个人,上级、下级没有人想到要顾及自己的私利;因为那时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共和国。当然,说复杂也很复杂,也许,在这个自由市场经济和商业化时代,已经没有人能够完整地回答这个问题了。这确实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复杂得如同我们根本无法说清,一头大象为什么,怎么会在最危难的时刻协调、调动起生命里的所有潜能,从死亡的边缘上站起,为自己打开一道生命之门。
季节中的11月,已经是冬天了。遥想那更加荒凉的非洲草原,正是群狮饥饿的时候,如果是在夜晚,你会看到一片绿色的光,如燃烧的火焰。但不知道那只粗心的大象,还会不会再一次毫无警觉地独自走进狮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