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国龙纹银首饰赏析

苏宏

龙在中国民间是神圣吉祥喜庆之物，是尊贵的象征。龙是我国民族传统十二生肖之一，排在第五位，与地支中的“辰”相对应。龙是十二生肖中唯一一个能够腾云驾雾、登天潜水的通天灵兽，也是唯一一种未明之物。龙作为中华民族祖先的一种图腾崇拜标志源远流长。在封建社会龙是帝王和皇权的象征。在民间，人们视龙为瑞祥神物，是广大百姓祈求风调雨顺、丰衣足食的保护神，每遇节庆、贺喜、驱邪、祭神、庙会等场合，都要举办舞火龙、耍龙灯活动。龙的形象进一步深入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各类物品上都不乏龙的纹饰。人们在经常佩戴的头饰、冠饰、额饰、耳饰、颈饰、臂饰、手饰、胸饰、腰饰及佩饰等金银首饰上制作各种龙纹图案，有些还镶嵌翡翠等宝石。2012年正值壬辰龙年，笔者撷取几样自藏龙纹银饰，以飨读者。

银鎏金二龙戏珠纹髻饰（图1），长16厘米，宽15厘米，高5厘米，重76.2克。髻饰用制作好的镂空回纹框薄银片焊接扁银条作髻饰底衬，取中焊笄脚成型。回纹框用拧丝掐出花边后，饰二龙戏珠纹。龙的头部和躯体分别用堆丝工艺完成，龙脸、龙嘴缠丝焊就，龙角用四根素银丝轧扁卷曲而成，素丝龙须弯曲，龍耳成双平卷，九根0.4毫米的银丝龙发随风舞动，龙头银片底衬剪凿掐丝作鬃髯，龙系四足三爪，每个龙足均有一孔，龙尾用银片剪成，拧丝花边装饰后与龙体焊接，龙尾掐丝花卉点焊银珠。一双盘丝石碗作眼眶，点珠成眼。双龙脚踏火焰嬉戏宝珠于八朵花丝祥云之间。所戏宝珠置于火焰纹上端，火焰纹由三层莲花托起，三层莲花立体感强，火焰纹填丝工艺精湛，所托宝珠主火焰采用垒丝工艺。这件二龙戏珠髻饰还有两个特别之处，一是在笄挺又加饰了一个特别精致的盘长，盘长长8.1厘米，宽5.3厘米，整个盘长用十一根花丝并排堆丝盘织而成，上面点缀有九朵盛开的莲花，堆丝工艺天衣无缝，着实让人叹为观止。二是每个龙足下端均穿有一孔，让人感觉破孔就为五爪龙，所以，这件髻饰虽不是皇家所用，但也是钟鸣鼎食人家所有。

二龙戏珠寓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件髻饰还有回纹即连续不断，盘长是无穷尽的象征，整件髻饰寓意连年风调雨顺，永远国泰民安。

银鎏金二龙捧珠纹步摇（图2），步摇长19厘米，宽16厘米，重59.5克。步摇用菊花瓣纹焊接银条作衬，然后，将菊花瓣纹用填丝工艺掐焊回纹底边，其余镂空菊花瓣掐丝镶边装饰，取中背焊簪脚，正面均等半焊七个“u”形粗银丝备用。两龙制作时，躯干系模压成型，躯体上所形成的金色龙鳞活灵活现。龙脸、龙额、龙尾、腿爪和云纹、火纹等用薄银片精雕细刻后，全部由粗银丝作衬，拧丝掐边或填丝装饰。将龙脸、龙额和粗细不一、圆扁不同的银丝龙发、须、鬓、颈圈、肘毛等攒焊成龙头，再将躯体及龙头、龙尾、龙腿爪以及云纹、火纹攒焊，点睛成龙。宝珠采用同样工艺，两层火焰纹上焊花丝宝珠。双龙、宝珠共同与通过剪刻花丝等工艺制作好的七枝凤仙花，缠捆在预留好的七个“u”形粗银丝上。这件步摇将凤仙花的花蕊用夸张手法处理，长长的缠丝上方各串一颗白玉珠和红珊瑚珠，使凤仙花更加优美，富有特征，增加了艺术感染力，也充分表现了步摇上有垂珠、步则动摇的意境。

二龙捧珠与二龙戏珠寓意基本相同，常见图案均是龙首相对，或左右、或上下、或首尾缠绕，捧戏一颗宝珠，而两尾平行相对图纹比较少见。这件银鎏金二龙捧珠纹步摇就是两尾相对、龙头向外纹式，似二龙争逐往复，捧献宝珠。细观整个步摇的布局结构，可以看出，匠人在制作首饰时非常注重均衡性和疏密性，如果将龙首相对，七朵凤仙花很重，感觉上重下轻失去平衡。只有两尾相对才能体现古人画诀：“密不通风，疏可走马。”二龙捧珠纹在这里不仅有祈求吉祥的含义，凤仙花又称金凤花，龙凤结合，也有龙凤呈祥之寓意。菊花是长寿之花，整个步摇寓意龙凤呈祥、吉祥长寿。

银鎏金龙衔长寿莲花纹步摇（图3），步摇总长43厘米，重33克。龙的躯干用编丝工艺筒编织就，一端焊接笄脚，再用两银片剪成龙尾形状包焊成龙尾，掐丝装饰。另一端焊接一根细银条弯曲作龙舌，备挂珠用。取薄银片剪凿龙脸、龙嘴、龙牙、短须、颈部装饰与用粗扁银丝和细圆银丝弯卷的龙耳及龙的躯体攒焊，龙嘴上唇穿两孔，用银丝穿入孔中卷曲作龙须，再将银丝、银片作成的龙角、龙发和龙额依次焊牢，凡有银片剪凿的地方全部用掐丝工艺花饰，龙颈装饰部位及龙鼻和龙眼“炸珠”点焊、鎏金。最后，龙舌上挂鎏金篆书长体“寿”字和莲花，中间用珊瑚珠连接，坠角悬缀红、黄、绿三颗宝石。

匠人为了充分体现这支步摇迈步则摇动的效果，将龙的身体用中空筒编工艺编织，躯体可以上下颤动，龙的长须用银丝穿孔卷曲而成，动则前后摆动，加之，长长的挂珠更是遇风左右摇动，彰显了古代女子花鬓插步摇、低枝拂绣领、微步动瑶瑛的婀娜姿态。银饰龙纹布局不落俗套，龙首上昂，神情威猛凌厉。步摇鎏金厚重，珊瑚颜色鲜艳，堪称首饰珍品。步摇主体纹饰有龙、莲花和寿字，被赋予龙吟长寿、莲托长寿、吉祥长寿之寓意。

银鎏金点翠龙头纹簪(图4)，簪长6.3厘米，重3.2克。这件小簪制作相当精细，取银片镂刻出飞龙状头形，然后花丝饰边，背焊龙舌从下颚伸出，额头上焊接花丝工艺的龙角，背均有银丝作衬。然后，用扁银丝或对折弯曲，或平折成彩带状龙发与卷曲的圆银丝龙耳攒焊于龙额上下左右，龙上颚背焊缠丝龙须，最后，将经过加工有眼眶、眼珠和瞳孔的龙眼点焊，又焊簪脚。小簪鎏金后，又在龙头和龙角上点粘翠鸟羽毛，将一件龙眼炯炯有神、须发张弓飘逸、似飞欲跃的龙首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来了，龙的威武之神凸显。用龙头纹作簪首的银簪很多，如银鎏金龙头纹簪（图5），长11厘米，重 8.2克。银鎏金嵌翠龙头纹簪（图6），长12厘米，重4.2克。它采用花丝、焊接、镶嵌工艺制作。还有银鎏金点翠嵌翠龙头纹簪首（图7），簪首长4.5厘米，重2.4克。将点翠和嵌翠有机结合，更显簪子豪华漂亮，精美绝伦，它造型别致，虽小犹珍。

龙头，指头领，也是古代状元的别称。古时人们佩带翡翠有逢凶化吉，碎玉挡灾的传说。用点翠或嵌翠的龙头纹作簪首，寄托了人们祈求平安、驱邪避灾、逢凶化吉、出人头地等多种愿望。

银鲤鱼跳龙门纹钗（图8），钗长23厘米，宽5厘米，重34.3克。六股钗采用锤蹀、镂空、錾刻和焊接等工艺制作。取长10.5厘米，宽5厘米薄银片，留五分之四作主图，五分之一为辅图。在长方造型的主图框内镂刻一条飞龙占据了画面的中心位置，龙形苍劲稚雅，刀法娴熟老到，别有一番韵味。龙身左下角湖水荡漾，龙尾潜在湖水之中，祥龙口衔一枝青莲，莲叶摆动，莲花盛开。龙的上方，祥云作框，中间龙门矗立。龙门錾刻古朴典雅，四根门柱连珠纹装饰，门亭亭顶重檐四披，两翼角边远伸高翘，攒尖宝顶华丽多彩，门下双鱼跃动，攒尖宝顶上栖息一只漂亮的蝙蝠。钗首主图与辅图素面相隔，辅图锤蹀双层四方开光，内錾青莲一朵，左右各饰四瓣花卉纹。最后，取粗银丝一根平焊于辅图背面作衬，六股粗银丝并排均等焊接钗首。

银鎏金嵌宝双龙出海纹额饰（图9），该龙饰应为抹额装饰，可惜额带已失，只留两件龙饰。单龙长10厘米，两龙共重23.5克。取扁银丝弯折出龙的体貌和四足，掐丝作波浪形焊接作衬，并将四足两爪加焊为四爪形成身体轮廓，继用堆丝工艺完成躯干和龙腿与已做好的躯体轮廓焊接，再取五根长短不一的扁银丝弯曲成十尾与龙体尾部焊牢并点银珠，龙的躯体完工。龙嘴、龙发、龙角、龙舌、颈鬓等用粗细不一或扁、或圆的银丝攒焊制作。龙嘴上再加焊缠丝增添立体感，龙嘴下颚用薄银片包焊剪出三角状龙牙。龙的额头用半圆形石碗倒扣，上面堆丝盘旋而就。然后，用缠丝工艺上缀红白琉璃珠作龙须缠绕在龙嘴上颚。最后，双眼点银珠龙头完工，龙头和躯体用略粗银丝相焊连，一对呼之欲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蛟龙跃出水面。溅起的海水用素银丝掐出轮廓，复以平填花丝嵌镶红色琉璃珠、焊卷三颗于龙的身体之上，有一稍残。身体上方也是用相同的填丝工艺作浪花状，点五颗似水银珠，像双龙飞跃海面，腾空舞动。整件饰品金光闪闪，黄里透红，更有红白珠点缀的龙须随之摆动，更显美轮美奂，十分奢华，美不胜收。

双龙出海隐含了人们祈求救济众生，驱邪除魔，吉祥平安，风调雨顺之意。

银鎏金点翠龙卧莲花纹帽饰（图10），帽饰高3.5厘米，重10克。用大小不一的三个椭圆形薄银片镂空錾刻图案各异的宝相花和莲花，将两宝相花锤蹀为“凸”形，莲花锤蹀为“凹”形，掐丝填花后备用。帽饰龙的造型独特，制作也很特别。龙体锤蹀成槽，全部银丝焊衬，龙尾填丝，躯体垒丝工艺完成，再用银丝分作三个四爪足与龙体焊接，分别在三足和尾部点焊扁型银花珠。龙头用一如意形银片对折，上下焊接两根银丝作龙牙，龙嘴花丝掐边，龙的额头用垒丝工艺完成，继而攒焊龙发、龙角和龙耳，缠丝工艺作龙须，三角形“炸珠”点焊龙鼻、龙眼，将龙头与躯体焊接成蟠龙。蟠龙与莲花焊接，莲花与较小的宝相花焊接，宝相花之间相互榫插。这里用活的榫插结构主要是银匠考虑缝制帽饰时可用一层宝相花缝接装饰，也可以用两层宝相花缝接装饰。帽饰整体鎏金后，将宝相花与莲花全部点翠，可惜该帽饰因流传时间过长，大部分翠鸟的羽毛掉落。想象当时层层翠绿的宝相花和莲花上面盘卧一条金龙，帽饰是何等的漂亮耀眼，雍容华丽。

龙卧莲花帽饰比较少见，这种题材首饰也不多见，尤其作成蟠龙纹饰更是凤毛麟角。底层宝相花虽有一些残缺，也可以看出是以牡丹为主题，另一个宝相花以菊花为主题。民间牡丹代表富贵，菊花代表长寿，莲花代表吉祥，该饰件龙为三足四爪，是权贵殷实家庭的儿童帽饰，龙有驱邪避灾，永保平安的寓意，这里也有望子成龙，富贵长寿吉祥的祈盼！还有，龙是权力的象征，点翠的莲花为青莲，谐音清廉，宝相花寓意幸福圆满，帽饰也寓意做了官，功成名就，也得用权清廉，才能幸福圆满。

银双龙纹长命锁（图11、图12），锁长31厘米，重47.3克。德盛荣款。锁用模压、錾刻和焊接工艺制作。正面交尾双龙围绕整个云头型银锁四周，中间突出主题纹饰“长命锁”。背面龙纹相同，刘海戏金蟾作主题图案，锁下坠四个桃形铃铛，每个铃铛上书“福”字。长命锁为大同德盛荣银匠铺制作，德盛荣银匠铺加工首饰注重信誉，深受百姓欢迎。这款银锁龙纹构图形神兼备，生动活泼，造型雄健飞动，主题突出。

两龙相交有夫妻结合、祈求子嗣繁昌、富贵吉祥之意，刘海戏金蟾寓意财源兴旺，幸福美好。长命锁意在“锁”住生命，期盼防病避灾，子孙昌盛，财源广进，时时幸福。该锁正面镌有“长命锁”名称，背面镌有刘海戏金蟾吉祥图案。还有一类长命锁正背面图文“合背”，如银鎏金双龙纹长命富贵纹锁（图13），长40厘米，重44.8克。铭西京老万年款，制作工艺与银双龙纹长命锁完全相同。双龙交尾作框，主题“长命富贵”吉祥文字置中，锁下坠三个寿桃形铃铛。长命富贵锁也是精雕细琢，制作得十分精美。

银双龙拱寿纹三事（图14），也称夔龙拱寿银三事，长23厘米，重27.6克。银三事纯以錾花工艺制作，通过镂空、戗刻、平錾等技术完成。篆书“寿”字素面，两只夔龙镂空恰到好處，与寿字结合宾主呼应，大小兼顾。主体戗刻繁而不乱，明暗对比强烈。装饰平錾工致精细，一丝一缕皆清清爽爽，增添了饰品的艺术魅力。让一个只有方寸大小、色调单一的饰片展现出多层次的艺术效果，纤细秀丽，玲珑剔透。

银嵌宝龙子龙孙纹三事（图15），三事长31厘米，重85克。银三事的挂钩为龙子龙孙纹。这个挂钩纯以造型生动，制作工巧取胜。取一银块，预留1厘米见方作龙头，向下延伸打制5厘米长的条状躯体，尾部稍有放大，备打小龙头用。首先，在预留的方银块上打孔呈龙嘴状，用作穿环挂件。然后，镂空镞刻出龙角，戗出龙额、龙眼、龙鼻，额头阳錾鱼籽纹作龙发，阴錾龙耳，平錾龙脸、须鬓、颈毛等，最后，在尾部稍刻几笔錾出螭龙一只，形象生动，构思巧妙，趣味盎然。银三事主体饰件是一只蝙蝠，正反两面均各镶嵌红珊瑚两颗，绿松石一颗。蝙蝠下垂耳挖，牙剔和镊子。下垂的耳挖、牙剔、镊子造型系龙头伸出长长的龙舌精工制作而成。

旧时，为官者贵。龙子龙孙指权贵人家的子弟，事件寓意子孙都能升官发财，幸福永远。这里也有带子上朝的意思。

银龙凤呈祥钱币三事（图16），银三事长25厘米，重33.8克。银三事用民国十五年贰角钱币为主题纹饰，三事共分四层制作：第一层为素银挂环，上挂烧绿漆银树叶纹，坠绿琉璃珠两颗；第二层为灯笼纹，坠柿子纹铃铛两个；第三层为龙凤呈祥钱币，坠古钱纹；第四层为耳挖、镊子和牙签。银三事制作华丽大方，典雅高贵。

银龙纹耳环（图17），直径3.4厘米，重10.2克。耳环用一根粗银丝弯成半圆状，做好的缠丝盘卷在银丝上作成躯体，一端焊接银片剪刻的花丝龙尾，一端焊接相同工艺的龙头，中间焊波浪形龙脊，然后，在龙头上攒焊龙发、龙角和龙额，继而，点银珠为龙鼻和龙眼，再用粗银丝与龙舌焊接。在民间，用龙纹图案制作的首饰属耳饰最多，制作工艺不尽相同。龙纹耳饰在民间制作较多的原因，可能是制作耳饰龙纹无爪的缘故。如龙纹耳坠（图18），长8.5厘米，单只重9.8克。龙的躯体、尾部锤蹀而成，龙首部分用银片攒焊后，花丝边饰，点睛成龙。最后，在两耳上焊接坠饰绣球、钱纹和小铃，龙脊上也穿孔，坠相同纹饰。还有龙纹耳坠（图19），长12厘米，单只重6克。龙的身躯、尾巴用两银片模压成型后，脊部加环对焊而就，龙首龙眼等也为模压工艺，龙角龙耳用银丝弯成，最后，攒焊成龙，在龙脊的环上坠烧蓝叶饰。再有龙纹耳饰（图20），长2.1厘米，重3.2克，主要采用錾花法，通过阳錾、阴錾、平錾等技法，再现了龙的神韵气势，耳饰虽小，琢刻细密，意趣盎然。

龙是中华民族世世代代崇拜的图腾，所有炎黄子孙都是龙的传人。龙是伟大的，因为龙的精神对华夏民族具有强大的感召力、向心力和凝聚力。中华民族的龙文化源远流长，我们要通过对龙文化的宣传，进一步唤起大家的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自豪感。（责编：石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