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道存浩气 英雄步不停

曾昭霞

在纪念党的90周年活动中，我们走访了土地革命时期经过大埔青溪和茶阳两镇的红色交通线。这条交通线，是共产党当年建立的自上海中央至闽西、赣南中央苏区大本营秘密通道的重要组成部分，至红军长征前后保持了整整5年时间，是公认的未被国民党反动派破坏的最安全、最持久的交通线。

沿途我们还访问邻近相关地区，这一带当年的光辉史迹令人感动，而数十年后的巨大变化更是让人欣喜。

红史书壮举，绿翠谱新篇，故道存浩气，英雄步不停，是这里故今的写照。

红史的造化

在闽粤赣边崇山峻岭中，发源于福建长汀县东北山脉的汀江，蜿蜒辗转，从赣东北、闽西北逶迤而来，进入粤东北地域，在三河坝汇梅江和梅潭河为韩江，往南经潮州、汕头流入南海。汀江在其250多公里的两岸原野中，是连片的原中央苏区县。

1929年1月，毛泽东、朱德率红四军下井冈进赣南，3月后挥师东进占长汀、夺龙岩、克永定，同时建立了福建长汀、上杭、龙岩、连城、永定、江西瑞金、广东大埔等毗邻一片的苏维埃政权。这里的劳苦大众，在党的领导和红军的支持帮助下，举火把，昂头颅、办农会、建农军、打土豪、闹土改，建立和保卫苏维埃政权。赤帜所向，红遍闽粤赣边区大地。

当年毛泽东挥洒诗情：“……红旗跃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收拾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其时苏区的中心任务是最大范围地发动群众，巩固和扩大红军和开展土改运动，支持长期艰苦的斗争，以冲破敌人的围剿，并扩大和巩固根据地。闽粤赣边区省委和省苏维埃政府所在地就在长汀，从梅州梅埔丰苏区调入的李坚真担任了长汀县委书记。1931年11月7日，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瑞金召开，宣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成立。至此，以汀江流域瑞金、长汀为中心的中央根据地正式形成，梅州广大地区也同属中央根据地。此后的几年间，蒋介石密集调集反动军队和组合地方敌伪力量加强向苏区进攻，红军和苏区人民奋起抗击。随着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被迫走上了二万五千里的艰难征程，汀江流域从此长期经受着血与火的考验。

土地革命时期，中央苏区大本营一直离不开党中央坚强领导，离不开来自全国各地人才、物力、情报信息的支持。1930年，中央指示中央交通局负责组建沟通上海中央与全国的交通网络，其中打通与中央苏区的联系成为主要任务，建立了自上海中央经香港、广东汕头、大埔、福建永定、江西瑞金水道陆路交叉相衔接的红色交通线，全程1000多公里。在大埔、永定、瑞金的交通线中，依仗汀江水道和沿线陆路，显得十分重要。

永志的交通

我们自大埔老县城茶阳溯江而上，经青溪，再接陆路到永定虎岗，走过近十个中小站点，行程50多公里。当年交通线上接送人员、运送物资、传送文件等，都是在敌情笼罩下，通过水陆交叉险道一站接一站地进行的，容不得半点闪失，有时还要进行敌我枪眼相对的战斗，其艰难可想而知。

在未成立瑞金中央临时政府前，交通站就开始了接送领导人的工作，把中央领导人安全送达长汀、瑞金中央苏区大本营。到1933年，经大埔交通线三大批次先后送过的有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瞿秋白、项英、董必武、任弼时、李富春、林伯渠、杨尚昆等近300名中央领导和高级干部，甚至连整个上海中央机关也转移到了中央苏区。许多重要领导人是分一个个特护特送的。1931年12月，周恩来离开上海冒险经汕头、潮州，溯韩江而上抵达汀江岸边的大埔青溪里铺，再进入中央苏区。山区，有不少敌伪碉堡、炮楼、岗哨关卡，只能巧装打扮，行走人迹罕至路径。其至福建桃坑小站交接数十里，一路都是昼伏夜行，警惕万分，由交通员一前一后小心护送，爬山坡、过深涧、踱独桥而最终顺利到达。因此，周恩来称赞交通站是“战斗在虎口中的英雄集体”。

苏区被严密封锁，物质奇缺，急需的通讯器材、印刷器材、药品、布匹、纸张、盐巴等等，都要经交通线输送。有的还要外出购买，十有八九是在险情中完成的。一次，青溪大水坑江岸上棣萼楼刚停放下几十箱重要的军用物资，忽遇伪保安队20多人荷枪实弹赶来搜查。他们走到村口寻问时，被村民故意往岔道一指，就走过去了。村民随即赶到棣萼楼报信，负责人立即组织人力迅速把这批物资搬到后山隐藏，并用红布把棣萼楼名巧妙地遮盖起来。过了一段时间，保安队又折回，由于找不到线索而离去。当晚，大家就把物资转运完毕。当时少不得的盐巴奇缺，1个银元可购30斤猪肉，可只能买二两盐巴。为把盐巴送出去救紧，常是弄成几两一包，还得在外面包上木薯粉之类的，再绑在身上，一次带1至2包，夜间走山路送去。苏区从白区银行或反动地主、资本家那里收缴的黄金、白银、外币，有时要转送去上海交中央，安排购买物资。青溪中站站长卢伟良，一次就从闽西去香港带上十斤黄金和500银元，绑在两只手臂上带着走，臂上的皮肤被磨得青紫出血。一次，他到香港购买印刷苏区钞票的纸张，开口就要十令纸，令商行惊恐又生疑。因为连香港汇丰银行购买钞票纸，平日也只是一令半令。好在卢伟良急中生智，说听闻上海1.28事件发生后，国民政府要迁都洛阳了，只好一次多买些，搪塞了过去，化险为夷。5年间，通过大埔交道站输送物资达300吨，黄金100多斤，还有重要的各类文件、宣传品及政治、军事、经济情报。

这些站点，有的是借用商号店铺，有的是利用公用堂舍，有的还分出点中之点，利用农家。无论党组织派出的人员还是当地地下交通员，都是赤诚为革命。所有站点当“客人”到了后，就要安排住宿、打点“耳目”策应，保证“客人”安全，经常忙到深夜，甚至不敢睡觉而留意情况。在那物质紧缺时期，还常常拿出自己的五谷杂粮、禽畜充公。逢遇伤员病号，更是细心照料，胜似家人。

当年多宝小站，村内20多户都是穷苦人家，小站就设在邹日祥家里。这个小站经历了很多事，但通过邹日祥一家尽力和村民相帮，从未出现工作失误。他家不避艰险，誓死保密。一次，他的母亲被敌人抓去审问，受尽折磨，但就是不透露交通站的事情，最后惨遭杀害。邹日祥兄弟也被关押数月，敌人找不出证据，只好放了他们。伯公凹小站当年的通讯员丘清仁，因他从事革命活动，全家除他以外全被反动民团杀光。当年的大埔县老县城茶阳的“同天”饭店交通小站，现寻找起来已颇费周折，旧址已为新楼所代替。街坊老人向我们讲述了当年店主人孙世阶的英雄故事，该站点接受了转送转运首进大埔的许多“客人”和物资，孙世阶出色地完成任务，但在1935年5月被逮捕，在狱中受尽折磨却坚贞不屈，后被敌人残忍杀害。与“同天”饭店一样，青溪沙岗头“永丰”杂货店同样作出了极大努力和牺牲。“永丰”商号正楷招牌已在广东博物馆收藏并展出，这是对红色交通线历史壮举的千古昭示。

崛起的绿廊

历史翻开新一页，交通线这一带地区已是：交通红线变绿廊，故跡新境景万千。汀江如链波光闪，原野碧翠尽生财。

这里的道路已是四通八达。已修成的梅坎铁路，在此跨汀江穿原野，直通福建达龙岩，是一条交通大动脉。省县道以至乡村公路，已是纵横交错，即将竣工的梅埔高速公路，亦将施惠于此。加上汀江水运，此地区位劣势大为减弱。大的自然村通了公路，更让老区人民舒心。我们走访了地处粤闽两省边境的青溪伯公凹站点。这仅是一处几户人家的小山窝，政府把水泥村道开通到这里，并将伸延至福建，群众伸指称赞共产党为老区群众办实事。

这里的各项资源得到良好开发。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区建设中，此处汀江出平湖，兴建了中型青溪水电站，装机达14.7万千瓦。青溪“三个万亩基地”发展迅猛，2010年优质烤烟种植已近5000亩，销烟叶130万斤；优质稻面积超万亩，总产5339吨；蜜柚已种植3130亩，总产6100吨。其良种养猪业更是出彩，他们以“三龙头”、“两大场”作主力军，又带动250户规模饲养，至2010年，生猪出栏量已超万头，还带动了山羊饲养，出栏量达10万头。青溪、茶阳两镇全面加强对森林的保护与优化，茶阳镇还种竹10万亩，两镇已分别成为有八成覆盖率的绿海。

我们参观了青溪水电站的库区前期旅游开发。只见大坝雄立壮观，沿山翠绿成障。在茫茫的碧波中，有20万平方米的网箱鱼场，生气勃勃。据了解，茶阳商贸工业生产基地已引进多家企业，投资总额超过亿元。2010年，茶阳和青溪的总收入，分别实现5.22亿元和3.19亿元，人均纯收入5212元和5034元，均创历史新高。

这里的民生充满着时代的甘甜。镇村建设井然有序，既保持着历史古韵又渗透着现代气息。茶阳镇历史街区高福路、太平路、万川路、大华路及中山路的骑楼群保存完好，改造建设新街25条，店铺5000多间，还建有超级大市场，“一江两岸”已成休闲公园、文化广场。这里的乡间民居危房，也大都得到改造，村村寨寨有文化室、技培中心、老人活动中心。这里的中小学校舍浑然一新，适龄儿童入学率达99.99%。得益于省的老区扶持措施，青溪镇级卫生院得到全面改造和提质充实，两镇农村新型合作医疗参保率已升至90%以上。这里的“特荣”、“特困”的人员和民众，都享受各级给予的照顾和低保，心情快慰，安乐无忧。所有这些，不正是当年革命所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