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
隔着玻璃,又见屋顶。
那是我曾抱着僵硬的命运发呆的地方。几乎要放弃挣扎。那是我人生的一个去处,它总在那里等着收留我,而我不说一句话。我没有什么可说,所以去那里。
屋顶,其实是个深不见底的低谷,不知要抓住什么来拯救自己。
坐在屋顶时想,连一只乌鸦都飞得比我高。我的泪光便闪了一下,噙着一个幽梦。为寻梦,我爬上更高的屋顶。我熟悉这屋顶,和我一样孤清。没有灯光,偶尔连信念也会出现故障,熄灭了。
现在的屋顶开始有一些绿色景象,不再那么压抑,可是它不属于我。我爱上它上面的空气只是偶然,看到一座座高楼像一束束光阴那样密集,终觉得无处可逃。
在羽翼未丰之前,我需要屋顶栖息,需要沉默在睡与醒的边缘,自我反省。只有一些植物,在我身边平平静静。
今天,我站在屋顶,不卑微,不逃离,没有语言可以击伤我。有时我仰天看,这就是小草拱破的云层?真的风清云淡!病中日记
那些声音听起来像被关在了耳朵外面,我惊恐万分。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某个零件又坏了,所以又得把钞票一张张地给出去,换来一本由晴转阴的病历。
药杯要小心供奉着,吹凉。第一次见到倒挂的点滴是如此缓慢地进入血管。我将一个字一个字消毒后再晒一遍,它们看起来会是健康的。可是病菌还在体内顽固不化。
病历上,白纸与黑字纠缠,不敢想象,这会是怎样的一个玩笑。
注定这是一个劫,人生本是这样,你在安慰他人,而在接受他人的安慰时,你却没有办法轻视,并且视之如洪水猛兽。一秒钟的一个劫,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我饮着的药,它是把我打入地狱的罪证。无奈,这就是一个劫。现在我不诅咒,也许以后有人会诅咒,会似一把刀割着他们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