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烈
阳台上的两盆拜岁兰,是四年前过七十岁生日时朋友送的。它叶儿细长翠绿,直立的花柱挂着一穗穗花朵,洁白,淡雅,有人说它像跳芭蕾的女孩,我也觉得有些像,看上去单薄,却有很好的柔韧,清新脱俗,风致楚楚。
朋友告诉我,它每年在春节前后开花,所以叫拜岁兰。它们是大山里来的,不娇气,十天半月浇一次水就行。其实兰花我是养过的。曾有朋友送我一盆蝴蝶兰,叶宽花大,颜色华丽,花芯儿缀黄色花蕊如小绒球。它是兰花中最名贵的一种,端庄中透着娇艳,我很喜欢,精心养护着。但不知怎么的,不长时间它就死了。从此,我再没有养过兰花,很想把这两盆拜岁兰养好。
还好,在我的精心呵护下,两盆拜岁兰连续开了两回花。但今年却不再开花了,叶儿倒是疯长,老叶枯了,又发新芽,一直保持葳蕤的一丛。我请教了爱兰花的朋友,说阳台太小,通风不好。没办法,条件限制,无法改变,但我仍不放弃,更加悉心养护着。对于我,有花赏花,无花看叶也不错。绿盈盈的,飘逸中藏着剑一样的锋芒。或许它内心自有天成,来年又会开花呢。没事的时候,我拿块湿布将叶上的灰尘轻轻抹去,像给孩子洗手一样。拜岁兰也越发清新动人了。
想起当年在金溪河道放木排时,见过金溪两岸的许多兰花,有的生长在石崖上,有的寄生在大树上。最多的是长在临水石隙间的舌兰和石蒜。我们每次经过,它们总会喜气洋洋地把长叶披在水面上,伴随着木排激起的浪花弄姿起舞,几舌白花羞答答地从半掩的水袖里,悄悄吐露芬芳,所见犹怜。
可惜的是,有兰花的地方都处于峡谷间,浪高风疾,木排在急流中奔驶,谁也没有心绪去欣赏它们的美。只有年轻女工们会有别样的心情,她们总会把兰花拔来养在塑料瓶子里,并在木排上用杂木棍钉个三角架挂着,让兰花一路陪在自己身旁。在那漫长的金溪河道上,面对滔滔流水,急流险滩,栉风沐雨,只有她们才会在繁重的劳动中,精心打理着兰花,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有诗意。在她们心里,再艰苦的日子也有快乐的理由。
我记起郑板桥说过,兰花不是花,是我眼中的人;兰香不是香,是我口中的气。他还留下“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的诗句。大师一生养兰、赏兰、画兰和咏兰,兰花成为他的大爱事业。
养花可以陶冶情操。我与两盆拜岁兰已相伴多年,不管开不开花,我都欣赏有余,呵护有加,更是时常被它那守得住寂寞、耐得住清寒的性情所感染。任凭世俗多么喧腾,始终坚持自己的品格。我喜欢拜岁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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