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听(组诗)

2012-04-29 00:44冉冉
诗潮 2012年4期
关键词:把柄根性冉冉

冉冉,著有诗集三部。近年开始小说创作,在《上海文学》《中国作家》《山花》《清明》《青年文学》等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曾获全国少数民族骏马奖、艾青诗歌奖等。现居重庆。

冉冉诗歌具有以下特征:1.想象:如何触及日常之后的奇妙、奇幻和神秘?凭借的唯有想象——即自由状态下感知能力的充分打开和释放。2.根性:那些萦绕不去的孤寂,对事物微细处的体察,对生命的悲悯,对所有逝去的叹惋……忧乐悲喜,无不发乎天性与根性——生命的本源及成长历程。3.技术:把文人比作工匠、手艺人已成为一种时尚,从诗人的写作路径看,她反感精密、缺乏人性温度的技术性写作,同时也不认同失度的煽情浪漫。

——邹郎

这么多年

我的公开身份

是朱雀的母亲

而我的秘密身份

是痛苦与哀伤的女儿

—题记

我没有

是的

我没有花容月貌

没有多余的钱

甚至没有别的母亲

应该拥有的健康

也缺少足够的耐心

我还没有激情青春

话不再多

梦变得平淡

我的骄傲像秋天不再翻飞的蝶

我的修为只够我做一个普通人

我无奈的挣扎只够抵抗我的卑微

神眷顾我

种下芝麻得到了西瓜

经由你我渐渐爱上了一切

我最得意的是在朝霞里看见瓜田

那无边无际的藤蔓果实

就像我在遥远春日里的怀孕

把柄

你没有捉住的把柄

算不算把柄

我有过的把柄

多过两岸的树林

比地上所有的树木还多

铁是我淬火的把柄

水是我淬金的把柄

火是我淬生的把柄

土是我淬死的把柄

那些把柄比水繁衍得慢

比火繁衍得快

当你捧着一条活蹦乱跳的

鱼不要以为

那只是晶亮的水的把柄

它还是孤独的把柄

梦和醒的把柄

梦和醒都太漫长

那变幻不定的踪迹

数不胜数的把柄

堆砌在我身后的景象

爱和怕是两个滑溜的

常常让我们失落的把柄

我不能

我不能说出我的屈辱

也无法遗忘

但我能在尽量短的时间里

将它变形

就像用一顿饭工夫

将吃过的五谷化成血

吞下的葡萄变作糖

我的痛心在于

那些屈辱连着你的血脉

最终在你身上投下了阴影

哪怕它像尘埃那般细小

哪怕你未曾察觉

当你无端地抱怨

用少年的刺屡屡扎伤我

有谁知道我的暗喜

哦那岂止是扯平

那伤痕是我的松香

那血则是我最甜的蜜

重要的是

那蜜也连着你

开初它像针尖那么小

随即

就像涌泉那样多

我没有要你写诗

我没有要你写诗

也没有要我自己写

写诗并不是苦差

就像此刻

正在下雨的天

天穹如幕

雨倾泻向平滑的街面

巨瀑样的水流

在自己身上奔驰

那是雨在书写

就好比你什么都不做

命运仍在写你

多年以后

当你在寂寞中想起我

却记不清我的面容

那就将你的妻儿

都看作是我吧

他们的容颜和行止

都是我留给你的诗句

河水又涨上来了

河水又涨上来了

河里的灯亮了又熄

照亮一个人的灯

照亮一家人外加一个客的灯

照亮一个又一个车站的灯

照亮一百个街区的灯

都落在大河里

河水涨上来又落下去

映在河面的耳朵

那些隔着河水

贴着河水的耳朵

都听到了什么

告诉你吧

它们听到的

正是我临终之时

将要对你说的——

因为你

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我一直爱着

当我沉默

当我沉默

你会看见我慢慢变色

从绿到黄

金黄的叶子

一片片往外飞

被秋风洗浴过的叶子

黄得酣畅饱满醉意淋漓

就像泪水擦亮的往昔

我庆幸我拥有一条大河

痛哭和没有哭出的泪

是我的河水

这有多么奇妙

此前我只是

挤干了体内的苦汁

源源不断的叶子从身上飞出

仿佛只是为了证明

我有一个仓库

一个未知的出人意料的仓库

今天飞出黄金的落叶

明天会飞出翅膀的白银

仔细听

在这奇怪的轰鸣中

稍加注意

你便会听到三轮车的声音

突突的马达声加上河边的汽笛

就是我们窗外的声音

仔细分辨

还有鸟的声音鸡的声音

鱼的声音比它吐出的水泡还轻

更轻的是风的果实

它挂在枝头

藏进看不见的树叶

我们说过的话

那些感伤的令人心碎的话

都留在楼底的林中

不曾消失

如果你听到嚓嚓的声音

那是风打开了剪刀

风剪开风

就像我们相互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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