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伤口

2012-04-29 15:20:15高靖越
南风 2012年5期

高靖越

爱情这场博弈里,从来没有什么输赢。

从慕尼黑工业大学完成硕士学业后,我回到了北京这个孤独的城市。大学期间的女朋友已经嫁为人妻,生活节奏和方式同国外相比也有所不同,北京对于土生土长的我而言,竟然有点陌生。好在,工作并不难找,在高中当教师的父母也还都健康,周而复始的生活重复了将近半年之后,我开始打算找个女朋友。

当我和同事李明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一脸惊讶的表情,让我有点受伤:“哥们儿,是说你已经清汤寡水面一年了么?”

我不愿承认,但是干巴巴的笑容还是出卖了我。

李明从怀里抽出了一根烟递给我,我摆摆手,把烟给推了回去。

他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你找什么女朋友啊,找了女朋友就得负责,你现在打算结婚了?”

我摇了摇头,虽然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其实,还是想要再玩几年的。”

“这就是了。”他嘴里吐出几个烟圈,“女人们都是累赘。动不动就问你去哪了,干嘛啊,什么的,烦不烦啊。还是别谈恋爱的好。你瞧,咱单身者多自由,想干嘛,就干嘛。”

他用食指和中指掐着烟,在烟灰缸里掸了掸,“你上过豆瓣么,里面有一个小组叫吃喝玩乐在北京,你可以发展几个姑娘。”

“行,我回去看下。”虽然李明的话直白了些,但是“几个”那个数量词还是让我不舒服了一下。

“对了,新来的前台你看见了么?那大饼脸,长得跟加菲猫似的,一笑起来一脸的褶子,也不知道人力那边什么眼神。”他把烟按死在烟灰缸里,灭绝了它最后一丝气息,“我去逗逗她去。”

李明起身往公司门口走去,我继续回到座位工作。

下班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合租的小伙子正在跟苍老师学习,声音从门缝里喷薄而出,好像葫芦娃里的蛇精变出的法宝一般,箍在我的耳边。我过去敲了敲他的门,示意他我已经回来了,苍老师一下子停止了讲课。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内疚,毕竟,这么美好的事情,被我打断了。

凡事都不能十全十美,我这样安慰着室友,也变相的抚慰着自己。

打开电脑,在百度里搜索出了豆瓣,注册了一个账号,加了几个被推荐来的小组,随便逛了逛,觉得这里应该是一个文艺青年聚集地。

“李明说的那小组叫什么来着?”我自言自语,一边打下了“吃喝玩乐在北京”这几个字。

搜索出来的结果有好多,其中就有一个十四万人的小组。

“这该是有多少寂寞的人啊。”我感慨着,耳边却又隐隐传来苍老师教课的声音。

对于年轻人来说,在打根基的时代,最厚的就是脸皮了。

我默默地拿起耳机,随便点了首歌听,却不小心点到了阿桑的寂寞在唱歌。

吃喝玩乐组里的贴,并不全是吃喝玩乐,有一些对于生活的牢骚或者发表一些可有可无的看法,但绝大岁数还是征友玩乐。这很正常,毕竟在这样一个各种关系组成的社会,没有人陪伴,独自一人的生活,相当寂寞。

帖子的前列有个叫九姑娘的姑娘,说她一个人很无趣,我看了看她的空间,照片上的人虽然并不是很惊艳,但是看起来还是个懂事的姑娘,我便给她发豆油,问她有没有兴趣在第二天晚上一起去看电影。

很快,她回复了,问我:你开什么车?

我被这回复弄得一头雾水,想必可能姑娘是要调查一下我是不是比较靠谱,便如实回答她:我还没摇到号呢。

点了寄出去之后,还没看两个帖子,她就发来回复:你给多少钱?

我心里一惊,便回复了她我的不解:为什么我请你去看电影还要给你钱啊?

等再刷新页面的时候,我发现她把我给曝光了,题目是:你叫我说什么好。两封豆邮被原封不动的复制过来,贴在帖子中。

我像是一块没有经过剥除鳞片的生鱼在她暗含讽刺的言语中任人宰割。

她大概是比较缺钱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尽管我不太理解她的做法。

在几分钟之后,九姑娘的贴就被一大群男男女女围攻,被批判不道德或者残害清纯少男。

渐渐地,我开始了解,豆瓣的水很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很多好女孩装出了一副坏女孩的样子作为保护层,提防坏男人的伤害,而另一部分的真正的坏女孩,利用男人的寂寞心理,做一些并不违法但是很不地道的事情,比如酒托。

刷帖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账号,叫颜颜,每次她发完回复,在楼主或者其他人有所回应之后,她就删帖了。这种欲盖弥彰的发言方式,让我有点好奇。

俗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当我点开她的个人主页的时候,自我介绍让我不得不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

“小时候,我的梦想是做一名AV女优。被捧在手心里,温暖融化的感觉。再后来,慢慢了解,原来AV女优会被人不耻。我的理想就转化成为了带给男人满足感。

渐渐的,我发现,一个女人即使内在再优秀,如果没有过硬的床上功夫,依旧是会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所遗忘或者背叛。我开始渐渐地恐惧起男性了。回归到动物的本源上,他们的选择并没有错:努力扩张自己的领土,然后让自己的血脉繁衍继承。从一些意义上来说,忠贞是反自然的。因此,我不奢望去找一个可以一心一意对我好,为爱情而执着于我一人身上的人。

不现实,因为我认为并不能长久。所以,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或者说,我没有勇气谈恋爱。但是,我早就不是处女了,因为一段青涩而朦胧的情感。我从未后悔过,只是偶尔会感慨,自己的执着,是不是真的有意义。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我并不认为我在堕落,因为这也是体力劳动,而且,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满足。我可以是你的学生,在你蛮横而又粗暴的管教下娇喘。我也可以是你的老师,奉献自己,一点一点教导你深入浅出的奥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变身空乘服务人员,你买一双机票,我们在卫生间里颠鸾倒凤,急坏门外的人。或者,在深夜里,我提着为你精心准备的夜晚加餐,在好几个监视摄像机的众目睽睽之下,在办公室里加班工作。说不定你喜欢学生妹,可是暴露我本来身份的事情,太有危险性了。我只好假装成熟,穿着黑色高跟鞋在你耳边吹风,祈求你撕破,然后温柔地将我凌辱……

心直白地告诉你,我需要钞票。”

下面还有她的联络方式。虽然她毫不避讳地说着自己的职业,却一点没有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我甚至产生了一丝期待,能写出这样文字的女孩,应该不会为金钱所困扰的。字里行间透出的才气和对于语言驾驭的能力,

比我高出了好几倍。

我的判断力告诉我,她这样写,肯定是有苦衷。

按照她的预留的号码,我加了她的QQ。

在我打出一个“嗨”字之后大概半分钟左右,她才回复了一个笑脸。

这样的速度,大概是同时和许多人在聊天吧。我这样想着,告诉了她:“我是史先生。”

等了一分钟左右,她没有任何回复,大概是没有看到吧。我又补充了一个问号。

这次,很快,她回复了一个“恩”字再加上一个句号。

“啊,姑娘,你为啥需要钱?为何这么直白,哥都震惊了。”提问往往是最快能够得到回复的发言方式。

她的回复让我有些心疼:“没钱,买不起高跟鞋,面试被嫌弃个子矮,被拒。买不起连衣裙,十八岁成人仪式被高中老师瞧不起,不让照合照。买不起喜欢吃的,各种买不起,自然需要钱了。你应该没有过因为穷遭人欺负,鄙视吧?呵呵。”

我能想象电脑后面的她打字时候落寞的神情,我仿佛是一名残忍的侩子手,故意揭开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还故作姿态保持微笑地对她说着,“看,伤口从外面口都好了,怎么会疼呢?”

我有些愧疚,但是,对于女孩来说,一旦一只脚踏入深渊,整个人就会失去重心一般地完全陷入其中,我便给她打气:“我也苦逼过,但也不至于因为没钱就丧失信心啊。你也许只是想发泄情绪,但千万别为了钱干傻事。”

她的语气充斥着绝望的气息:“有些事情不是信心的问题,是不管如何奋斗,永远只会暗无天日,努力工作换来的是拖欠工资和连饭都吃不起,你还会执着于自己的内心么。我只是现实而已。趁着自己还能卖得出去的份上。”

我还是有些不安心,不知怎么了,一股想要拨乱反正保护她的心思涌上心头,“怎么才能劝劝你?或者帮助你摆脱困境?”

这次,她的回复特别迅速:“你有钱么?”

而我也顺水推舟:“有。你说你特别需要钱,为啥?真的没钱能把人逼成这样么?不过我能想象没钱参加成人礼的感觉。”

“兄弟,你真的饿过几天就知道了。”看到“兄弟”二字,我不禁笑出声来,这小词儿用的。不过,她的情况可真凄凉,高跟鞋可是女生的命啊。

我这样想着,颜颜依旧自顾自地诉苦:“其实也不是特别惨,只不过买不起礼服,老师让站在一旁给别的同学抱东西罢了。老师的态度倒是无所谓,毕竟那么三年受欺负早就习惯了。”

她的说辞,我权当是小姑娘任性,说自己有多惨,好博得同情。

“那别人答应给你多少?”我像一个记者一样,问东问西。

“最多一次给我一辆甲壳虫。”

她的回答让我吓了一跳,便问道:“你是何方神圣?”

她却故意破我冷水:“我说的话,你也信啊?我自己都不信。”

我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语:“我很诚实的,别耍我玩。”

“没想耍你,只是想让你讨厌我罢了。”

我愣了许久,当我想要回复些什么的时候,她的头像已经黯淡了下去。

我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时刻,已经过了午夜,便上床睡觉去了。

那晚,我睡得很不好,梦到了一个长得很清纯,但是看不清脸的女巫婆把我吃掉的梦。

我有些恐慌,害怕这预示着什么。

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多种,我匆忙洗了脸,奔向公司。好在公司并不遥远,赶在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打了卡。

我是一名工程师,在设计规划院做交通系统管理。大学是在北京交通大学念得运输系,本来想要报考北京铁路局的公务员,但是因为待遇相对来说还是太低了,因此义无反顾地到德国继续深造学习机械。

出国留学的生活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快乐。刚开始每一节课都几乎听不懂,抱着一大摞的讲义和PPT每天都要狂背。再加上语言的障碍,一开始并不是很轻松。但是,一旦熬过来了,就意味着前途还算光明。

而另一个让人痛苦的事情,就是在国外太寂寞了。本来出国之后,黄皮肤的友人就比较少,再加上生活习惯的问题,很容易让人产生思乡之情。恋爱是谈不了的,因为学机械的几乎没有女生。

如今,我拿着15万的月薪,过着还算可以的生活,酒足饭饱之后,就开始饱则思淫欲了。

我猛然间想起了颜颜,如果她好好学习,将来也应该能和我一样有一份还可以的工作,不就不愁没钱了么。今晚,可以这样劝劝她。

我这样想着,李明却一脸坏笑地扎在了我眼前。

“你猜怎么着,我要到前台小美眉的电话号码了。”与其说那是一脸的激动,不如说黄寺一脸猥琐,仿佛一头没见过羊的饿狼。

他继续绘声绘色:“你可不知道,那小前台虽然脸长得像个苹果,但是笑起来还是很甜的。不瞒你说,哥们儿还就好这口。你猜怎么找,我才用了二十多个笑话,就哄得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的笑点还真高。”

我撇了撇嘴,拿起办公桌上行政人员刚刚放过来的一张内部通讯,举到他眼前,指着前台姑娘的名字和那后面的一串数字:“这上都写了。”

下班的时候,我被告知,第二天要去大连出差,和一个法国人商谈工程改进的事宜。

在公司做材料准备的时候,我特意往前台瞄了一眼,不出所料,李明还在那里磨洋工。

按照李明的话来说,男人要泡女人,无外乎三耗:耗精力、耗时间、耗金钱。这分别对应三种不同类型的女人:娶回家的,外面玩的,床上用的。话虽然说的有些粗糙,但是还是那个理。

这个时候,我竟然想起了颜颜。那个让人有一种奇怪感觉的女孩。应该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回家之后,她果然在线,我发了个笑脸,示意她如果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我可是会听的。

不得不承认,我还是闷骚的。如果什么话都由我来说的话,这样不太好,毕竟我是个男人,要面子。

没一会,她发来一句话,“交大的学长,你的德语还学么?”

我的心一下子有点加速,不是心动,而是害怕,她怎么知道的?我被人肉搜索了?

她霸气的发言仍在继续:“星兄,你的工程师道路走的怎么样?”

我不想回答她什么。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我告诉她百分之一的内容,她可以立刻得知剩余的百分之九十八。

我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便提出了要语音或者视频的请求。

她同意了,发来了视频请求。下面系统提示的一行小字,让我有些尴尬。

“你说你没钱,你还有ipad2?”我努力地平静自己的心态。

“因为我买不起电脑。”她的回答让人哭笑不得,却也挑不出什么问题。

我点了接受按钮,对面的图画,却是一片黑暗。

我发了一个哭泣的图案:“我要看脸,正脸。”

黑色的屏幕突然由暗转明,出现了一张俏皮的萝莉脸,虽然未加修饰,但是天生丽质,尽管脑门和鼻尖还有几颗骄傲的痘痘,但是足以说明青春的无敌。

“你长得挺好看的,最起码是我喜欢的哪一类。”

“是嘛?好开心!”毫无杂念的声音很难让我和写出那样文字的她联系到一起。

“你到底多大了?”我说出了我的疑问,毕竟我眼前的姑娘,只像是个孩子。

“等下。”画面开始摇晃,不一会出现了一个摇晃的卡片,看上去好像是身份证。

颜颜把镜头固定之后,我读出了她的身份证号:“11010219950608 ……”怎么感觉那里不对劲?我这样想着,恍然大悟,“你是95年的?也就是说你是,高中生?”

“嗯哼!”言语中的俏皮和遮盖不住的青春气息,让我在后背发凉的同时,有一丝温暖。

“吓到了么?”她的语言,一下子温柔起来,“娶我吧!”

我没有回答她。

“叔叔,你怎么了?”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她的年龄,让我有一种恐惧感,总感觉自己在做什么坏事,不行,我得阻止自己被冲动霸占头脑。

我摆出一副流氓才有的神情,用只有混蛋才会用的说话方式,用命令的口吻欺负她:“你不是卖的么,做给我看啊。”

说出这话之后,我就后悔了。我害怕这孩子会因为我,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太过听话了,真的回应了。

她一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边用衣服里面凸现的身体和言语不停的挑逗我。不得不说,这样的她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抵挡。我投降了,因为她充满纯真却又近乎阴暗的诱惑。

那一晚,我的下半身很开心,而我的上半身,很伤心。

翌日,飞去大连出差。航班出奇的准时,而我在飞机躁动的轰鸣声中,不断回想起她的模样。头发简单地盘在头顶,几绺碎发随意地洒在耳边,没有生气偏白却有不少红色痘印的脸颊,还有那朝气蓬勃的青春的身体。

很多人,总是在触摸不到的时候,才会更加诱人。

从窗外望去,似乎一切都平静如昨,只有我的内心,充满了愧疚感。

我怎么可以对一个高中生,做出如此不耻的事情。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一个没有丝毫情感但十分熟悉的声音涌进我的耳朵。

我猛然回头,“是你啊。”

大学期间的过往一下子像放电影一般倒回。我很想回忆起一些细节,但是不知怎么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记忆好像变成一个封闭的盒匣,将所有关于她的记忆封存上锁,再贴上一个“已为人妻”的标签。

我知道,在她嫁人的那一刻,我与她的过往已成为永远不会重启的历史。

我还记得在大学毕业时,在我怀里哭泣到睡着的她,喃喃地说着:“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我相信她,并且满怀信心的在慕尼黑认真学习,努力打工,为的就是能攒下些钱来,给她买一双她喜欢的名牌高跟鞋。可是,最残忍的莫过于事实,在我离开不到半年之后,就被大学同学告知,她已经嫁给了一个又胖又老的有钱人。

我不怨她。一个女孩子的青春能有几年,早点嫁人,也算有个归宿。

爱情,往往在金钱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她微微一笑,眼神中的光芒告诉我,她认出了我,为了保持工作的庄重,她重复了一边她的话。

我刚要说,却看着她熟练地倒了一杯可乐,递给我。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却发现,自己居然连她的名字也不愿意回想起来。

大连的空气要比北京新鲜湿润许多,毕竟是临海的城市,海风吹拂着温暖的阳光,一点一点沁入心脾。

按照预定计划,我到同客户约定好的地点,进行谈判。一切进行的都挺顺利,只是到最后,客户并不买账,给出的理由也挺可笑,说在成本不足的情况下,我们的技术又不是高精尖,凭什么买我们的产品。

傍晚,我坐在老虎滩边,看着一浪又一浪涌来的波浪,心情起起伏伏,许多个女人的脸庞在我脑海中会闪,最终定格在颜颜。

她,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

我用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笑脸,如果她在线,应该会回应吧。

果不其然:“事情神马的顺利么?”她故意把“什么”打成“神马”,还真是个小女孩的心态。

我简单跟她说了说,她也问东问西的。因为解释起每一个术语都要从头讲起,挺麻烦的,我就跟她,“不跟你说了,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没想到,她却给我回复了一句让我瞬间石化的话:“人家屁屁很大的,很诱人哦!”

“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嘴里这样骂着,却不得不承认,身心做出的反应。

想起她的年龄,我就又有些伤心了。再怎么说,她还是个孩子,“我一直在反省我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觉得这样勾引一个无知少女未免太卑劣了,而且我还在她面前……regretting。”我实在不好意思打出中文的抱歉,只好用英文代替。

颜颜的回复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啊,我都不介意的,其实我觉得挺刺激的,真的!”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我应该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说实话,我也觉得挺刺激的,但是你不应该在十七岁就这么刺激。”

她却故意打岔,“话说,如果我跟你约会了神马的,那就是你女朋友咯?”

她还真天真啊,不过总是把“什么”打成“神马”的孩子,内心应该还是挺阳光的。

我给她发了一个擦汗的表情,“看来你内心还是渴望小恋情的,少女怀春啊。”

“那你会娶我么?我要不要认真?”字里行间透出的渴望,证明她需要有人陪伴。

我不想打击她,便委婉地对她说,“If I found sexual tension by the eye contact with you, I might work, but it really doesnt matter, the matter is you are so young, pretty girl!”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晦涩,她很久之后才回复:“呃,是不是说,如果你觉得性关系和谐的话,就会娶我,但是问题是我太小了?”

如果我现在正在喝水,我一定会把水喷得导出都是,忍着笑,我跟她解释:“傻妞,sexual tension是过电的意思,这个词跟性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似乎也豁然开朗,“明白了,你看着顺眼,就会娶我。”

“这小丫头,理解的真直接啊。”我这样想着。当我正在琢磨这小姑娘为什么张口闭口把“娶”字挂在嘴边的时候,她又发来一条让人更加无语的话,“那我抓紧时间卖身整容去好了。”

我知道她只是说着玩玩,但是看到这话的一瞬间,我还是揪心了一下。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一旦动心,就意味着伤心。

之后,话题被我适时地岔开了,从雅思考试,聊到德国的风景,虽然时不时地还被她拽回到一些并不能登上台面的内容,但是大局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回应,她的挑逗也自知无趣。

她告诉我她喜欢日本料理,喜欢吃清蒸鱼,喜欢吃茄子,脑子里有很多很多新奇却不能实现的想法。我这样听着,心思也逐渐活络起来。

海风还是那么温柔,追随着她心爱的海浪。我躺在沙滩上,竟有些出神,觉得如果真的这样一辈子,也是好的。

“丫头,周六出来玩吧。”我提议到,不得不承认,我想见她。那种掺杂着好奇的想念就像有人在用羽毛骚弄脚心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大概中午的时候,一起吃个拉面,看个电影什么的。”我这样提议,实际上,我是想在吃东西的时候,顺便教育教育他。让一个走弯路的孩子改邪归正,应该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好!”她的天真,她的阴暗,让人捉摸不透,而那种抓不住的感觉,让我觉得异常恐怖。

“中午的话,我可不要吃拉面。我要吃好的。”她这样要求着。

我计算着我的钱包,和需要还款的数额,心理有些慌乱。毕竟,如果她要消费一顿利兹卡尔顿那种地方的饮食, 我还是屋里承担的,便对她说,“你真的喜欢这个大叔的话,就应该给他省点钱,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还没打完这行字,就看见了她让人哭笑不得的回复:“我要吃加玉米的拉面。”

她继续用语言挑逗我,我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不去理会。说实话,我觉得,颜颜这个岁数,说出来的话,和办出来的事,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我分不清楚,纯真抑或阴暗,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她似乎察觉了我的想法,“其实我看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在日常生活中,缺乏他人的关注,所以就用这些故意挑逗或者含有暗示性的次级话语吸引别人注意力。其实,这都是源于内心的自卑和孤独感。”

我恍然大悟,这样的话我就都明白了,“跟我聊天吧,让我给你带来阳光。我小时候我爸从来都是批评教育,让我心里很憋屈,后来自己慢慢调节的。后来发现身边很多的人,都是在这种批评教育下长大的,所以中国孩子心里容易变得扭曲,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身边的人信心。虽然自己的力量微弱,但是别人能在我的话下变得开心一点,就好了,真的。”

渐渐入夜,海风也变得寒冷起来,我有些想念父母。

在德国的那段时间,我有了更多时间去思考以前和未来的人生。实话实说,我特别羡慕老外们的小时候,特别是同龄人的小时候。他们没有入队入团的压力,没有父母的聒噪,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在家里或者学校可以肆意和老师们叫板,只要能把道理讲通,任何事情都是可行的。

当我和父母讲我在国外的生活丰富多彩,他们立即会质问我是不是没有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当我和他们说复活节放假,他们马上说国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假期,能保证学习质量么。我建议他们多去外地走一走,毕竟家里也不是没有条件,但是他们宁愿在家里上网斗地主,也不愿意去旅游。

不得不承认,这应该就是代沟。但是我依旧爱他们,即使他们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血浓于水,很多的做法都是源于关心则乱。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虽然工资与时俱进,但是,在那个年代出生的他们,还没有学会如何去享受生活。

我给家人打了个电话,简单问候之后,发现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我知道,常常让他们听到我的声音,他们也就安心了。

挂了电话之后,颜颜的话像是连珠炮一样挤了进来:

“喵。”

“你都不理我,大概是还没到家吧。”

“一天工作辛苦了,欢迎回来呢。”

“我先睡啦!”

“今天下雨了,明天可能会凉的,别着凉哦。”

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有点清新,但是总体上不会抗拒的清凉。这股暖流像是一句魔咒一般,从头脑一直温暖到了脚趾。

对着灰暗的头像,我打了个“晚安”回去,才按下回车,她就回了一个“喵。”

我被吓了一跳,这也太迅速了,还是说,她一直在等着我。

初恋的经验告诉我,男人的猜测通常都是反的。所以,她一定是没有在等我。

“我满脸痘痘怎么办啊?”她要是在我面前,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相当傲娇的。

我劝她:“赶紧睡觉吧,长痘都是熬夜搞的。”

她又没声音了。我回到酒店收拾好衣物,准备乘明早的班机回京。今天是周四,距离约定好到周六,只有一天了。

出差有一个好处,不论有多么忙碌,最终总可以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即使有些寂寞,但是,独处的空间,总会让人遐想万分,期待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时候,颜颜发来讯息:“我只是想你开心而已。我跟我同学说我喜欢上一个不是学生的人。”

看着这写个字的排列组合,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好问她:“你说说你为啥喜欢我。”

她发来一大堆的话:“只是心里有个寄托而已吧。也不算喜欢。也可能算是喜欢吧,只是浅浅的喜欢,不是深深的喜欢。那这样的喜欢,就算是喜欢吧。”

尽管好久没有人对我说“喜欢”这两个字,猛然间还是触及到了我心里脆弱的地方,但是考虑到她的年龄,我的情感,早就从爱恋,转变为了怜惜。我不应该越雷池一步的,我这样告诉自己,也打算这样说服她:“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女孩子伤心而已。我确实得多陪陪你,因为你一上来那架势让人发毛,你知道么?我们不是情侣,充其量是大叔和萝莉,恩,而且你还是个没自信有点自卑的萝莉。我也是男人,请不要在挑逗我了,我把我控制不住。你有困惑,我很想帮你一把。”

打完这写字,我觉得我很真人君子。但至于在她那里,我是不是道貌岸然,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很累的缘故,发完那些话我就昏睡过去,知道第二天早上,在闹铃的催促下,我猜发现,我连领带都没有解开,就迷糊了。

今天是周五,明天是周六。我这样计算着。

在回程的路上,颜颜的样子一直挥之不去,我仔细盘算着明天上午的行程,怎么坐车到西单,怎么才能快点把上午的事情办完,她会喜欢哪部电影,我明天应该如何穿着。

的确,颜颜成了我的魔咒,让人挥之不去的一朵彩云。仿佛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像是一场梦幻一般,冲撞进我的心房,不断地提醒我,不能忘记她的存在。

我从未感觉到,工作是如此有干劲的事情,因为今天过去之后,我就能见到她了。

我是怎么了,我这样问着我自己。明明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却仍然依旧这样。

我是怎么了。

晚上回家,我照例发了一个笑脸。

谁想到,却换来了她的咆哮:“别理我!烦着呢!”

我想,也许是没考好或者什么的吧,我安慰她:“说说你的郁闷。我来开导开导。也许根本大不了呢?”

她似乎变了一个人:“没空跟你聊,你要有心情的话,给我打点钱吧,我没钱了。对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肉偿。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现金,谢谢了。”

我生气了:“我讨厌你这样!你怎么情绪这么不稳定,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就这么阴暗下去会毁了你的,你知不知道。”

“我也讨厌我这样。”我猜不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是嘲讽自己,或者怨恨自己。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一天的期待居然换来她的威胁:“不给钱,我不去了。”

我彻底的愤怒了,但还是耐着我的性子:“给你妹,好吧,不用见了,什么嘛!就因为心情差,世界就对不住你了么?任何困难不就是个坎么,人还有怕有坎过不去么?有困难就积极想想办法,不是自暴自弃。振作一点。”

她毫不理会我所说的话:“我堕落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她自己选择的道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毫无用处,白费力气。

我想听听她的说辞,便假装妥协:“好吧,算我买你的生意,你打算怎么开价?”

她的回复让我怒火中烧:“2k随便玩,SM什么的都行,角色扮演什么的也行。真的,什么都可以。”

这算什么?我对着屏幕上的话,目瞪口呆:“那我问你,你这两天说的什么有点喜欢我什么的,也都是假的,其实就是为了能弄到钱,对吧?”

颜颜依旧自顾自,“亲,我这几天明白了一个事情,爱情啊什么的,都是没用的。在这个弱肉强势的社会,没钱就是要被别人欺负的。叔,你一定要努力,将来,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没有钱就是什么女人都没有。”

虽然我很好奇,颜颜被谁欺负了或者是什么导致了她变成这样,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就是事实。我自己的爱情也败给了金钱。在这个本来就存在性别歧视的社会中,想要完全的脱离性别的束缚,简直是不可能。同事间也奉行着“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哲理。我想劝她,可是打字下去却变成了:“你的意思是不卖不见,对吧?”

一个“对”字坚毅而无情。

我对她实话实说:“请你不要这样生活了,我看着揪心,我可能有点喜欢你了。但是喜欢里掺杂着一点怜悯。”

不管信与不信,事情到这一步,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一个高中生,究竟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似乎又读出我的内心所想:“我根本不是什么高中生,这从头到尾都是大骗局,你被骗了。你应该庆幸,你发现了这个事情。没什么事情了,我还得找生意去,没钱,我活不下去的。对不起打扰了你这么长时间。”

我又瞬间石化了。和这个女孩聊天的这几天,天天上演着不同剧情,前天是苦情片,昨天是浪漫爱情喜剧,今天,我想应该是科幻片吧。

许久,我打下几个字,“周六中午大悦城星巴克,不见不散。”

第二天,我到的太早了,便在优衣库随意买了一件法兰绒衬衫,和一套内衣。拎着带子转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可能迟到了。

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果然,一个穿紫色羽绒服,雪地靴的长发姑娘,正趴在装有护栏的栏台上向下眺望。正如她所说,遮盖不住的青春气息,以痘痘的形式,喷薄而出。

我看着她,确定了是她,便走过去,唤她的真名。

她没有理我,低着头转身,去取物台领已经做好的产品。

“麻烦不要放牛奶,谢谢。”她的声音比视频中听着更加轻灵,也没那么阴暗。看来果然还是个女孩子啊。我感慨着。

她转过身来,没有看我,一个人往前走,“你迟到了。”

“这么不容置疑的语气,明明是萝莉脸,御姐心啊。”我这样暗暗感慨。

不过,我有点失望,她的头发有些干枯,明显是长期不护理的结果。而且,有些发丝已经打绺,看来,是不重视啊。

我有点伤心,但还是努力地找着话题,逗她开心。

“我去过好多地方。比如苏州的拙政园……”我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希望能有些相对正常的交流。

她依旧不看我,却走进了优衣库。我见她没有回应,就干脆不说话了。

突然,她转过身来,脸上泛着一点红晕,却依旧很霸道地把刚才那一大杯塞到了我的手里:“给你的。”

我受宠若惊,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依旧跟着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

“不对。我设想中的约会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自己和自己这样说着,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里。

仿佛整个人都是被牵着鼻子走一般,我被她带着,免费吃了一口酷圣石的冰激凌,她要的是巧克力味的,我要的是香草的。虽然有点丢脸,但是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反倒觉得有趣起来。

我突然回想起看张内咸的草莓百分百时候的感觉,没有什么是比青春这个词更复杂的了。

这句话,套用在颜颜身上刚好。任性,冲动,却还没有丧失心底的纯真,矛盾而又充满幻想,和我当初一样。我看着她拖着地懒懒的走路方式,不禁感觉出一丝温暖,这样的姑娘,要是我的女朋友该有多好。

我这样想着,却被她回头一瞬间那空洞的眼神给吓到了。这不应该是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姑娘应该有的表情,好像看破红尘一般的老尼姑一般,至少,我不喜欢。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到了。”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招牌:“你还真吃拉面啊。”

“因为我要给我的叔省钱啊。”她说起来的感觉好像理所应当似的。

找到合适的位置,点了吃食之后,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

我想找点话题,但始终没什么可说。

最终还是颜颜打破了沉默:“你们男人啊,总是需要通过女人,来不停地证明自己拥有爱情,才会有安全感。”

虽然没太懂她到底要说什么,但是用了女人这个词的颜颜似乎是在故意装成熟。

我笑了笑:“你才多大点人,就把女人挂在嘴边。”

“我比你小不了几岁好吧。”颜颜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抽出驾照,打开伸到我面前。

驾照上的年龄是90年的,的确比87年的我,小不了多少。

我有点迷惑了,因为眼前的女孩,虽然算不上萝莉,但是性格和17岁左右的小姑娘还是很像的。这猛然告诉我这孩子已经22岁了,我接受起来,反倒有些困难。

她收起驾照,把两根吸管接在一起。

“叔,你知道的,我们什么时候去干正事?”她不看我,用吸管玩着碗里的玉米。

“咱们先聊聊天吧。”我努力岔开话题,“你去过哪些地方旅行啊?”

“如家,汉庭,橘子酒店,利兹卡尔顿,凯宾斯基……”她像是一个小恶魔一般,故意说着我不愿意听的答案。

“我是说城市。”

“城市啊,上海最适合车震了,杭州最适合野战了。叔,你还想听哪个城市?”她每句话的结尾声调都是向上挑的,好像是一种暗示的挑逗。

“你这样不好,你还这么小,何必整天把自己弄成这样?……”我本来还想说“将来的路还长着呢”之类的话,但看到她毫不理会的模样,也就丧失了耐心,一瞬间,也就没了胃口。

“走吧。”

“好,她很干脆。

她走在我前面,在大悦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我就跟着她。

走到一家鞋店门口,停了下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一双高跟鞋,我回想起来她一直想要买一双高跟鞋的,便把她领进了鞋店。

“我们去如家吧。”我这样对她说。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干些什么。既然她不断重复着那些刺激人神经的话,那情分和脸面也全都不要考虑。

她转过身来,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透我一般。那一脸无辜的表情下面,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忧郁和哀伤。突然,她冷笑了起来,“男人啊,都是一样的。”

那是我从小以来听到的最冰冷的语气,冻彻心扉。

她眼底透出的绝望,让我的罪恶感一下子从心底的潘多拉之盒中挣脱。

她转过身,继续看鞋,我坐到店里的沙发上,回想今天究竟是不是个错误。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会不会结果就会不一样。颜颜只是想有人温暖她而已,却采用了如此极端的方式。我非但没有帮上她的忙,反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我究竟做了什么。

拿起手机,打开都豆瓣找到她的主页。重新读了一遍她的自我介绍。

“我又何必替她着急,既然明摆着准备向深渊靠拢,我没有要拦着她。”我这样想着,“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颜颜,本来就是想要放纵,我又何必抱着一颗救世主的心,去想法设法拯救她。”

抬起头来,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店中,向店员询问,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我没有去追她。因为,她这样的做法,正好符合我的心意。

当人无力面对的时候,选择逃避虽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却是保护自己的绝招。

“她走的时候,应该还是回头了吧。”我想。

不得不承认,我讨厌没有结局的故事,仿佛好戏正进入高潮,却被一把时间的钳子剪断,戛然而至。

从那个周六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颜颜上线,她的头像一直都是灰暗的。也许是不想理我,或者不屑于理我了吧。我这样想着,却仍然妄想着,她会发来一句“辛苦了”或者“好想你啊”之类的话。

可是,也许倘若真的见到,我又能说什么呢。故事的开始就是以一个相对不正常的形式,那么结局又能怎么样呢。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我又开始了我上班下班重复的生活,尽管我还在豆瓣上闲逛,不停地和不同的女孩打趣逗乐,但是当初的那种单纯的美好,却再也不存在了。

颜颜的确欺骗了我,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我,她只是不断伤害自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李明和前台小姑娘终于步入了正轨。他最近总是在念叨着要攒钱给前台买那条两个人已经看了三十多次的白色裙子。我想,大概他说的应该是婚纱。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李明居然戒烟了。传说中,好像是前台不喜欢吧。

爱情这场博弈里,从来没有什么输赢。

不过,我想颜颜还是赢了。她成功地骗走了我的心,哪怕是那么一瞬间。

大约半个月后,我收到了一条来自颜颜的留言:“好好珍惜你的女朋友吧,别在外面胡闹了。有些人,失去了,再想要挽回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也许,这是她对我的告别吧。我这样想着,但还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她也动心了。

我们留下了一条相似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