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亦君
摘要:贵州红色文化作为中国红色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主要是指近代以来中国革命过程中,在贵州地区,以马克思主义先进文化为导向,融合儒、释、道等传统文化、民族文化等多种文化元素,浑然融合生成的一种具有明显地域特征的地方文化。本文试图考察贵州的红色文化的发生机制,并将之置于“长时段”的视野之下,意在突出贵州的“地方性”在红色文化中的重要作用,并深化学术界关于贵州红色文化研究的视角与方法。
关键词:贵州红色文化文化发生学
红色文化研究是学术界近年掀起的一个新课题和新的研究领域。因其新,故需要建构新的研究范式和话语体系。从学术界研究已久的革命文化到新生的红色文化概念的转换,从理论上来说意味着需要创设新的研究方法、研究思路和研究范式,需要研究者从宏观的视野和总体历史的分析方法进行探讨。布罗代尔的长时段理论让人们对历史时间和地理概念有了新的认识。长时段理论源于法国史学界历来注重考察地理环境与人类社会变迁之间的关系。此外,它还深受早期年鉴学派和结构主义的影响。布罗代尔强调地理环境对历史事件的重大影响,并认为“地理环境的影响其实就是一种人与自然交往对话的历史、相互作用的历史及动态平衡的历史,这种历史显然是对人类文明进步与发展起着不容否认的制约作用”。本文试图考察贵州的红色文化的发生机制,并将之置于“长时段”的视野之下,意在突出贵州的“地方性”在红色文化中的重要作用,并深化学术界关于贵州红色文化研究的视角与方法。
一、问题的提出
问题的提出通常与概念的解读有关。因为概念是研究的前提和基础,是研究的预设条件,是研究的路径及方向选择,是研究者在特定状态下所设之语境,任何研究都必须在一定的概念下进行,没有概念就没有研究的发展与研究的意义,就没有研究的价值与未来取向。
何谓红色文化?目前,学术界对它的概念有不同的看法。刘寿礼认为,红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群众性革命文化运动的产物,是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人、苏区人民和进步人士共同创造、积淀的重要文化遗产。罗春洪则认为,红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战争年代形成建国后的进一步完善和拓展,并体现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经济、文化形态思想的一种文化。赖宏、刘浩林指出红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人民实现民族的解放与自由、以及建设社会主义现代中国的历史实践过程中凝结而成的观念意识形式。它是在革命文化的基础上生长起来的文化产品、文化活动方式以及文化观念。红色文化不但具有革命文化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等几个特点,而且还具有时代性和现实性的特征。三者不约而同地都承认,红色文化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在革命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与地方实际相结合的具有高度概括性的、浓缩了其他文化的先进因子的、新型的文化形态,包括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和思想文化等。
本文所指之贵州红色文化包含了贵州红色文化的发生、发展与壮大,用布罗代尔的长时段的宏观历史叙事理论可以这样来进行描述:贵州红色文化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共产党革命意志楔人贵州革命地区并受其社会、经济、文化、民族风俗、地理环境等因子作用的必然结果,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活动、思想意识形态的传播与贵州地方性融合的结晶。
显而易见,贵州红色文化概念的提出,是近年贵州学术界关于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伟大革命精神、革命文化、革命传统与革命道路等研究话语的重大转换。贵州学术界已就贵州红色文化的内涵、特征、传播、价值、精神、功能、遗产保护以及红色文化的开发与利用等问题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但不可否认,目前贵州学术界对贵州红色文化的研究仍有不足,例如缺乏对贵州红色文化的生发机制的考察,缺乏对贵州红色文化研究话语体系的理论建构。在此背景下,借鉴文化学、社会学等学科的理论方法,辅以历史学的考证、辨析方法以深化贵州红色文化研究不失为推进当前贵州红色文化研究的重要路径。
文化发生学方法运用于贵州红色文化研究,就是从贵州红色文化发生根源、发生基础、发展环境、发生过程的角度,探究红色文化在贵州的革命老区如何与当地社会文化结合,衍生出新型的文化形态,并对此文化形态的动态过程进行考察描述,以期获得关于贵州红色文化的发生发展及其演变革新的规律。
二、贵州红色文化发生的自然生态要素
文化的生成向来有其独特的自然和社会生态要素,考察其生成的系统要素,即能够体验到这种文化的系统语境和生存、生长与发展的状况。以贵州红色文化为例,可以发现,特殊的自然环境,是贵州红色文化生成的自然生态要素,它对贵州红色文化的生成尤其是在红色人格润化方面发挥了极其重要的生态作用。
第一,在中国的革命过程中,有利的地理环境是革命成功的重要条件,是革命继续向前发展的重要因素。有利的地理环境有利于积蓄和保存革命果实,有利于持久作战和进行反围剿的斗争,有利于革命力量的不断壮大并继续向前发展。贵州地形复杂,多崇山峻岭,多深壑险滩,多茂林密谷,多沟沟坎坎,道路蜿蜒曲折,不利于彼此之间的联系,茂密的森林也成为天然的掩护屏障,革命者隐蔽其中,不失为理想的藏身之所和活动之地,在这样的星罗棋布的山峦地带建立根据地,可谓得天独厚,对手很难搜捕到革命者。以当时黔东革命根据地为例,黔东地处湘、黔、川边境山区,山岳连绵,交通不便。以梵净山为主峰的武陵山脉,横走其间,地势多在海拔八百至一千米。河谷常以峡谷形式嵌入山原,山高谷深,悬岩峭壁多,形势险要,是红军在军事上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势。交通不便,给敌人的军事进攻和敌军兵方的增援,以及军用物资的运输造成了极大的困难。红军则可以利用这个条件,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出奇制胜,歼灭敌人,发挥出游击战争的威力。显然,复杂的地理环境有利于红军开展游击战,战能进、退能守,是建立革命根据地的理想之所。黔东革命根据地毗邻川、湘等省区,它的革命行动易于影响湖南、四川两省,有利于革命形势的发展。黔东东面与湖南的吉首、凤凰、麻阳、芷江、新晃等县相邻,隔黔阳、淑浦、辰溪和湘西土家族苗族聚居的泸溪、永顺、大庸、桑植等县相近。北部同川东南的秀山、酉阳接壤,距彭水、黔江也很近。黔东的一切革命行动,不仅影响贵州,也影响湖南、四川两省,有利于革命力量的发展。再如,黔西北根据地的建立。黔西北根据地于1936年2月8日在贵州的大定(今毕节大方县)建立。大定位于贵州省西北部、毕节地区中部、乌江上游六冲河北岸,东与黔西县毗邻,东北抵金沙,南靠六冲河同织金县接壤,西南以瓜仲河为界与纳雍县相望,境内海拔720米-2325米。地理位置险要,山高林密,交通极为不便,利于革命力量的保存与革命形势的发展。
第二,贵州的险山峻岭为中国共产党人从事革命活动提供了天然军事场所。赤水河就是革命活动必需的天然的军事要地,著名的“四渡赤水”战役就是在这里发生的。赤水河为中国长江上游支流,古称安乐水,在云、贵、川三省接壤地区,全长523千米,流域面积2,04万平方千米。两岸陡峭、多险滩急流。明人吴国伦有《赤虺河》诗一首,表达的就是赤水河飞流湍急、撼人心腑的影像:“万里赤虺河,山深毒物多。遥疑驱象马,直欲捣岷峨。筏趁飞流下,桔穿怒石过。劝郎今莫渡,不只为风波。”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正是利用赤水河的险要,在四渡赤水战役中,根据情况的变化。汲取红军过去战斗中的失误与教训,指挥中央红军巧妙地穿插于国民党军重兵集团之间,灵活地变换作战方向,为红军赢得了时机,创造战机,在运动中歼灭了大量国民党军,牢牢地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取得了战略转移中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这是中国工农红军战争史上以少胜多变被动为主动的光辉战例。可以说,“四渡赤水”战役的胜利与贵州的地理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
第三,贵州的许多革命老区盛产粮食,有多种经济作物,有利于革命队伍的发展壮大。例如整个黔东地区有17838.63平方公里的土地,乌江从南向北纵贯德江、沿河,还有印江河、锦江、松桃河等。河川纵横,资源丰富,盛产稻子、玉米、红薯、土豆等粮食,经济作物有花生、棉花,以及桐子、倦子、楠竹等经济林木。由于农村男耕女织的自然经济,黔东可以不依赖大城市而独立存在。黔东的地理物产,为根据地的建设和发展提供了富足的物质条件。
第四,贵州红色老区具备对红色人物产生的人格自然润化条件。贵州省位于我国西南的东南部,东毗湖南、南邻广西、西连云南、北接四川和重庆。贵州是一个山川秀丽、气候宜人、民族众多、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历史文化悠久的省份。贵州的地理环境汇聚了我国其他省份地理环境的主体要素、气候条件和有山有水的自然生态条件,山水环环相扣,重峦叠嶂,绵延纵横,山高谷深,因而对贵州红色革命人物的主体人格起到了不同于其他区域的特殊润化作用。例如著名的中共一大唯一的少数民族代表邓恩铭(水族)出身在荔波。荔波地处黔南边陲,历史悠久,山川秀丽,人杰地灵。荔波县是一个以水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集地,当地人民感情丰富,豪爽奔放,往往即景生隋,遇事而歌,惩恶扬善,有“水家的山歌唱不完,夜连夜来天连天”一说。荔波人文兴盛,从清嘉庆至宣统的115年间,荔波共涌现贡生59人,其中拔贡10人、恩贡24人、岁贡25人,此外还有不少秀才。清代著名的“西南巨儒”郑珍(1806-1864年),咸丰五年(1855年)到荔波任训导,对荔波文化影响甚大。他和荔波的贡生、秀才们,留下了一批传世诗作。优秀而又悠久的历史文化濡染了少年邓恩铭,1918年,邓恩铭考入济南省立第一中学。1921年春,他与王尽美等人发起建立济南的共产党早期组织。7月,与王尽美一起出席在上海举行的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1928年春,中共青岛市委进行改组,邓恩铭任书记。同年12月,由于叛徒告密,在济南被捕。1931年4月5日凌晨,被国民党军警枪杀于济南纬八路刑场,牺牲时年仅30岁。显然,邓恩铭就是贵州这块具有悠久革命历史传统的土地濡染和培育起来的中国共产党人的典范。
总之,贵州雄壮魁伟的大山培育了贵州革命先烈们的伟岸精神;亘古与厚实的黔中大地使贵州的革命者领悟到一种诚实、守信和奉献的精神品质;黔中大地上奔腾不息的河水养育了贵州的革命者坚韧不拔、战斗不止的品格,他们不会轻言放弃、不会贸然退却;澄澈如镜的赤水河,使革命者体味到一种通透的佳境,能够挣脱对手的束缚,不断地获得自由和解放,能够为革命带来广阔的天地;河水缓缓流淌,会使革命者体味到生命的淡定和从容,能够淡定地投身革命,为革命流血牺牲,为民族的解放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因此,可以这样说,“不怕困难、艰苦奋斗、攻坚克难、永不退缩”的贵州精神与贵州独特的山山水水等自然环境对人格的润化不无关系。
三、贵州红色文化生成的社会生态要素
贵州在中国近现代革命史上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各种不同层次的社会因素构成了贵州红色文化形成的社会生态基础。
第一,贵州红色文化生成的群众基础。贵州有着悠久的革命传统,农民运动和各种形式的起义活动层出不穷,贵州各族人民耳濡目染各种起义运动,养成了他们强烈的反抗意识和斗争情结。据历史记载,早在宋代,播州(今遵义地区)布依族人民就曾参加过当地人民的武装斗争。明代,罗甸布依族人民又在王乃的领导下,举行过起义。Is]r~清朝咸丰年间,清廷对贵州少数民族地区横征暴敛,残酷镇压当地百姓,在太平天国运动和古州“斋教军”的影响下,咸丰五年(1855年)七月,黎平“六洞”的各寨头人在肇洞聚商,公推肇洞侗族农民陆大汉为首领,提出“抗清廷,反官军,开仓济贫,迎接太平军”的口号,发动“六洞”侗族农民起义。同治二年(公元1863年)二月,陆大汉、姚文彬率领两支起义军联合古州“斋教军”攻克下江厅,打死游击任大兴,消灭清军2000余人。清末光绪年间(1875-1908年),今习水县双龙乡兴罗坝村中箐顶爆发了农民起义。其领导人王洪森,就是为了反抗封建地主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率其子王开中、王开先,聚集上千人,啸聚山寨,树旗起义。这些事实说明,贵州革命地区各族人民有着反抗压迫的光荣革命传统,有着强烈的革命要求,这些都为贵州红色文化的形成提供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第二,贵州红色文化生成的文化脉流。贵州是原生态文化、儒文化、佛教文化、民族文化、历史文化、红色文化等多种文化的融汇之地。贵州是一块历史悠久的热土,是我国古人类发祥地之一。在24万年前,贵州毕节地区黔西县沙河县观音洞就有人类活动,故此有“北有周口店,南有观音洞”之说。贵州是珠江、长江两大水系的汇聚之地,有独具特色的喀斯特地形地貌。贵州是多民族聚居之处,有49个少数民族,少数民族成份仅次于云南、新疆,居全国第三位。全省总人口中少数民族占1/3以上,世居的少数民族就有苗、布依、侗、土家、仡佬、彝、水等16个,这些民俗风情都带着程度不同的原始遗风,蕴含了久远的历史状态,体现了古朴的文化内涵。贵州的儒文化源远流长,郑珍号称“西南巨儒”,其《母教录》深刻体现了中国儒家传统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等,对今天的家庭教育仍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和现实意义。贵州是佛教胜地,铜仁的梵净山向称“梵天净土”,民间则称“大佛山”。《黔记》云:“贵州山以梵净山为第一,可比天台。”由此可知梵净山一带佛教文化之盛。贵州还是红色文化之乡,1935年,红军长征过贵州在遵义召开了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次会议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独立自主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解决自己的路线、方针政策的会议,在极端危险的时刻,挽救了党和红军,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从幼年走向成熟。正是这些多元文化的激情碰撞与交融,才构成了独特的贵州社会文化生态环境,这种绵延的文化脉流,对贵州民众爱国主义情操的锻炼、社会公平正义观念的塑造、民间宗教信仰的倡导、民众文化教育素质的提升等等都具有深刻的启示作用,从而在中国革命这一特定的历史时期,从不同的文化层次积极地促进了贵州红色文化资源的有机生成。
第三,贵州红色文化生成的理论因子。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先进文化形态,一开始就对贵州红色革命的产生、发展发挥着导向作用,也为贵州红色文化的最终形成奠定了思想理论基础。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文化元素,是凝结贵州红色文化的坚实内核。先进的中国人把马克思主义引入贵州地区,使其能够与贵州本地文化进行沟通和交流,从而造就了邓恩铭、谭平山、王若飞等大批贵州籍的“马克思主义者”,催生了绚丽多彩的贵州红色文化。例如邱醒群曾留学日本,期间接受马克思主义。1914年,邱学成归国,返回贵州,就教于贵阳法政学堂,向贵州学界和贵州文化界传播马克思主义及《资本论》。透视贵州红色文化,即可发现,无论是贵州红色革命人物、红色革命事件、红色革命场馆,还是贵州红色文化思想、红色文化艺术等,都映射出马克思主义先进文化元素的影响和濡染。例如遵义红军山烈士陵园就是为了纪念在遵义战役中牺牲的红军烈士而修建的。红军山广场上有4个5米高的红军头像,其中东南为老红军形象,西南是一个青年红军形象,东北是赤卫队员形象,西北则是女红军形象,这四个红军形象象征着红军威震四方;外壁上镶嵌着28颗闪闪发光的星星,象征着中国共产党经过28年的艰苦奋斗,玉汝于成,终于取得了全国政权,建立新中国。
四、以发生学方法架构贵州红色文化研究
文化发生学方法给学术界提供了观察、研究贵州红色文化的视角及思路。以此为切入点,可以架构贵州的红色文化研究。
必须指出的是,用发生学来研究历史及其相关问题其实早在马克思就已经开始。事实上,发生学的研究方法贯穿着马克思、恩格斯一生的学术研究与价值追求。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
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他自然的关系。当然,我们在这里既不能深入研究人们自身的生理特性,也不能深入研究人们所处的各种自然条件——地质条件、山岳水文地理条件、气候条件以及其他条件。任何历史记载都应当从这些自然基础以及它们在历史进程中由于人们的活动而发生的变更出发。
显然,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人类历史的原始发生时采用了发生学的研究方法,从此,开启了在唯物史观的研究中采用发生学的理论架构。
必须加以说明的是,发生学方法在探讨贵州红色文化的发生时着重强调其发生的根源,即其发生的社会基础、自然条件、经济的粗放状态、发生之过程等。不过,有两点是值得注意的,其一就是以发生学的视角考察贵州红色文化时,政党的作用是重要的或者说政党在其中起着构建的关键作用。贵州红色文化的实质是中国共产党在贵州文化中一个生动体现,是一个政党从边缘到中心、从外围到核心的嬗递过程,是一个政党从革命党到执政党的嬗变过程。换言之,政党是红色文化的主体,是红色文化的承载者,是红色文化的操作者,是红色文化的参与者,在文化活动中扮演着核心因子,扮演者的每一个行为都对其周边的社会及群体产生影响,政党以其先进的理念、思想和社会行为对其周边的区域起导向作用、起疏导作用、起凝聚作用。
其二,用发生学的视角考察贵州红色文化时,贵州的地理概念在这里显得至关重要。关于这一点,没有哪一个学者比布罗代尔更有说话的权利。无论是布罗代尔的博士论文《腓力二世时代的地中海和地中海世界》,还是他的举世闻名之作《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其中一个重要的方法论基础就是他的长时段理论。布罗代尔指出:
这是一种缓慢流逝、缓慢演变、经常出现反复和不断重新开始的周期性历史。我不愿意忽视这种几乎置身于时间之外的、与无生命物打交道的历史,也不愿意仅仅满足于为这种历史撰写地理性质的导言:这种导言照例毫无用处地放在书的开头,浮光掠影地描绘矿藏、耕地和花卉,随后就永远不再提及,似乎花卉不是每个春天都重新开放,似乎羊群在迁移途中停止下来不再前进,似乎船只并不在一个随着季节变化而变化的真正的海面上航行。
他认为他写作历史“旨在介绍地理氛围,侧重人文资料”,因为“这也是历史研究的一个方面,而且与其说研究地理,不如说研究历史。”布罗代尔的长时段理论把自然、生态、物质、文明和社会心态等要素放在历史的最深层次,认为它对历史的发展起着决定作用。由此可见,长时段理论的一个关键词就是“地理环境”,布罗代尔之所以要说明地理环境格局对人类生活的作用,就是为了更明晰、更准确、更深刻、更合理地体现出历史事件背后的地理因素及其对人、历史及历史事件的重要作用。贵州红色文化恰恰是贵州地理特征的反映,是中国共产党人在贵州民族地区活动与行为的映射方式,是贵州民族文化的时代缩影,其在近代历史进程中的表征充分体现出地理与文化的互动关系。
综上所述,贵州红色文化作为中国红色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主要是指近代以来在中国的革命过程中,在贵州地区,以马克思主义先进文化为导向,融合儒、释、道等传统文化、民族文化等多种文化元素,浑然融合生成的一种具有明显地域特征的地方文化。通过对贵州红色文化生成的系统要素的探讨,有助于学术界具体、深刻地把握贵州红色文化的基本特质,并通过深层的探索、思考与理性的设计,不断发掘其潜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