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宏
一个人的世界
思想飘落一地
独坐屋子每一根
心弦都在弹拔灵魂
故乡的世界在
风中舞动风指向
耕种的土地难以
忘记季节的父亲
看着高原看着
汾河的流水独舞
一个人的世界
父亲的土地
在一根纸烟的工夫
让遥远的等待慢慢
消失父亲敬重生命
让平凡的孤独在一点
灯光中融化仿若无数
盛开的土豆花在
高原之颠暴露
最初的痛苦
在巨大的土岩上
肥沃欢乐写满
躺下的种子在
等待中慢慢
捋展一场久违的雷声
与亲近泥土的暴雨
所有放下梦的故乡
在黄土高原像一座
孤独的城堡萧条里
有无数岁月的车辙
在青草里早已
撑开一生的炊烟
门槛
比山高的是门槛里
日渐长大的守望
比大海情深的是
门槛外最善良的人心
门槛在故乡犹如
远行的路无数次
踩踏而过默默
沉静在守望中
数星星数月亮
数黄昏归来的羊群
数父亲多少次
从夜色中教书归来
门槛是故乡的灵魂
打开黎明关闭黑暗
门槛是童年的一把锁
锁着年幼无知的梦想
锁着父亲不再发光的镰具
锁着节气里最温暖的文字
多年了门槛里的父母
日渐衰老门槛外
土地上庄稼拔节依旧
从那时起我看到
门槛是远行的起点
多年后我看到门槛
日益枯瘦的骨架
在岁月侵蚀里慢慢
老去而我却在奔波里
装着疲惫与苦闷
在日子的程序里难以
找到属于我的那道门槛
北方的村庄
时间切开中午的阴影
在北方的春天农民
开始击打手无寸铁的
土地打马耕田的二叔
拿着比风还轻的守望
呵护着早早发芽的
季节一条绳子
捆绑了土地一片
土地捆绑了他的一生
我在春天看着二叔的
灵魂在无法弥补的
土地上打碎成泥土
默默守望着生长的土地
北方也许是春天
不该有的一粒种子
沉静在北方的初春
仰不起枯疏的伪装
任炊烟失去方向
任流水恋着河床
村庄之外
群山连着群山
北方是群山里的
一株小草村庄
是小草的一片叶子
我是叶子上的一滴
露珠北方是
没有距离的谈话
我们都在吹毛求疵地
谈着人类的谎言
我离开故乡故乡
却离我很近
很近的故乡甚至
触手可及抚摸到
生长的方向我们
也许是故乡遗忘的
一封书信落叶归根
是每一个故乡人
永恒的信箱我们
属于生活之外的一幅图景
我们看着秋天的落叶感叹
哪一片是我们的疼痛
距离
城市怀念城市
乡村怀念乡村
在夜晚我把心灵
一层一层打开
把脆弱的双臂
舉过窗棂怀念
一个人冷静的孤独
占据复杂的心情
一个人的国王
有剩余的刀光留下痕迹
在一个女人的眼睛里
我就是那刀上的时光
在短暂或者永恒里
找到清晰的自己
每一个人都是乡村
或者城市的王子
国土之上的王子
拥有九十九个太阳
拥有九十九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