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摩的原油“生意”经

刘建

6月9日，CME宣布对摩根士丹利（大摩）罚款5万美元，因其在2011年11月在WTI原油交易中“虚报”持仓数据。最终大摩同意支付罚款，作为交换，其无需对是否违反规定作出回应。这个看起来并无明显异常，5万美元的罚单对大摩来说完全不值一提。然而事件背后却反映出较多的深意。大摩虚报信息搅乱市场秩序，反映出投行在油市投机中的翻云覆雨和监管的无力；而CME不痛不痒的罚单，也更多只是向市场透露出政府的态度，也暗示了美国政府将原油期货市场作为控制价格手段的一贯心态。

摩根士丹利的原油经

大摩最近可谓祸不单行，6月6日还被CFTC罚了500万美元，因其在2008年多次场外交易有违规行为。虽然CFTC和CME的罚单颇有杀鸡儆猴的味道，但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大摩的作为也同样不光彩。

大摩和高盛一样，都是油市大玩家，不同于高盛的嘴上高调和行事隐秘，大摩在油市的操作向来毫无遮拦，高调行事。因而也多次成为出头鸟，SEC、FSA都曾向其开出过罚单。

原油市场是大摩的主要利润点之一，其在油市的交易中也位居前列。不过其参与并不仅限于金融层面，在实体中也广泛涉及。以去年为例，在有记录的国际贸易招标中，大摩就多次出手，与嘉能可、托克共列前三名，月交易量在2000万桶以上。而从其年报来看，2011年，其商品现货就达980亿美元，以原油和燃料为主；此外，其在北美还有多条石油管道和发电厂。在2009年初WTI的Super Contango中，大摩也曾伙同壳牌等现货商大肆投机。

大摩在能源市场上的参与有多种形式，除了提供客户交易平台，以及在场外交易中与客户签署独对协议，其自身也大量参与市场交易。与高盛较为类似，先行购入原油，继而鼓吹看多油价，推荐客户买入，最终推高油价进行获利。以去年为例，5月～6月油价暴跌后，大摩大量购入原油，并在7月份持续唱多，认为库存下降后将促使OPEC动用闲置产能，油价将大幅上涨。此后在7月末油价回落前，大摩大量出清现货的同时依旧坚持看多。最终油价在8～9月份暴跌近3成，而大摩早已赚的盆满钵满。

本次CME对大摩的罚单，亦是其欺诈的力证。从数据上来看，11月18日原油期货最后交易日总持仓仅38966手，而大摩虚报头寸13267手，即52%，故其上报头寸为38780手，接近于当日全部持仓。大摩透过虚假持仓信息向市场传递自己看多的信号，规避了可能出现的风险同时实现了对市场的引导，可谓一举多得。从下图中可以看到，11月换月当日，市场持仓量明显异常。而从市场表现来看，大摩虚报当日，WTI换月价差达到了当年的最高点-0.26%，而此前的均值为-0.67%，可见其对市场的干扰。

CFTC的算盘

大摩、高盛等投行囤货后推高油价获利，在油价下跌之前诱使客户签订对赌协议的行为在近几年来并不鲜见，东航、深南电都是受害者。然而CFTC当期视而不见，需要时又旧事重提，不痛不痒的象征性惩罚。而处罚领域也以原油为主，波动更剧烈，价格也更扭曲的白银和天然气却不予关注。这种握有证据却不立案，需要打压油价时又拿出来警示的做法，更多可以视作政治行为。而CME面对如此明显的市场异常在此前半年内不闻不问，在奥巴马的高压下，最终以5万美元息事宁人，显然并不想真的追究，只是做做样子。

年初以来，油价飙升逾20%，而同期国际原油供给大幅增长，需求持续疲弱；伊朗局势未见恶化，欧债危机亦无缓解迹象，油价上涨更多来自于投机资金的推动。3月油市中机构净多持仓近28万手，多空比例达历史最高7.3:1，而均值为3:1。

美国人均汽油日消费逾5升，民众对汽油价格敏感度极高。历届总统选举中，油价都是关键因素。3月汽油价格高位时，奥巴马支持率跌至42%，而自5月份汽油价格回落以来，其支持率又快速提升至56%。

油价的高低是奥巴马连任的关键因素，因此从3月起，奥巴马多管齐下打压油价，其中一点就是“抑制能源市场过度投机”。4月17日奥巴马扩充CFTC，4月23日成立了“金融欺诈调查小组”；说是调查，不如说是威胁。此后2个月内，油市投机资金大幅离场，幅度远高于铜和白糖等品种。前期的死多头高盛和大摩也纷纷改口，在多重压力之下，油价也出现了暴跌。

奥巴马将油价上涨归结于投机有一定道理，大摩、高盛等投行有着巨大的市场影响力，同时手中握有巨量资金，且与中东国家亦有密切往来，因此其投机行为虽未必能改变市场趋势，但可以加剧市场波动并引发价格的短期偏离。但加强市场监管本就是政府应有作为，而不是用来打压价格的手段。奥巴马目标不纯，注定只是短期行为。4月13日，CFTC主席Gary Gensler任期结束时，奥巴马就要求更换人选，因其在应对油价上涨中未起到“应有的作用”，最终迫使其加大对油价的打压力度。

CFTC作为监管者，而非参与者，其首要作用是维持市场的公平公开和公正，而非低油价。美国原油价格在近两年远低于其他主要市场，CFTC并不关注可能的“扭曲”和“欺诈”；美国天然气价格连续暴跌，低于欧洲近8成，CFTC也未调查页岩气概念是否被“过度炒作”。

所以从CFTC和CME的罚单以及奥巴马对其寄予的“厚望”上，可以较明显看到美国对待金融市场的态度，表面上来看美国拥有着全球最发达的金融市场和最完备的监管体系。然而只有在需要为政治服务时，这些监管才会真正的发挥效力，而这种效力，多数时间也显然过犹不及，更多成为助力选举或是拉拢民意的手段。也因此，大摩和高盛等大行短暂沉寂之后，在大选之后还将会卷土重来，而欺诈与监管之间的轮回，也将不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