藁城战鼓威震四方

张庆中

在河北冀中平原，盛开着一朵璀璨的民间艺术之花——藁城市常安镇黄家庄农民武术战鼓队。

早在160年前，黄家庄村第一代战鼓艺人刘洛辰、刘洛钦等人，开始演奏无动作的老斗鼓和无舞蹈套路的钹。当时藁城、晋州、辛集等地均有鼓队，藁城鼓队流传尤为广泛。

清朝末年，为抗击外敌入侵，黄家庄村武术得到极大普及和发展，这时鼓队由第二代刘洛梅、刘洛行、张洛玉、张洛发等人接续。当时村里有3面鼓，分为东、西、南3个鼓会，每逢过年过节、庙会集日，都有战鼓表演。如有两队相遇便要比赛，不分胜负决不罢休，当地人称之为“气鼓”、“斗鼓”。那时战鼓、金钹也是求神拜庙必备的器具，凡遇庙会都要敲鼓、拍钹，以表示对神明的忠诚，并希望神明保佑、降福灭灾，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特别是除夕晚上，人们都有熬五更的风俗习惯。入夜，战鼓敲起，金钹飞舞，油灯通明，颇有驱邪避祟的气势。这一夜只要远处外村鼓声响起，本村更不能停止敲鼓拍钹，以防邪气窜进村庄，招来灾祸。直到五更鞭炮齐鸣迎新添油时刻到来时，大鼓发出信号，舞钹者双手将钹举过头顶，开始敲大添油、二添油。战鼓表演中大添油、二添油的套路名称，就是这样来的。

战鼓在旧时也是求神祈雨的道具，每当天旱无雨，农民无力抗拒旱灾时，便要敲起鼓，拍起钹，求神灵早下雨，搭救众生。除在庙宇前敲鼓外，还要拉鼓车走村串巷去敲。有时敲鼓后巧合下雨，当年秋后，便要唱戏还愿。

在本村演奏战鼓叫打醮，出村叫闯醮。上世纪40年代初期，有一次，我村战鼓队到锁家寨参加闯醮比赛，人家都是一色衣服、红花包头巾，结果我村鼓队输了。回来后，鼓迷们痛心疾首，认识到自己鼓艺老一套，动作单调，不吸引人。此后，村里一些习武的热血青年，开始研究如何取胜，这便产生了第三代战鼓艺人。这些习武青年也成了黄家庄村武术战鼓的创始人。他们经过反复探讨，决定在拳套上加鼓点，鼓点中加钹锣点，由此产生了舞蹈动作。他们由浅入深、先易后难，从双手带、八式刀、小花拳、迷踪拳、双风贯等拳套编排研习，形成了武术性的战鼓套路风格。有一次到南古庄出会，十几面鼓比赛，我村第三代战鼓队首次亮相就大获全胜。还有一次到大常安庄出会比赛，当时的第一鼓手因事没有参加，只有副鼓手、23岁的张娃子一人敲击大鼓，两个多小时连续不断，当时村里的鼓迷们都担心他坚持不住，结果他一气敲下来，把各鼓队周围的观众全都吸引到我村战鼓周围，几千名观众拍手叫好，赞不绝口。我村战鼓队大获全胜。

经过这次比赛，南周卦、小常安、刘家庄等村的战鼓队因败而解散，至今未再组建。令人痛心的是，我村的张娃子因敲鼓时间过长，劳累过度，回村后吐血不止。他对乡亲们和鼓迷们说：“我即使牺牲在比赛场上，也不能停止敲鼓，我没给咱鼓队丢脸！”后来，张娃子因病情恶化，救治无效离开了人世。乡亲们和鼓迷们悲痛万分。在张娃子精神的鼓舞下，鼓队人员化悲痛为力量，决心再创战鼓新辉煌。第一鼓手张洛亮仍传教敲鼓，张洛爱、张洛修、张洛目等拳手们呕心沥血编排舞蹈和舞钹。经过几个春秋的艰苦努力，终于创出了比较完整的、有自己独特风格的武术战鼓套路。这些套路包括十二埋伏、狮子滚、清风战、猴钻圈、霸王一条鞭、小花拳、拳打二人忙等20多种，其中有单打、双打、三人打、四人打。队员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树林里、沙滩上，都留下了他们刻苦练习的足迹。

鼓艺精还要行头好，服装要增添，钹锣坏了要更新，经费来源怎么办？鼓迷们组织人外出盖房子，挣了钱交给鼓会，千方百计筹集资金，这才解决了鼓会的经费困难。整个鼓会活动得到了村民们的大力支持，各户都主动报名，套上自家的牲口、铁轮车，出会时拉鼓拉人，争抢着将外来鼓友们领到自己家中管饭招待。这一优良传统，一直流传至今。

战鼓由原先无动作的老斗鼓，经过一代又一代战鼓老艺人自编自制，在各路拳套的基础上，增添了鼓、锣、钹点，成为有自己独特风格的武术战鼓。战鼓队表演的主要特点是冲击出场，气势如虹。舞钹队员讲究跳跃、翻滚、闪、展、挪、腾，形成了“龙腾虎跃”、“铺天盖地”的气势和独特的表演风格。表演中，鼓队整齐有序，鼓声震天动地，钹花上下飞舞，剽悍壮观，气势宏大，具有浓郁的燕赵古风。

新中国成立后，战鼓成为节日庆典的内容。我村战鼓队经过几代人的艰苦努力和鼓艺改进，曾多次上市府、进省城，特别是进京参加舞龙大赛、庆澳门回归、迎新世纪等活动，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赞誉。1978年，中央电视台把我村战鼓表演队调到藁城，在北沙滩地上进行了3个多小时的表演，精彩套路全被摄入央视镜头之内。1989年我村战鼓队参加了吴桥国际杂技节开幕式，荣获“藁城战鼓威震四方”锦旗一面。1999年12月，我村战鼓队62名表演者进京参加庆澳门回归及迎新世纪活动，一展风采。当年12月19日晚上，我村战鼓队在天安门广场为庆祝澳门回归进行战鼓表演，在满天礼花映照下，鼓声如春雷滚滚，震天动地，钹花翻飞，金光闪闪，展现了浓重的燕赵古风。12月20日，我村战鼓队又来到万里长城八达岭段，冒着凛冽的寒风，将3面大鼓抬上了八达岭，又进行迎接新世纪战鼓表演。为参加这次进京表演，从训练到圆满完成任务的一个多月时间，经费开支达3.2万元，全部是战鼓队所有成员和鼓迷家庭自筹自备，没花国家一分钱。

2000年7月6日至13日，中央电视台在我村进行武术战鼓表演专题节目录制。此后，多次在中央电视台播出。

2005年，我村战鼓艺术被列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前正在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几十年来，我村战鼓队两代艺人，热心向各地群众传授鼓艺，共教出数以万计的战鼓表演者。现在，我村有两个战鼓队，分为大班和小班，共70余人，上有75岁的老人，下有16岁的娃娃。经过几代老艺人的传教后续，以及百余年的鼓艺演变，战鼓这一独特的民间艺术，活跃、丰富了农村文化生活，展现出新的生命力。

（作者为黄家庄村战鼓队鼓委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