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岫
都说女人开车很吓人,这是真的。自从我开车,我往前顶过海马和威驰,往后拱过夏利,往左蹭过树,往右撞瘪了一辆桑塔纳的车门。有个电影叫《无人驾驶》,意喻命运不受控制,我开车没那么复杂,但也不大受控制就是了。
从顶海马和威驰的经历,我不得不说,美国车确实比日本车结实多了。顶海马是在停车场里,超慢的速度在排队,也就轻轻亲了一下吧,海马后保险杠裂一大口子,我的物美价廉小赛欧毛事没有。顶威驰情况也差不多,十字路口等红灯,我四处乱看,忘记拉手刹了,小车又献媚地轻轻亲了过去,对方后保险杠又是一个大口子。司机中年知识分子模样,一看很好沟通,他下来后,我们正观察损伤情况,副驾驶位置下来一个穿大背心花裤衩的大婶,哇啦哇啦冲我一顿咆哮。我当时年纪尚小,没见过世面,烈日下举着一把小花伞,弱弱地回了几句嘴后,发现不是对手才收声。很快,大婶召集来了女儿女婿,看架势是要为亲妈报仇,幸亏小夫妇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看我实在不像电话里被形容的恶霸,也就作罢了。
撞车实在麻烦,给人家修车理赔就折腾了好长时间。于是,改撞树了。停车的时候我还知道左边有棵树,倒车走的时候我愣是忘记了,狠狠地打了两把轮,就死死地跟树别在一起了,左车门都变形打不开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就给老公打电话。他正开会呢,我听他跟同事说,不好意思,我老婆又闯祸了,我得先走一步啊。第二天还赶上他出差,送他去机场,我俩就先依次从副驾驶位置爬进车里,开到机场临时停车位置,再从副驾驶位置鱼贯爬出。我没敢回应周围好奇的目光,但我想他一定觉得丢人死了。
后来技术好点了,不撞树了,但家搬远了,又开始迷路。那时候我要走莲石路—西五环—阜石路,从莲石路我就几次忘记上五环,结果一路开到水屯儿……那估计是好多老石景山人都没去过的地方。从西五环上阜石路的出口我也总是错过,一次沿着西五环,又不知道怎么走了一段土路,再抬头已经到宛平城下了。凭借着浅浅的地理知识,我知道自己快看见卢沟桥了。虽说我爱燕京八景,可不想在这种情境下欣赏卢沟晓月,又想起“七七事变”,实在有点害怕。那时候天都黑了,我下车想找个人问,发现没人停车,估计怕我是个幌子,身后再闪出来个彪形大汉来作乱。后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地方可以掉头,心想幸亏车里油还够,不然我就挂了。
停车最怕的是地库,好多都跟迷宫一样。就我家楼下的地库,我现在还没走明白呢,每次都是一通胡绕,反正迟早能开出去。有一次特别邪门,怎么也开不出去,还拐进一个死角。黑咕隆咚的,我赶紧往后倒,雷达急速响起的时候,已经“咚”地撞柱子上了,一个尾灯撞碎了。那时候刚换了辆新车,黑色的,闪着神秘的光彩。我给老公打电话下楼,他一看就很伤心,一会儿没见,小车的眼睛就被弄瞎了。到了4S店修车,进厂前把东西都得腾出来,可怜我左肩膀背着羽毛球包,右肩膀扛了一袋文件,两只手还提满了各种零碎儿……我就像一棵被抛弃的圣诞树一样,垂头丧气地去挤地铁。
大家知道我迷路,集体活动时候都让我跟段车,免得我日日北京一日游。有一次单位聚餐结束,王老师答应把我带上三环。王老师是有名的快车,三下两下就把我甩丢了,茫茫夜色中我上下求索。估计大家都泡上脚了,我还在路上摸呢。还一次跟闺蜜的车去她家,我在路边等她,见一辆白色捷达就跟了上去。跟着捷达左拐右转的,眼看它进了邮局的大门,我一想不能够啊,再牛也不能占邮局啊,肯定错了。
后来为了防止迷路,我通常把车停在一个认识的地方,然后再打个车去。或者很多时间,我干脆直接坐公交,那辆黑黑的曾闪着神秘光彩的小车,大部分时间都灰头土脸地停在地库里,有一次因为搁的时间太久都打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