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青
海宴从美国回来,最大的感慨是那里的人笑点真的很低,有一次,海宴着急出门,顺手把女儿的卡通包背着去逛街,没想到,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冲着海宴善意地笑,其中一个还主动打招呼:你的包很有趣。哈哈。海宴望了望自己的包,不过是个带耳朵的包而已。他们的笑点还真低。
还有一次,是在MALL里购物,那里有个儿童游乐场,一群过路的人在那儿看,看一个小孩倒着滑滑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他们却乐不可支,看着聊着,很开心,觉得很逗。同行的美国朋友也哈哈大笑,只有海宴没笑:这有什么笑的?不过,海宴还是相当感慨,他们的生活还真简单,一件普通的事就能让他们笑得这样开心,能停下来笑半天。在国内,大概是很难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们太丰富了,太自顾自了,太多要忙的事了,以至根本不屑一笑,根本觉得这些都太小儿科,又不是赚了一笔,又不是升职了,有什么好笑的?与我何干?
最逗的是,海宴去办一个证件,护照上的照片比本人胖一些,办事的人员望了望海宴,又望了望照片,马上笑起来,说:减肥效果不错嘛。呵呵。快速办完证后,风趣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减的?当然,这是笑谈,可是他们真的是有本事发现这些不相干的趣事,心思非常简单,而不是像别人一本正经一副你欠我八百块的嘴脸,家里的事还烦不过来,有心思冲你笑吗?做梦吧。
还有一次,海宴路过街心公园,看到一只黑天鹅非常漂亮,就想拍一张照片,一美国帅哥走过来帮海宴,拍完对着相机哈哈笑个不停,海宴一看照片,什么呀,只不过是黑天鹅突然垂下头开始睡觉了而已,美国帅哥乐不可支地夸了一句:睡美人。不知是说天鹅还是说海宴。不过帅哥夸了两个BEAUTIFUL,让人顿觉心花怒放。
他们常常因为一件小事而发笑,而且把笑传递给别人。有一次海宴回家,看到房东太太笑着迎出来说:快看,快看,太好玩了。海宴以为有什么高兴的事,原来,不过是她的苹果树结了一个双黄果,对我们来说,这太平常的一件事,结个果对我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嘛。她却乐不可支,“太好玩了,像双胞胎啊。送你吧。”海宴把双黄果摆在了床头。我们大概很容易说他们大惊小怪,还会闷闷地说一句:有这么有趣吗?我怎么看不出来?的确,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你太复杂了,复杂到已经无视生活中那些需要发现的细节。你常常带着包袱前行,欲望太多,要求越来越高,笑点太高了,没什么事能让你觉得好笑。
在这样的环境呆久了,海宴也变得容易发笑。房东太太的小孩子有一次故意用左手写字,他妈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写重了一笔,把笔弄断了,他妈居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妈啊。笑点太低了。如果在国内,马上是一巴掌或一声吼:“有什么好玩的,赶紧换手写。”我们是太严肃的人,我们是有追求的人,自然不能太小儿科,所以,我们不太容易快乐。那天,海宴居然也能坐下来半小时,看小孩用左手写字频频出错,乐不可支。生活还真简单。
还有一次,海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下楼一看,原来是房东先生出门时穿了一双海宴作为礼物送他的中国土布老头鞋,而他的上身穿着美国T恤,他和太太因为这双鞋在那里笑得弯了腰,他们认为这是太好玩的事,笑声陪着房东先生走出去,当然,在路上,又会引起一连串的笑声。美国人对这些小变化的东西特别关注,他们有心情发现生活中微妙的快乐。生活简单到只留下一点笑声,他们又赚了,不是吗?
我们常常太沉重了,生活中的事太复杂了,见怪不怪了,倒是很难得笑起来。海宴一回国,很难在路上看到笑脸,大家都面无表情,急匆匆赶路,看到最多的是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最怪的是有一次海宴和友人去一家咖啡馆喝咖啡,很好心地夸了那个端咖啡的女老板两句:“你的衣服真好看。”没想到,换来的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言下之意是:这有值得说的吗?你们还真无趣啊。海宴和朋友面面相觑:面无表情,真的是太让人可怕了。不谈礼节,你连笑都不会吗?
某次听一个讲座,资深的教授用一句话来说沟通:最忌一脸死相。你知道你不受欢迎的原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