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听”、“见”,张国田回答得清脆干练,前11届的摸索让张国田和平遥大展组委会对摄影人的需求和向往有了精准把握,从引进“大师”、“外援”,到自立“学术、致敬展”,我们已经看到平遥大展的清晰定位,现在需要的就是摄影人跟上平遥的步伐和眼界……
《数码摄影》:5月21日的大展新闻稿介绍“国际摄影界占据重要地位的《光圈》杂志……携摄影大师约瑟夫·寇德卡(Josef Koudelka)的原作走进平遥,这将是今年最为重要的摄影展览,也是一次文化的盛事。”寇德卡和2007年来过平遥的大师弗兰克您更喜欢谁?为什么?您期望此次寇德卡大师之作巡礼平遥,能给中国的摄影界带来什么、留下什么?
张国田:很难说我更喜欢寇德卡还是弗兰克,这些成果卓著的大师们是全人类的财富,我在年轻的时候也会四处搜罗他们的画册,模仿他们的拍摄技巧,我想这个世界上的众多摄影师或多或少都曾经受过他们的影响。
对我来说,寇德卡的影响可能更大一些。弗兰克在拍摄《美国人》时,是以发现的心态来观察美国这个国家,虽然他当时已经到了美国很多年,但美国的大部分地方都从未涉足,拍摄《美国人》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了解美国的过程。而寇德卡的拍摄方式则是对于拍摄对象的充分了解,就像我在拍摄平遥的时候,无数次从太原到平遥,不断地按动快门,寻找合适的角度与最好的故事。
这是一个图片丰富的时代,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它们有些过于丰富。传媒的发达使得我们想看谁的图片都能轻易获得,画册、报刊、网络,可是每年依然有许多人不远万里来到平遥。
展览是在规定情境中的规定动作,就像虽然电视上能够看电影,但是在电影院里看才最有味道。寇德卡的作品这次在平遥展出,对于中国摄影人而言,是一个近距离观看他作品的时机,这种观看与画册、电脑或者iPad上观看有很大的不同,有更多丰沛的细节等待我们发现。另外,这个展览其实是《光圈》策划的一个相对成熟的展览,在与他们沟通时,希望他们能就平遥的展场状况作一些调整。《光圈》对于展览的策划与执行,以及如何让寇德卡拍摄于1960年代的作品在呈现方式上更现代化,也是值得中国摄影人学习的。
《数码摄影》:本届大展的主题是“回归·超越”,回归到哪里?超越什么?标杆是谁?当看到一届届的国外大师向着平遥迎面走来,我们一次次振臂欢呼,并大饱眼福,但这是否意味着:面对国外的大师我们只能顶礼膜拜,虽然技术飞越、眼界大开,但大师们的精神世界我们将一直无法超越甚至不能走近?这里借您横看中外的眼光为我们分析一下,国内的大师会在什么时间、从哪一摄影人群中走出来,并站到国际摄影人目光仰视的顶点上去?
张国田:所谓的“回归与超越”,回归其实是指回归到摄影的本质,而超越是指超越旧有的限制,寻找到适应数码时代认识摄影的方式。“回归·超越”这个主题是切合摄影现状而生发出来的,从摄影术诞生以来至今,摄影从未像今天这般多义。我们应该找到现代摄影所处的座标。
对于平遥大展而言,邀请大师前来,目的绝非要对他们顶礼膜拜,而恰恰是希望我们要近距离地观察他们以及他们的作品,寻找出新鲜的体验。我一直认为我们对于自己的摄影前辈缺乏某种尊重,在我看来,其实中国有许多摄影师足以称得上世界级的大师,只是长久以来,交流的缺失使得他们很难被国际所承认。从去年开始,我们设立“致敬展”,就是希望在平遥这个平台上提醒中国摄影人对于前辈应有的那份敬意。
《数码摄影》:大展宣传中另一引起我好奇的是关于美国《时代周刊》策展的“超越9·11”,这是一次影像祭奠,还是意在通过影像呈现现象背后更复杂的社会问题?这其中有什么没有被曝光过的秘密?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愿意再次揭开深埋十年之久、曾让这一自由国度里的人垂头丧气、甚至让这一超级大国灰头土脸的社会疤痕,并这么浓墨重彩地呈现在异域文明的目光注视下?
张国田:9·11是一件改变世界格局的大事,其所产生的连锁反应到今天仍在影响着这个世界。“超越9·11”更像是一次影像祭奠,这个展览更多的是在表达某种情绪,9·11如何影响美国人,并在长达10年的时间里累积作用在美国人身上。
至于为什么《时代周刊》愿意在平遥“自揭疮疤”,在我看来,一方面是因为平遥国际摄影大展作为一个全球性的展览,这个巨大的平台为《时代周刊》所看重,另一方面,也有某种倾诉的需求,使得《时代周刊》愿意讲述他们的“悲伤与怜悯”。至于具体的原因,你们可以在大展期间亲自采访《时代周刊》,届时,《时代周刊》的高层也会莅临平遥。
《数码摄影》:今年大展的学术展为“摄影国”,这对专业的摄影人来说是开阔眼界、开拓思路的大好机会。相信柏拉图的《理想国》应该是这一主题展的精神性指向,但《理想国》中现实之美超越于艺术之美,而政治意图更凌驾于现实之上,对于摄影,您是如何看待影像文化中现实、艺术与政治、以及历史与文化之间关系的?
张国田:“摄影国”是一个反“理想国”的概念:不追求完整的体系,无中心意识,寻找多元的价值取向。将作品本身所具备的社会理想、人生意义、国家前途、传统道德等等价值判断剥离,从而使摄影得到彻底解放,也使得人们对于摄影有更进一步的认知。
在我看来,摄影从诞生到现在,其功能发生了许多演变,但其本质不会改变,摄影所记录时代的本质深深地烙印在其多种多样的形态之上。影像文化中所蕴含的现实、艺术与政治,其实就是对于整个时代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