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广州琶洲会展圈之“怪”现象

刘晓敏

当今中国，论及会展经济就不能不提到广州；而提到广州会展，则不能不指向会展中心——琶洲。时下的广州琶洲会展圈确实是热闹非凡，以“广交会”展馆为中心，保利世界贸易中心、国际采购中心、中洲会展中心等多个现代化的“中心”紧紧环绕，无论就其整体规模还是设施档次而言，琶洲都俨然成为国际会展行业的瞩目“中心”。一时间，关于琶洲地区各方应该同心协力，联手打造琶洲国际会展圈的论调甚嚣尘上，笔者就曾亲耳听到过某“中心”负责人发表的类似观点。

一般来说，多数国际知名展览城市如法兰克福、汉诺威、科隆、杜塞尔多夫、慕尼黑等都只拥有一个展馆。且据有关资料显示，一个奇怪的现象是，在这些私营经济高度发达的地区，展馆却大多为完全国有或绝对控股，如法兰克福展馆分别为法兰克福市政府(60％)和所在州黑森州政府(40％)拥有，慕尼黑展览中心建设资金的约99.8％则由慕尼黑市政府和所在州巴伐利亚州政府投入。

当然，也不乏同一城市有两个以上展馆者。以上海为例，不算正在建设中的中国博览会会展综合体，目前已拥有新国际展览中心、国际展览中心、上海展览中心、光大会展中心、世贸商城等多个展览场地，但它们分散而立，遍布在城市的各个方向，互相具有一定的空间距离。香港的国际会展中心和亚洲国际博览馆则相距更远。而如广州展览中心——琶洲地区展馆如此这般比邻而居近在咫尺者却是绝无仅有的。如此，便也凸现出了琶洲会展圈之“怪”现象了。

毋庸置疑，这一“怪”现象确实有其正面的作用，多个“中心”同地并存必然会为广州展览行业的发展提供更多的机会，从而一定程度上促进广州展馆整体服务水平乃至展览档次等的进一步提升。然而，不容忽视的是，这也在另一方面为广州展览行业可能的过度乃至恶性竞争埋下了伏笔，尤其是针对“搭车办展”而言。

“搭车办展”的现象在广州由来已久，早在“广交会”还在流花展馆举办时便已存在。但由于当时的地理条件所限，这一现象仅仅发生在“广交会”身上，收益者也仅仅局限于周边一两个规模不大的展馆和个别酒店，影响力自也不大。然而，自“广交会”整体搬迁至琶洲展馆后，随着周边各“中心”展馆的先后完工和设施的逐步完善，这一风气便愈演愈烈，从最初的“小打小闹”到今日的大举成事，从单一的“广交会”也波及到广州其它相对成熟知名的展览会。而同样作为中国知名展览城市的上海和北京甚至香港等地，则基本不存在此类现象，如前所述，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展馆相对分散，动辄数十分钟乃至上小时的车程客观上为“搭车办展”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作为一名展览从业人员，笔者无意为所谓的“垄断”辩护，发此感慨并非出自一“己”之私利，毕竟竞争会带来社会福利的总体提升早已成为深入人心的经济学铁律，但问题的关键是应该保持适度的、有序的竞争。展览业的发展既离不开“看不见的手”的客观支配，同样更需要“看得见的手”的主观调节。

笔者曾接触过米兰展览界的一位资深人士，他对广州“搭车办展”的现象颇为不解，谈及无论法兰克福消费品展还是汉诺威工业展等国际知名展览如何抢手，都不会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搭便车”的热闹景象。术业有专攻，经营有所为，在有序的市场环境里，展馆就是展馆，酒店就是酒店，各安其所，相得益彰。而时下的广州展览界，不仅“广交会”首当其冲，更多相对成熟知名的展览会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波及者。如果这一现象不加控制的话，将来也许会有更多在广州乃至全国雄踞行业前列多年的展览会将会“陡然”直面同期同地同类型展会的竞争……

展览业不同于一般行业，展馆的常态是一种稀缺资源，同一时期在同一地区可能只需要一个同一类型的成熟展览会。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前述德国展馆普遍国有的现象，国际展览界也才有了这样的惯例，同一地区的展馆一般在3个月内不安排相同类型的展览会，以避免造成过度竞争。而在广州琶洲展览圈，仅就地理位置而言，“广交会”展馆A、B、C区和周边其它展馆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展览中心的不同展厅。但与一个处于统一管理下的展览中心不同的是，作为各自为政的理性的“经济人”，各“展厅”出于经营的压力和利益的驱动，“搭车走捷径”无疑成为外部条件约束下的最佳选择之一。我们不难想象，在未来的琶洲会展圈，可能会出现“李逵”与“李鬼”同场竞技的热闹景象。小而言之，这种无序的过度的竞争会直接影响到某一成熟展览会的发展；大而言之，则可能会动摇到整个广州展览行业长期发展的根基。

当然，不乏有论者认为，双方各凭本事吃饭，且“搭车者”还可以解决部分成熟型展会展位供给不足的难题，为更多企业提供展示的平台，又何乐而不为呢?诚然，如果“搭车者”能与主展互补，从而产生共赢的效果无疑是最理想的，业界亦不乏成功案例。然而，现实是“搭车者”多与主展类同，且主要依靠低价竞争等非正常策略，这势必会干扰展览市场的有序发展。如此，则可能的后果便是两败俱伤，主展因为受到了不正当的干扰而导致非预期的下滑，不得已采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式予以还击，以打压“搭车者”的空间，后者必然会“奋起反抗”……最终形成恶性循环，到头来受损的只能是广州的展览行业，获利的则是他乡的“渔翁”。

纵观全球展览，德国之所以能够成为首屈一指的展览王国，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德国展览业协会(AUMA)的居间协调，各展览城市自得其“所”。如汉诺威以工业题材知名，科隆长于家具、家电类，而法兰克福则在日用消费品方面占据优势，其它如慕尼黑、杜塞尔多夫等也各擅胜场，形成了百花齐放有序竞争的良好局面。

有关数据显示，当前世界展览业的一个明显趋势是由西向东转移，在欧美展览市场都下滑的情况下，亚洲的展览业则趋于上升。中国作为亚洲乃至全球的新兴展览国家，在其中所占据的地位毋庸置疑。而广州作为中国的核心展览城市之一，目前则正处于会展经济发展的关键时期，政府或有关行业部门能否在其中发挥积极的调节作用，扭转琶洲会展圈之“怪”现象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无疑将直接关系到广州乃至中国展览行业的长远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