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特立的政党思想探析①

2012-04-18 05:03梁堂华吴振尘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2年1期
关键词:徐特立政党政府

梁堂华,吴振尘

(长沙师范学校a.徐特立研究所;b.美术动画系,湖南长沙410100)

徐特立的政党思想探析①

梁堂华a,吴振尘b

(长沙师范学校a.徐特立研究所;b.美术动画系,湖南长沙410100)

徐特立在为革命办教育的过程中,曾就政党问题阐述过一些精辟的思想,如关于党的性质、党的领导权、先进的政党应注意的问题,以及政党、政府、群众团体三者的关系和国共两党之间的关系,等等。这些思想对于中国的革命和建设产生过一定作用,在今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徐特立;政党思想;领导权

徐特立是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杰出的无产阶级教育家。他出生于满清末年,耳闻目睹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肆意欺凌而清政府腐败无能的社会现实,一心探求救国救民的真理。他先后求新学、信奉康梁、拥护孙中山、参加辛亥革命、坚持教育救国、加入国民党、参加农民运动,最后在大革命失败后毅然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为共产主义理想不懈努力、奋斗终身。[1](P8-9)徐特立在“为革命办教育,用革命精神办教育”[2](P352)的同时,曾就不少政治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不仅曾专门撰写《论党的性质》、《论党的性质和社会性质》、《政党与政府》、《关于党的总纲的报告》、《我和党有历史上不可分离的关系》等文章,还在一些论及政治问题的文章中,就政党问题阐述了不少精辟的思想。

一、关于党的性质

(一)“党是工人阶级的先进的有组织的部队”

徐特立认为,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进的有组织的部队”,[3](P177)“中共一开始建党,即成为一个不可战胜的布尔什维克式的党”。[3](P482)他从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指出中国共产党作为先进的组织,给国家和个人指明了出路:“马日事变后,南昌暴动前,我才加入党……这种紧张环境,锻炼了我们的党,即锻炼了一切党员和我个人,使我感觉到离开了斗争就没有可能创造出今日我们这样最有战斗力的党。每一个人如果离开了中国共产党就莫想在政治上找出路。”[4](P246)徐特立认为,虽然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进组织,但是共产党员的出身不一定都是工人阶级。他指出,中国革命的特点是知识分子的加入,“中国工人阶级人数少,光吸收工人入党,党怎么会像今天这样壮大呢?”,“我们党的性质是百分之百的工人阶级性质。这要弄清楚,党内有地主、有富农成分的人,但他们是革命的”,[3](P178)批驳了“左”倾主义者认为“我们党之所以犯错误,是因为工人阶级成分太少了”,以及教条主义者主张“中国是工人阶级政党,非工人阶级就赶出去”等错误观点。[3](P177-178)

(二)“党是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

无产阶级政党是工人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这是列宁建党学说的基本观点之一。那么,什么是“最高形式”呢?徐特立解释:“最高形式是照顾全面的。”[3](P178)“管的是最基本的东西,如作风、路线、纪律等等的领导和检查”。[3](P179)因此,“党就是要调查研究,决定政策,决定大的方向,决定向哪条路走”,而“不要管日常零星事务,不然就会成了包办一切”[3](P178),就会把党变成群众团体,代管群众工作,或者影响政府的权力,这都是与党的性质不相符的。

(三)中国共产党“代表中国人民的利益与民族的利益”

作为工人阶级的先进组织,中国共产党不仅代表阶级利益,还代表中国民族的共同利益。徐特立指出:“各帝国主义国家的共产党没有代表民族利益的,只是代表阶级利益,同时要领导殖民地的解放运动。中国共产党则代表中国人民与中国民族的利益……无产阶级与中国人民民族利益是分不开的,是一致的……中国革命分两个阶段完成,头一阶段是为中国人民与中国民族利益,第二阶段是为无产阶级的利益。”[3](P180)正因为如此,所以中国革命需分为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两个阶段。

二、关于党的领导权

什么是政党的领导权呢?徐特立认为:“政党在政治上起领导作用,第一是政治上的领导,第二是组织上的领导。前者的任务,第一是政治理论的建立,第二是政纲的制定,第三是政策的决定,第四是正确领导方式的确立。”[4](P110)

关于党的领导权的作用方式,徐特立强调了这么几点:第一,要制定正确的政纲和政策。“我们领导群众是要靠政纲政策的正确,在事实上要成为广大群众生活意识所反映的要求。”[4](P110)第二,党的领导不能带有强迫性。正因为党的政策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它应当因此而得到群众团体和政府深刻的认识和自动的执行,而不含任何的强迫与命令”。1950年,他在总结毛泽东自井冈山时期形成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经验时,再次强调:“领导的权力:不是强迫权,领导者要使其他人民欢欣鼓舞的跟着来。是要得到赞成。”[4](P472)第三,党的领导权的实现主要依靠党员的“核心作用”。“它(指政党)本身不是一个权力机关,只能靠它的党员在政府机关中,群众团体中普遍的发生核心作用。”[4](P110)那么,党员怎样才能发挥核心作用呢?徐特立指出:“每个党员都应该忠实于国家,忠实于民族,忠实于党的政纲和政策的执行,在群众中成为一个最前进的模范人物,然后能在群众中建立自我的信仰,建立党的威信,然后能使群众团聚于党的周围,这就是所谓’起核心作用’。”[4](P110)第四,要广泛实行民主。在党内,“一切党员都是同志,无所谓官阶,也无所谓名分,更无所谓同乡和同姓,一致统一在相同的政治主张下,没有任何猜疑,而只有平等的批判和说服”[4](P111)。因此,“党的工作方式:是集体领导,个人负责,科学分工,反对一切命令包办,及其他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和手工业方式。这样就能提高党员的责任心和积极性”。[4](P58)

三、关于先进的政党应注意的几个问题

第一,先进的政党应重视发展社会科学。徐特立指出:“我们在革命中由于不知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科学,犯了许多错误,受了许多血的教训,知道不知科学之危害,从错误中知道科学之可爱。”[4](P450)因此,先进的政党一定要不断发展社会科学,特别要注意学习、运用、实践、发展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科学,作为我们行动的指南。

第二,先进的政党应重视发展自然科学。徐特立认为:“前进的国家与前进的政党对于自然科学不应该任其自发的盲目的发展,而应是有计划的有步骤的发展。它不独应该把握着全国的政治方针,还应该把握着全国科学和技术发展的方针。”[4](P248)发展自然科学,这对于科学和技术落后、人力物力财力非常有限,并且受到战争破坏的的中国来说,尤为重要。为此,徐特立极力主张创办延安自然科学院并担任第二任院长,为中国革命和建设培养了大批急需的科技人才。

第三,先进的政党应重视研究历史。徐特立指出:“先进的政党,每一步骤都不会忽略过去的历史,同时每一步骤看,都照顾着将来。见近不见远,只是帝国主义资产阶级中的实利主义者,见远不见近,只是小资产阶级的乌托邦主义者。”[4](P249)学习历史是政党发挥领导作用的前提:“为了要正确的完成今天的历史任务,就必须了解过去是个什么样子的社会基础,今天到了什么样子的历史阶段,将来有什么样子的前途,才能决定我们革命的纲领及其历史任务。纲领的准确性,是由于对于历史准确性了解的结果。党的领导作用,就是了解情况(政治经济情况),决定政策,但决定纲领,不只是了解当时的政治经济情况,而是了解历史过程(即社会形式的阶段)。”[4](P395)因此,先进的政党是一定重视学习历史、研究历史的。

四、关于政党、政府、群众团体三者的关系

徐特立明确提出:“我们要建立强有力的国家,在组织方面必须有政府、政党及群众团体三种组织。”[4](P111)政党组织政府,政府代表国家,人民群众组织各种群体团体。首先,政党、政府和群众团体有着各自的任务,“党的任务是在领导,政府的任务是在行政、司法和立法,群众团体的任务是在使群众自治。三者的任务各有差别和范围,而且互相联系着,缺一不可,两两侵犯也不可。”[4](P111)在一个国家里,党的任务是制定正确的党纲和政策,为政府所推重和遵从;政府通过行政、司法和立法来行使任务职责,体现着执政党的意志,从而领导国家;群众团体则将群众组织起来,使之发挥自治权。

其次,在政党和政府关系问题上,徐特立认为:“党的专政只能说是党的政治主张透过政府而达到实现,并不是用党来代替政府执行政权。而透过政府也是由自己的党员在政府中起核心作用,而不是党对政府下命令和强迫政府执行。更不是政党驾乎政府之上……倘若认为‘党’是组织上在群众和政府之上,那就必然会走到强迫群众和命令群众的路上去,而使一个国家形成两重政府的形态。如果党的命令和政府的命令是一致的,则成为屋上架屋;如果党的命令与政府的命令是岐异的,则群众无所适从。故此政党必须集中精神于分析国际国内形势,而决定正确的政纲和政策,不可降低自己的工作重心,而替代政府执行一切政务。”[4](P111-112)以党治国“并不是用党来代替议会,也不是以党来代替政府,包办一切政治,成为党的专政。把领导作用与政权混合起来,这在实际上便等于取消了党。”[4](P110)

第三,关于政党、政府发生作用的形式,徐特立指出:“政府有强迫作用,拿孔子的话来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即是政府的强迫作用;而‘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深入群众的内心,却是今日政党的作用”。他打了个通俗的比喻:“假若我们认为政府是父亲的话,那末,党却便是母亲。”[4](P111)

总之,“在一个国家内的组织力量,是政党政府及群众团体。政党在政治上和组织上尽领导责任,而不干涉行政和命令群众。政府用他的最高权力在党的领导下保卫国家,他的权威是用来对敌人,而不是用来对友邦及对自己的群众。群众团体拥护政府,拥护当权的觉,在不妨碍整个社会利益,国家利益条件下,而保障自己特殊的自治权利。以上三种组织互相为用,缺一不可。三者均健全,则天下无敌,缺一就要削弱,缺二就是幸存,走到灭亡是必然的。”[4](P114)

五、关于国共两党的关系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国共两党关系成为影响中国政局的最关键因素之一。作为两个不同性质的政党,国民党和共产党各有其政治利益,因而必然存在矛盾冲突,但也一定存在共同利益,存在互助合作的可能和必要。1924年,国共两党实现第一次合作,共同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1927年,国共分裂,由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内战;1937年,随着日本全面发动侵华战争,国共再次实现合作,共同抵御外敌的入侵,在经历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日战争后终于取得胜利;然而,抗战胜利后在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上,两党再次发生争执,由此爆发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最后共产党取得胜利,国民党偏居台湾。

抛开国共两党之间的恩恩怨怨,徐特立特别强调两党之间的合作。在主持八路军驻湘通讯处工作期间,徐特立发表了大量关于国共合作的言论。

第一,在抗战中国共必须精诚团结合作,因为“古人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漏舟之中无完人,中国灭亡了,整个中国民族无分满蒙回藏苗瑶都成为日本的奴隶,不独任何一党派无独存之理,即任何中国民族之一部分都不能独立存在。停止一切不利于民族利益的内争是整个中华民族所要求的,同时也是我们友邦所要求的。”[4](P191)

第二,国共合作的目的是争取民族解放和国家统一。1938年1月,徐特立在《淞沪抗战的教训与国共合作》中总结了淞沪抗战失败的教训时说:“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任何阶级任何党派在帝国主义压迫下都需要起来谋解放,进行民族革命。因此国共合作有着基本条件。过去的国内战争必然会走到停止。无论这一政治集团与那一政治集团的战争,中央与地方的战争,国民党与共产党的战争,都会在抗日战争中消灭……我们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日本帝国主义。”[4](P90)

第三,如何消除抗战合作中国共两党之间的摩擦。就此,徐特立指出:“消除内部的党派摩擦,主要的不是感情上的联络和误会的解释,而是抓住抗战的中心问题,放弃一些次要的问题,尤其是一切无原则的摩擦,以免分散我们打日寇的火力。”[4](P174)方法不是忍耐的含辱忍垢,“因为这种方法不是根本解决摩擦的方法……对于我们精诚团结是有害的。”[4](P192)消除摩擦最终的办法,是考虑全民族的利益而不是自私的利益。以保卫湖南为例:“在抗战建国纲领总的原则下有集会结社言论的自由,那末每一党派每一个人都有他救国的机会,这样一来无原则的摩擦自然不会产生。在全民族的福利下各党各派也得到自己的福利,党派的成见自然化除,行动一致,共同御辱以保卫湖南自然会成为现实,任何党派,任何个人都有出路了。”[4](P193)

第四,由于两党性质上的不同,对合作的长久性必须有清醒的认识。在《国共合作与抗战前途》一文中,徐特立指出:“国民党是个资产阶级的政党,它的成分复杂,民族资产阶级是国民党的主导力量。”[4](P162)相反,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组织,由于两党分别代表不同的阶级利益,因而“合作的长久问题,要看抗日的胜败来决定。”[4](P163)当民族矛盾解决了,阶级矛盾就会成为主要矛盾。

第五,正确认识和对待国共两党关系中的合作与分离。徐特立从历史的角度指出:“革命的政党,合作和分离是中外历史上所共有的,过去在欧洲有无政府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合作,他们的代表是巴枯宁和马克思,他们的分裂就结束了第一国际。”[4](P130)国共两党代表不同的阶级利益,必然存在阶级矛盾。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一个政党如果“只见近利而不见远利,及只见狭隘的阶级利益而忽视朋友的利益,也是严重的错误。”[4](P112)历史表明,国共两党只有在国家统一和发展或抵御外辱的共同利益时,才能促进合作。国共合作的破裂,在于国民党曲解了领导权,导致行动的失败。徐特立认为:“至于普通所谓争夺领导权并不是争夺政权,而是争取自己所提出的政纲政策的实现。”[4](P110)国民党在实践中把“争权夺利去代替救国救民的任务”、把“党的专政看做是党的权利”[4](P112),其政纲政策得不到人民的拥护是必然的。由徐特立的这一思想,展望中国大陆和台湾的统一,离不开国共两党的再次合作,国民党政纲政策需要转型为不负国家民族和两岸人民的统一希望。

六、结语

当然,作为杰出的无产阶级教育家,徐特立入党后主要负责宣传、教育工作,他的政党思想不如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等领导人那样论述系统深入,但其中一些思想,如关于党的先进性、党的领导权、先进的政党应注意的问题,以及政党、政府、群众团体三者的关系和国共两党之间的关系,等等,不仅曾经对中国的革命和建设产生过一定作用,而且至今仍闪耀着真理的光辉,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1]梁堂华,张国平.徐特立的早期思想探求历程[J].文史博览(理论版),2007,(2).

[2]吉多智,李国光,戴永增.徐特立教育学[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0.

[3]武衡,谈天民,戴永增.徐特立文存(第三卷)[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1995.

[4]湖南省长沙师范学校.徐特立文集[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

K25

A

1007-9882(2012)01-0020-03

2011-12-16

2010-2011年度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成果评审委员会课题:“徐特立人生道路选择的归因研究”(1011020B)

梁堂华(1970-),男,湖南冷水江人,长沙师范学校副教授,徐特立研究所常务副所长、《徐特立研究》编辑部主任。

[责任编辑:陈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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