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白 鹤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哲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认识的寄托前提
——波兰尼的“寄托”理论研究
李 白 鹤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哲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英国哲学家波兰尼通过揭示认识的寄托前提来解决关于认识的“两难悖论”。在波兰尼看来,寄托框架是一切认识活动都无法摆脱的预设框架。“寄托”是波兰尼默会认识论的核心概念之一。对波兰尼的寄托理论进行考察,对于我们重新审视信念在认识中的重要地位、思考科学与人文的关系,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波兰尼;寄托;信念
在柏拉图的《米诺篇》中,苏格拉底和米诺开始讨论什么是美德时,米诺提出“但是你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寻找呢?你会把一个你不知道的东西当作探索的对象吗?换个方式来说,哪怕你马上表示反对,你又如何能够知道你找到的东西就是那个你不知道的东西呢?”[1]506苏格拉底认为,米诺实际上是提出了关于认识活动的“两难悖论”,即“一个人既不能试着去发现他知道的东西,也不能试着去发现他不知道的东西。他不会去寻找他知道的东西,因为他既然知道,就没有必要再去探索;他也不会去寻找他不知道的东西,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寻找些什么”[1]506。对此,柏拉图在《米诺篇》中以苏格拉底的名义用“回忆说”来解决这一悖论。在柏拉图看来,灵魂是不朽的,关于实在的真理一直存在于灵魂中,只不过灵魂在和人们的肉体相结合时忘掉了种种知识。因此,在人们进行学习或是探究某个问题的解决时,看似是在试着去发现他不知道的东西,但实际上是在进行回忆,是在把已经遗忘的、存在于灵魂中的某种知识及时地回想起来。
英国哲学家波兰尼并不认可柏拉图对这一悖论的解决。而且,在他看来,两千多年来,尽管人们并不接受柏拉图的这个解释,但是也从来没有人提出其他的解决这一悖论的方法。波兰尼对这一悖论的解决新颖而独特,在他看来,“默会预知”才是解决这一悖论的关键。波兰尼指出,如果一切知识都是明言的即能够清楚地加以陈述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在我们试着去寻找尚未发现之物时,我们明言地知道尚未发现的事物,这自然是矛盾的。但是,如果我们对尚未发现之物是一种默会的预知,也就是默会地知道它但不能清楚地加以陈述,这样,这种默会预知就会引导我们探寻这一尚未发现之物。“在牛顿证明其学说之前的一百四十年之间,持哥白尼论者甘冒重大压力而热烈主张太阳中心说不仅是计算行星路径的方便法子,而且是实有真理,他们立意要肯定的就是这种预知”[2]186。波兰尼详细地分析了这种默会预知在人们探究未知事实中的表现及其作用。他指出,这种默会预知实际上来自人们作出了种种寄托。首先,波兰尼指出,默会地相信有可以发现的事实,相信人们有能力去揭示这些事实,这些默会的寄托是人们探究未知事实的前提。其次,人们在开始探索未知之物时,默会地相信,有许多点点滴滴的东西看起来都好像是通向某个暗藏之物的线索。人们默会地相信这些线索在指归某个未知之物,那个未知之物的内容无法界定、悬而未决、无法言说。人们内居于众多线索,努力探究这些线索所指向的那个未知之物,默会地把细节片断整合成有意义的整体。“以内居为基础的任何致知行动必然牵涉到这种并非先定的寄托。此种行动依靠我们因为不注意而无法一一指认的细部而来;所以有此种行动,更是由于我们从这些无法指认的细节而注意到一个以我们无法界定的方式把它们连接起来的周全个体”[2]187。再次,波兰尼进一步指出,人们对未知事实的探索之所以能够不断深入,是因为面对某项已有的发现,人们不仅默会地相信这些发现背后隐藏着更为深刻的真实,并且相信人们能够有能力去探索这一真实,“在沉思一项发现之际,我们不只是注视发现本身,还更有意义地视之为指向真实的一条线索,视之为真实的一种显现。对发现的追求自始就是以这些显现为度而运作的;我们意识到线索所指向的一个暗藏的真实,由此而得到引导;终止而满足这类追求的发现也是受同样的眼光所支持的”[2]187。基于以上分析,波兰尼宣称,这种种默会寄托“使我们可能得知问题或者预感之类极为不确定的事,从而解决了米诺对话的矛盾”[2]187。
在当代西方,波兰尼的默会认识论引起了很多学者的关注,甚至被一些学者誉为认识论上的“哥白尼式的革命”,而“寄托”则是波兰尼默会认识论的核心概念之一。对一切活动都包含着无可避免的寄托前提的揭示是波兰尼的默会认识理论的重要内容。但是,在波兰尼的相关著作中,他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关于寄托概念的意义的论述,他曾说过:“(寄托的)意义将在此词的运用中得到确立。此词的运用也应认可我对寄托的存在和合理性的信念。”[3]459
在波兰尼对“寄托”一词的运用中,“寄托”往往与“相信”、“信念”等联系在一起,相信某物或是具有某种信念,就是作出了一种寄托。波兰尼指出,我们每个人在进行一切知性活动的时候都不是“毫无信念的白板一块”,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一个无法挣脱的预设框架,其中包含着作为认识活动发生和发展的前提的种种信念。波兰尼多次提到其中最为基础的一些信念:首先,就是对将会知道什么的默会预知,“识知事实的任何行为都预先假定某一个人相信他知道被认为将会得知的东西”[3]480。其次,是对认识活动目的的信念。在波兰尼看来,人们只要是在从事有目的的活动,就是作出了寄托。进行认识活动要达到的目的,体现着对成功的信念,这就是一种寄托。为某一目的进行的努力,表现出的就是人们将自己寄托于某种信念的努力。再次,是对认识活动无批判地依赖的一些工具和“透镜”的相信。波兰尼指出,人类理解实在的认知活动只有用词汇、语言、概念等工具才能进行,或者说只有戴上“透镜”才能理解现实。这些带有其语言、形象、概念、理解和行动方式乃至整个文化的“透镜”是随着人的成长而形成的,成为人的一部分,甚至人们感觉不到其存在。当人们用这些“工具”和“透镜”进行认知的时候,只得无批判地依赖它们,相信它们,这种依赖和相信就是寄托。波兰尼认为,一切层次的认识活动都包含着这些信托的成分。在认识活动的高端领域,诸如真理,在波兰尼看来,也只是某种被人相信时才能得到考虑的东西;在认识活动的低端领域,甚至像感觉这样的原始默会行为也包含着寄托。波兰尼以实验心理学的双关图为例对感觉中也包含着寄托进行了说明。他指出,眼睛在观看双关图时可以随意地从一种方法转向另一种方法,但却不能把自己的解释停留在这两者之间。在此时,要避免作出任何寄托,除非是闭上眼睛,停止思维。波兰尼还强调,人们认识的发展、认识内容的变化,并不影响认识中的猜想或方法所包含的信托成分。尽管随着认识的发展、认识内容的变化,我们的信念的内容或是程度也会发生改变,但是,认识中的信托成分不会消失。一切认识活动中都包含有信念的成分,人们在任何层次的认识活动中、在认识活动的任何发展变化过程中都无可避免地会作出寄托。寄托无法逃避,是一切认识的前提。
波兰尼的寄托概念不仅仅与“信念”相关,也与“责任”相连。波兰尼指出,个人持有某种信念,就要使自己的行为服从于自己认为是真实的东西的要求,这种服从就是一种责任。个人在作出寄托的同时实际也是作出了一种负责任的决定。因此,寄托是持有信念的行为,同时也是具有责任的行为。寄托框架作为人们认知活动无法挣脱的预设框架,包含着人们认识活动依赖的种种信念,还包含着个人因持有信念而具有的一切责任,并且随着人们新知识的摄入,寄托框架的疆域在不断地扩大。
相信某种东西是一种个人的心灵行为,但寄托并不因此就只是主观的和个人的。波兰尼认为寄托的结构使其实现了普遍性与个人性的统一,也超越了主观与客观之间的裂缝。
作出寄托的是个人,而寄托最终指向的是具有普遍性的真理。在波兰尼看来,个人性与普遍性分别是寄托的两极,这两极又是相互关联、互为必要条件的。波兰尼以科学发现为例,对寄托的两极结构进行了分析:科学家在研究中观察到一些迹象,并由此开始形成自己的个人信念。因为研究的目的是要发现真理,尽管不同的人可能相信某种不同的东西是真实的,但真正的真理仅仅只有一个,所以个人在形成信念时,是怀着普遍性意图说出了自己相信是真理的东西、是能够得到大众意见认可的东西。科学家的这些信念是他首创的,也是他个人持有的,但是这些信念并不是完全主观、专断的,并不只是科学家独特的个人爱好或憎恶,而是在普遍性意图中持有的确信,是出自必然、不能随意改变和负责任的信念。“个人性通过对普遍性意图的断言而显示自己的存在,而普遍性则由于它被承认为这一个人寄托的与个人无关的条件而得以构成”[3]472-473。普遍性和个人性由此统一于寄托的框架之中。“寄托是一种个人选择,它寻求并最终接受某种被(引起寄托的个人以及描述这一寄托的作者都)认为与个人无关地提出来的东西;而主观性本质上完全是有关的个人所从属的某种状态”[3]463。寄托中有着个人因素的参与,并非客观的;但是寄托也并不只是个人的主观状态,个人的寄托要服从它自己认为是独立于自己的要求。由此,波兰尼指出,寄托中的个人超越了主观与客观之间的裂缝,寄托既不会导致认识陷入主观主义,也不会使认识成果成为完全与个人无关的虚假主张。
波兰尼强调,由于寄托是持有信念与满怀信念的实践的统一,因而寄托也并不会带来相对主义。波兰尼指出,在寄托框架内,“我相信p”或“‘p’是真实的”这两种说法之间实际上没有任何的不同,因为这两种说法都是把我正在满有信心地断言p这一事实付诸文字,都是我在发出这些话的行为中我在做的东西。当然,寄托作为个人持有信念的行为,本身也有着不确定性。波兰尼指出,错误的可能性是任何与现实有关的信念的一个必然成分。波兰尼以科学发现为例对此进行了说明:科学发现的进展取决于与现实建立接触的启发性寄托,但在作出这样的寄托时招来的危险却是双重的,一方面,信念本身可能是有问题的;另一方面,即使信念本身没有问题,持有此信念进行的活动所带来的后果在很大程度上也还是不确定的。但是,波兰尼强调,我们并不能因此就排斥寄托在认识活动中的作用,因为寄托是一切认识活动的前提,在认识活动中寄托是无法逃避的。
波兰尼还试图通过有关寄托理论的阐发,为科学与人文搭建起通衢之桥。在波兰尼所处的时代,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的裂痕已经非常明显。由于人们认为自然科学的知识就是绝对的客观真理,并将所有“人的因素”从中剔出,从而导致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发生了明显的分离,“数学学科被公认为诸学科中最完美的,而科学则被认为是一切智力技艺中最完美的技艺”[3]461。波兰尼力图从寄托理论出发,揭示科学、艺术、宗教等的相通之处,为科学与人文搭建起通衢之桥。
寄托的主体是个人,个人作出寄托,就是将自己寄托于某些信念之上,波兰尼将表达这些信念的知识体系视为心灵的“寄寓之所”。波兰尼认为,科学、宗教、艺术等的相通之处就在于它们都是人类心灵欢乐的寄寓之所。他说:“我们把自己的精神存在主要归结于艺术作品、道德、宗教礼拜、科学理论和我们接受下来作为我们的寄寓之所和心灵发展之土壤的其他言述体系”[3]438-439。
首先,宗教、科学和艺术等都是“基于经验但心灵还能够在没有断言任何明确的经验事实的情况下寄寓的伟大言述体系”[3]434。波兰尼认为,上帝是无从观察到的,他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他是供人崇拜和遵奉的;真理、美和正义也只有在人们怀着对它们的信念并将自己寄托于它们之时,才能被领会。无论是数学还是艺术、宗教,对于一个准备寄寓它们的框架之中的人来说,正是因为数学或艺术、宗教传达了他的内部思维、与他的某些确信密切相关,他的心灵才会把它们的框架接受下来从而寄寓其中。其次,它们都是心灵欢乐的寄寓之所。波兰尼认为,任何认识活动都受到识知者求知热情的引导,相应地,在心灵所取得的成就的所有层次上都会出现由求知热情所带来的因受问题困扰而遭受的痛苦或因欣赏求知而带来的欢乐。这些感情不同于人们一般的精神状态,而是表明了一种求知寄托,“因为这些感情表达了一个信念:受到问题的折磨就是相信它有解决的方法;欢庆发现就是承认它是真实的”[3]460。就宗教而言,皈依宗教者进入了礼拜与教义的言述框架之中,投身于它们的体系唤起并因此引起认可其有效性的宗教狂喜。波兰尼指出,这一过程类似于人们欣赏和研究数学、发现自然规律、欣赏和创作艺术品的过程。在描述研究数学所引起的心灵欢乐时,波兰尼引用了伯特兰德·罗素的描述:“真实的快乐之精灵,即得意之情、超人之感,是最高杰出性的试金石,它在数学里肯定将像在诗歌里一样被发现的。”[3]306而在人们欣赏艺术作品时,波兰尼认为欣赏者将寄居在充满色彩、声音或图像的和谐框架之中,进入到一个他以前从未听过、见过或感觉过的广阔的世界。
这样,宗教、艺术、科学等因成为人类心灵欢乐的寄寓之所而得到成效的伟大知识体系由此而联系起来,“自然科学、数学与技术相互渗透,所有的艺术门类互相交织,艺术和科学的方法在人文学科的领域也互相渗透。宗教甚至具有更全面的种种亲和关系”[3]435。
波兰尼对认识的寄托前提的揭示和对寄托的两极结构的分析,对于我们重新审视信念的特征及其在认识中的地位、深化对个人在认识中的作用的认识、思考科学与人文的关系等,也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第一,对信念的重新审视。在追求绝对确定性知识的近代时期,信念曾被视为主观的东西而受到全面的怀疑和否定。而随着人本主义思潮的发展,信念又被生命哲学、新托马斯主义等视为纯粹非理性的东西,以此来贬抑或否定理性。信念究竟是否纯粹主观、非理性的东西?波兰尼的寄托概念思想中有关信念的论述,有助于我们对信念进行重新审视。
波兰尼在阐发他的“寄托”思想时指出,我们每个人在进行一切知性活动的时候都不是“毫无信念的白板一块”,信念是一切认识活动无法摆脱的前提。个人持有某种信念,就要使自己的行为服从于自己认为是真实的东西,这种服从就是一种责任。这表明,信念并不只是与情感、意志等非理性因素紧密相关,它还包含着判断、推理等理性的因素。持有某种信念时,个人所服从的“被自己认为是真实的东西”就是一个以判断的形式表现出来、对已有的科学知识的凝聚和抽象的结果。因此,信念并非纯粹非理性的东西,而是理性和非理性的统一。波兰尼指出,信念作为个人的某种选择或某种确信,具有主观性的一面。但是,正如“科学的确信并非个人的事情,即便这种确信在开始时只为一个人所拥有,这也不会使之成为一个个人偏好的问题。……科学家的那些关乎事物本性的信念,都具有对于普遍有效性的主张,从而便具有规范性的特征”[4]23,信念怀有普遍性的意图,包含着客观的内容,而不只是个人偏好的表达。因此,信念也并非是纯粹主观的。波兰尼寄托理论中有关信念的探讨为我们重新审视信念的特征、在认识中的作用等提供了借鉴。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在波兰尼的探讨中,信念与信仰并未被明确地区分开来,有时信念与宗教信仰甚至被混为一谈。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些学者认为波兰尼的认识论思想带有某种神学色彩,甚至认为波兰尼的哲学是一种带有神秘色彩的“启示神学”。
第二,对认识中的“个人”的关注。波兰尼的寄托理论揭示了认识活动中无法避免的个人参与。西方传统认识论的目标是用与个人无关的术语定义真理与谬误,认为只有这样的术语才具有真正的普遍性;因此,传统认识论强调认识中必须克服主体带来的认识局限,它强调人们应当追求绝对客观的知识,强调人类认识和科学研究中的所有人的因素都应予以克服。波兰尼认为这些主张实际上表达的是一种客观主义的知识理想,而这一理想实质上是把个人寄托的一切痕迹都从其表现中清除掉了。波兰尼指出,只要对认识的过程进行反思,就会发现客观主义者的主张实质上是使自己陷入一场无法可解的冲突之中:一方面,他怀疑一切寄托,要求取得与个人的无关性;而另一方面,寄托的框架没有给他这种追求客观性的努力留下任何余地,因为,寄托是一切认识的前提,即便他怀疑一切寄托,但他在认识时也无法逃避驱使自己作出寄托的冲动。波兰尼将此称为“客观主义者的窘境”。因此,在认识活动中,人们无法避免地会将自己寄托于某些不可批判地接受的信念而进行努力。寄托是一切认识的默会前提,这也表明任何认识活动中个人的参与都是无法避免的。波兰尼又通过对寄托的两极结构的分析,指出认识中这种无可避免的个人参与并不会带来认识的主观主义。因为尽管相信某种东西是一种个人的心灵行为,但是寄托中的个人在形成某种信念的同时还要服从于普遍性的意图。因此,在波兰尼看来,认识中的“个人”既不是客观的也不是主观的,而是“超越了主观与客观之间的裂缝”[3]461。波兰尼对认识中“个人”的关注,是对企图在认识中排除所有人的因素的作用的客观主义的批判,他对寄托的两极结构的分析、对认识中个人作用的揭示,也为我们深化关于认识中主体的作用的研究、主客体关系的研究等提供了新的启示。
第三,从认识论的角度来考察科学与人文关系。在当今社会中,科学与人文的裂痕依然十分明显。一方面,从学科研究来看,由于自然科学研究具有许多人文学科研究所没有的直接性、可重复性和可验证性等特点,并被广泛地应用于政治、商业等方面的日常活动,人们对自然科学的关注远远高于人文科学。另一方面,从人们的观念来看,科学规则被人们视为主宰生活一切领域的规则,以至于在我们的生活中,科学已成为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科学与人文应当继续这种分离吗?科学与人文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科学与人文的关系问题引起了当代学者的广泛关注。波兰尼从认识论的角度对科学与人文的关系进行的分析,展示了一个独特的研究视角。波兰尼通过对认识无法逃避的前提——寄托框架——的揭示,一方面指出,寄托是一切科学认识活动的前提,科学中个人的参与是无可避免的,科学不可能是排除一切人的因素的绝对客观的东西;另一方面指出,科学与艺术、宗教等不是截然分离的,它们的相通之处就在于它们都是心灵欢乐的寄寓之所。在此基础上,波兰尼试图在科学与人文之间搭建起通衢之桥。对于科学与人文的关系,尽管波兰尼的探讨并不完善,但他的研究视角却可以为我们的思考提供借鉴。
波兰尼认为,寄托无法逃避,是一切认识的前提。波兰尼的寄托理论包含着对客观主义知识理想的批判,并包含着寻找科学与人文的通衢之桥的尝试。吸取和借鉴波兰尼的思想,更加深入、全面地理解和把握人的认识活动,这也是我们探讨波兰尼的寄托理论的目的之所在。
[1]柏拉图全集:第1卷[M].王晓朝,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2][英]迈克尔·波兰尼.波兰尼讲演集[M].彭怀栋,译.台北:联经出版公司,1985.
[3][英]迈克尔·波兰尼.个人知识——迈向后批判哲学[M].许泽民,译.贵州:贵阳人民出版社,2000.
[4]Michael Polanyi.The Logic of Liberty[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51.
[责任编辑张家鹿]
StudyonPolanyi’sTheoryofCommitment
LI Bai-he
(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
Polanyi finds that all the knowing has a tacit precondition which includes a whole series of beliefs and assumptions that not be articulated or even cannot be articulated. Polanyi calls this precondition as commitment framework, and to Polanyi, this framework is a pre-established framework of all the knowing which includes kinds of beliefs which knowing relies and kinds of responsibility which bring by the beliefs. Polanyi’s theory of commitment demonstrates the unification of personality and university of knowing, and it also manifests the criticism of the objectivism ideal of knowing.
Polanyi;commitment;belief
B561.59
A
1000-2359(2012)04-0014-05
李白鹤(1981-),女,湖北黄梅人,哲学博士,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哲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认识论研究。
2012-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