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梅
(辽宁中医药大学,辽宁沈阳110032)
方剂是中医防治疾病的主要手段。一首方剂的产生,则体现了临床辨证论治的全过程。这个过程中,辨证准确、立法得当至关重要,熟练掌握制方及配伍规律,合理地遣药组方更是制方关键。因此,遣药组方模式及规律的研究是方剂学研究的主要内容及核心所在,历来为古今医者所重视。常见的组方模式有针对病因的组方模式、针对关键病理环节的组方模式、针对主症的组方模式、结合脏腑生理病理特点的组方模式等[1],他们揭示了方剂与病、证、症之间的关系。本文以方剂的药物构成为切入点,从另一侧面探讨了对病/证/症遣药及对药遣药的组方模式。
中医治疗疾病,既重视辨证论治,也重视辨病与辨证论治。病常包括疾病发生、发展及转归的全过程,是随着时间而变化的若干证的连续,常有一个贯穿疾病始终的基本病机。所谓对病/证/症遣药,就是针对病或证的主要病机,即病因、病位、邪正关系等进行用药,是遣药组方的关键环节。主要表现为针对病证属性的定性遣药和针对发病部位的定位遣药。临床组方时,二者是不能截然分开的,且常常同时运用。
疾病的寒热虚实属性,以及邪正消长关系,都是定性的范畴。定性组方的目的就在于以药之偏性纠正病/证之偏性。正如张元素所云:“凡药之五味,随五脏所入而为补泻,亦不过因其性而调之。”或以寒治热,以热治寒,或补其不足,损其有余。如治阳气衰微,阴寒内盛之四逆汤,即用大辛大热的附子为主药,温一身之阳气,散周身之寒邪,以回阳救逆。又如治疗三焦火毒热盛证之黄连解毒汤,则以黄连、黄芩、黄柏、栀子并用以泻火解毒。这种遣药模式自古就得到广泛的应用,在组方中占有重要地位。
针对主病或主要症状的遣药模式,也可归于定性遣药的范畴,如头痛用川芎,黄疸用茵陈蒿,肺痈用苇茎等。这些药物因为具有稳定的药性和对特定病症的较好疗效而成为治疗该类病症方剂的核心药物。如川芎祛风散寒,行气活血而止痛,秉其升散之性,又可上行头目,故为治头痛要药。汪昂认为“头痛必用之(川芎)”《局方》川芎茶调散即以川芎为主药,治疗外感风邪头痛。
张元素曰:“凡治病必求其所在,病在上者治上,在下者治下。”即组方时需要根据病位进行定位调节,使药力能够到达病所,即所谓的“顺其病位”。一般而言,多数方剂依据病性所选药物是能达于病所的。而对于能够异病同治的方剂,则常需配伍引经药。如参苓白术散,主治脾虚湿盛泄泻证,亦治肺虚久咳痰多。方中人参、白术、山药、白扁豆、莲子等药均为益气健脾之品,欲使其发挥补肺之功,必须使用引经药。桔梗为肺经专药,功擅开宣肺气,载药上行。故方中配伍桔梗引脾气上升,输精于肺,以治肺虚。此外如复元活血汤用柴胡,凉膈散用连翘等都属于定位遣药的范畴。
根据脏腑的生理病理特点遣药组方,也是定位遣药的内容之一。《医方集解》所载龙胆泻肝汤,有泻肝胆实火,清下焦湿热之功。从该方主治来看,并无肝郁气滞或阴血不足之症,而方中却使用了疏肝的柴胡和养血益阴的生地、当归,这便是考虑到肝的生理特点——主疏泄而藏阴血。因肝喜条达而恶抑郁,实火或湿热内郁则肝气不舒,所用苦寒泻火及渗利湿热之药亦能抑其条达,故以柴胡疏肝,非解肝郁而是顺肝之性;肝主藏血,肝胆实火易伤阴血,方中苦燥渗利之品易伤阴血,故以生地、当归养肝之体。李杲所创清胃散配伍生地、牡丹皮,张锡纯镇肝熄风汤用茵陈蒿、川楝子、麦芽,均是顺应脏腑生理病理特点组方的代表。
方剂的组方首先是针对病/证/症用药,其次便要考虑所用药物的性能特点,或配伍功能、主治相近药物以增其疗效,或配伍制毒缓峻之品以消除或缓解所用药物的毒性与烈性,或配伍甘缓之品以调和方中诸药的性能,以保证方剂组方结构的严谨性,这就是所谓的对药遣药。
对药遣药的目的之一在于增强已用药物的疗效,如《伤寒论》麻黄汤以麻黄散在表之风寒,配伍桂枝则透营达卫,增强发汗之力,使得该方成为辛温发汗之峻剂。再如泻下热结以大黄为主药配芒硝,补气健脾以人参为主药配白术,凉肝熄风以羚羊角为主药配钩藤等。
制毒缓峻是对药遣药的另一主要目的。有些药物的治疗作用强,毒副作用也大,如附子、乌头、半夏、甘遂等。在使用这些药物时,炮制、延长煎煮时间是减毒的常用方法,配伍减毒也非常重要。如十枣汤为攻逐水饮之峻剂,方中甘遂、大戟、芫花均为峻烈有毒之品,故以十枚大枣煎汤送服,缓和诸药的毒性与烈性,使祛邪而不伤正。
有些药物配伍后既增效又减毒,为医家所喜用,如附子配干姜,半夏配生姜等。而天台乌药散中川楝子配巴豆之用法尤为后人称颂。天台乌药散主治寒凝气滞之小肠疝气,川楝子虽疏肝行气,但其性苦寒,不宜用于寒证,但与辛热之巴豆打破后同炒再去巴豆而用,既可制约川楝苦寒之性,又增其行气散结之功,且无巴豆峻下之弊,此即制性存用法。
调和药性也是对要遣药的目的之一。根据病情需要,方剂中常出现寒热并用、补泻兼施、升降相随、散收同用等配伍,这是需要协调诸药性能之品以使各药协调发挥作用,常用药物如甘草、大枣、蜂蜜等。当然,方剂的遣药组方模式不是单一的,综观历代名方,往往是几种模式的巧妙组合。本文也只是针对方剂的构成从对病/证/症及对药遣药方面论及,至于主要反映方剂组方原则的君臣佐使模式,虽与本文内容密切相关,则不在此次讨论之列。
[1]范颖,于彩娜,张红梅,等.论遣药组方模式及其规律性[J].中医杂志,2009,50(6):488-4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