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民生: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

2012-04-13 03:53秦钠
关键词:民众社区发展

秦钠

(上海大学 社会教育研究中心,上海 200444)

一、转型期我国社区教育发展面临的新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正处在经济体制变革、社会结构调整、利益格局变化、思想观念转变的转型时期,随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战略的确立和实施,我国经济快速增长,经济社会发展“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问题也日渐突出。[1]西方发达国家在工业化、城市化、经济与社会协调发展的社会变迁过程中,其社会结构在不断分化的同时也在进行相应的整合,进入全球化和信息化之际,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的社会结构,较为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和完备的国民教育体系。表现在:终身学习理念根植于民众,充分依靠广大民众,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社区教育为社区民众适应社会经济发展和现代文明的需要,提高生存和发展能力提供教育服务;对增进社区人际互动,建立共同规范,铸造社区精神,推进社区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和作用。因此,社区教育是在一定地域社会内,社会各方整合社区内的教育资源,为满足社区民众的学习需要而提供有组织的教育服务。其宗旨在于顺应社会现代化发展要求,改善民生、促进人的可持续发展,振兴社区文化、推进社区发展,创造和谐共生的生活家园,建设学习型社会。[2]

在改革开放和社会转型过程中,依靠政府的行政推动,我国社区教育呈现出蓬勃发展的势头,目前全国拥有68个教育部授牌的社区教育示范区。以上海市为例,截止到2010年底,全市建立区级社区学院18所,下辖101个街道、109个镇、3个乡镇建有社区学校220所,社区居民教学点三千多个,建立起社区教育三级网络。全市拥有社区教育场所总面积约达2310000平方米,接近发达国家大城市所拥有的设施资源。然而,在社会转型时期,社区教育发展面临一系列新问题。表现在:

第一,在管理运行中“自上而下”、多头管理、各行其是现象较为突出。社区教育的办学以政府为主体,通过各级政府“自上而下”的行政主导作用,来推动民众社区教育发展。从政府层面来看,社区教育涉及教育行政部门、民政部门、精神文明办公室等多个部门和机构;从教育系统内部来看,有教育行政部门和一些半官方的民间社区教育组织负责社区教育的组织与实施。这种多头、分散管理的体制不利于社区教育的整体协调运行。基层社区学校的主管部门是街道办事处,是政府派出机构,具有贴近居民、灵活性大、整合性强等特点,因而有着民政系统、教育系统所不具备的独特优势。然而,长期以来,由于街道办事处、居委会的行政色彩过浓,在居民中形成了“上社区学校就是参加上级领导安排的活动”之类看法,不利于社区居民主体性、自主性和创造性的发挥。

第二,社区教育的目标取向和实现形式还未能真正反映出社区发展的本质要求。这表现为:在社区教育发展过程中重视“有形”的“硬件”物质,如围绕着校舍、场地、设备等问题,街道和社区学校非常重视,主动向上级主管部门“积极争取”,但是忽略了“无形”的“软实力”,如对社区居民的自主精神、人际信任、集体合作、社区归属感、凝聚力的培养等。这些“无形”的“软实力”恰恰是社区教育的重要内容,是推进社区内涵建设发展所不可或缺的方面。

第三,缺乏统筹性的规划与协同运行机制。近二十多年来,我国在发展社区教育,构筑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城市过程中,政府花大力气进行推动并投入资金,尤其在设施建设方面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与发达国家成熟的社区教育体系相比,一些大城市的社区教育设施布局、发展规模等还尚未纳入到整个城市的发展规划中去考虑,并且缺乏统筹性的规划与协同运行机制。在推进社区教育管理与建设过程中,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条块分割痕迹和惯习依然存在。虽然政府有关部门意识到该问题,且已经在关注统筹、整合社区教育资源,但在管理过程中仍然缺乏有效“抓手”,渗透力不足,工作运行中有效的协同机制缺失。

第四,社区教育专业队伍建设较为缓慢。在发展社区教育过程中,专业队伍建设相对滞后。尽管在一些大城市的社区教育学院和社区学校中,已经建立起专职的社区教育师资队伍。由于诸多体制上的原因,这支社区教育专业队伍的固化和壮大,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如:目前社区教育专业人员在晋升专业技术职称时,只能挂靠基础教育系列,或采用其它变通办法。这种状况使从事社区教育专业人员的发展空间受到严重限制,并造成社区教育专职人员队伍的不稳定和发展速度缓慢。

第五,社区教育实施过程中,社区民众“自下而上”的主体意识薄弱。表现在:社区百姓对终身学习理念的认知和认同度比较低,对社区学院(校)组织的各类活动和开设课程的知晓度、参与度低下。社区教育自治组织和社团组织发育迟缓,社区教育志愿者人数与社区人口的比例远低于发达国家。一些大城市中的社区教育设施场所利用率不足,存在着“老面孔”现象。政府花大力气推进社区教育发展,但未能真正满足民众的需求,惠及社区百姓。

二、社区教育与改善民生的关系

由于中国社会长期处于计划经济体制和单位制下,政府大包大揽,人们对单位高度依赖,导致社区教育团体和组织发育缓慢,自下而上的公益性活动和志愿者行动严重缺失。随着社会转型,社会体制和结构发生变化,单位制社会的传统社会管理链发生断裂,单位不再担负职工及家属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等问题,人们的职业变化和空间流动日益加剧,对单位的依赖逐步被割断,社区越来越成为人们的基本生活空间,即由“单位人”转为“社区人”。转型期中国尚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仅社会制度严重滞后,社会服务的社会化水平不高,而且人们的思想观念也远未跟上社会发展的速度,城市民众的社区意识、人际信任、参与能力、互助能力等非常薄弱。同时,由于就业、医疗、教育、养老等社会民生问题日益凸现,社区管理压力徒然剧增。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政府高度重视民生问题,党的十七大报告明确指出“加快推进以改善民生为重点的社会建设”,中国的民生问题正在逐步得到改善。民生问题是动态的,当下虽然有一部分人仍然有衣食之忧,但更多民众在教育、居住以及社会分配等方面产生了新的要求。目前城市社区面临的民生问题,实际上比改革开放前一个时期的民生问题更加全面、深刻而复杂,这集中表现在吃穿住行、养老就医、教育就业等与百姓生活休戚相关的方面。从根本上来说,主要是教育、就业、收入分配、社会保障四个方面的问题。这些民生问题与社区教育的目标,内容、方法及功能有着密切的关系。

首先,教育是民生之基,是强国富民的基础。社区教育以提供多样化的教育服务,来满足广大社区民众的学习需求,提高人们的生活技能和质量,促进个体的终身发展,促进社区发展,推动社会进步。在现代社区教育发源地北欧丹麦,1844年著名的民众教育家广忒威在罗亭(Roding)创办了丹麦第一所民众学院,提出“失之于外,须自求补偿于内”的观点,强调要用教育的力量来激发民族精神,促进民族自强,从而达到改善人民生活之目的。19世纪末兴起的美国社区学院,其办学目标是:立足社区,为提高社区所有民众的素养、训练专门人才提供教育服务。教学内容根据社会需要和学生自身的需要灵活多变。教育职能丰富多样,兼有职业技术教育、补偿教育、社区教育、转学教育、普通教育等多方面。课程设置密切联系生活实际,包括法律、医护、机械、自动化、美容、雕塑、裁剪、汽修、摄影、化工、会计等。对招收的学生不加任何限制,不同年龄、不同经历、不同文化程度、不同家庭背景的学生在社区学院都可以找到适合于自己的学习课程和内容。韩国的社区教育起源于农村,与新社区运动紧密联系,从“掀掉草屋盖新瓦房”活动开始,其宗旨是为了“过好日子”,建设“新的生活”……可见,发展社区教育与改善民生的目标完全一致,通过社区教育能够使广大民众提升人力资本,提高就业竞争能力,学会生存、学会发展。

其次,社区教育过程面向社区全体民众,提供全程、全方位的教育服务。一方面,社区教育针对社区不同人群的需要,提供丰富的教育服务内容。如:老年群体的健身需要,失地农民的职业技能获取需要,困难群体的生存需要,青少年的生活经验习得需要等。另一方面,社区教育为同一人群或个体提供具有层次性的教育。如:英国的社区教育网络具有丰富的层次,一是在英国各大学、技术学院、继续教育学院普遍设立推广部或社区教育部,为社区成员提供多学科推广课程。二是地方当局直接承办多种类型的学校为社区民众提供教育服务。有地区成人教育中心、社区学院、乡村学院等。三是利用信息技术,发展远距离教育,形成开放式教育系统。譬如以剑桥为基地的全国推广学院。四是加强学校、家庭、社会之间的联系。中小学普遍成立了“教师家长联谊会”、“家长联谊会”等团体,开展“家长接待日”、“开放日”等活动。有的地区(如:松莫塞特区)还设立“社区计划学习网”,满足社区居民的学习需要,受到社区民众的欢迎。[3]

转型期社区民生问题由低到高呈现出递进状态的三个层次。第一层主要是指民众基本生计状态的底线,侧重民众基本的“生存状态”,即:社会要保证每一个社会成员“能够像人那样有尊严地生存下去”。第二层是指民众基本的发展机会和发展能力。主要侧重民众基本的“生计来源”问题,考虑每一个社会成员“要有能力和机会活下去”,社会需要为其提供起码的发展平台和发展前景。包括促进充分就业,进行基本的职业培训等。第三层是指民众基本生存线以上的社会福利状况,重点是民众基本的“生活质量”问题。随着现代社会制度的全面确立,需要考虑为全体社会成员提供使生活质量得以提升的时空条件。社区教育为民众提供多层次的教育服务,使民生需要得到满足。

最后,社区教育在实施过程中采取丰富多样、灵活多变的形式和方法。包括文娱团队活动、开设课程讲座、地域性庆祝会、展览展示、影像制作、义卖等等。当下城市社区在改善民生过程中,往往需要相关载体来加以落实。譬如:组织社区智障人群到社区学校阳光工作室进行学习;举办外来务工人员科普讲座;为农民工子女开设暑期夏令营活动等。在韩国,社区教育是新社区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在以改善环境为重点开展物质建设的同时,通过社区教育实施以“人本革命”为核心的国民精神建设,逐步提高国民奋发向上的自强意识,改变人们对生活的态度,充分挖掘自身潜能,增强国民的自信,使广大民众意识到,只要努力去做,就一定能够达到“改善生活,过好日子”的目的。因此,社区教育不仅是民众终身学习的阵地,更是改善民生的重要载体。

三、社区教育的三大功能与社区发展

社区发展,从广义来讲,就是把宏观社会发展的内容微观化、社区化,是指社区的全方位建设。在中国改革开放、社会转型过程中,社区开始凸现,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社会现代化进程的客观趋势,它反映了社区的发展与城市的现代化过程密切相关。[4]从社区发展的内涵看,集中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改善社区居民的生活条件,提高社区生活质量;二是培育和谐共生的人际关系,构筑美好的生活家园;三是强化社区居民的参与意识和参与行为;四是推进社区文化和教育的发展。社区教育发展对于促进社区居民的思想态度、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的改变,对于社区文化风尚、邻里关系、个体社会化等方面具有重要功能。

(一)满足不同人群的学习需求,提升个体社会适应能力

现代社区教育的基本理念包括:第一,社区需求与终身学习导向,提供贯穿个体一生的正式和非正式学习机会,向全体社区民众提供课程和服务以及代际交流的机会;第二,增强公民责任感,为社区民众提供提升生存与发展能力的学习交流平台,促进不同人群在社区生活各个方面的融入,鼓励地方决策过程中的社区参与;第三,充分利用社区的自然、环境、技术和人力资源,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通过增强学校、学院、组织和机构之间的合作关系提供教育服务。如:青少年的生活经验养成、老年人健康保健、失地农民的职业技能培训、外来务工人员的异地生活适应、智障人员的生活技能培养、职场人员对子女的家庭教育需求等等。社区教育犹如终身学习道路上的“驿站”,旨在为广大民众群体提供各类组织形式灵活,内容丰富多样,开放性程度高的教育服务。社区教育通过学校-家庭-社会之间的连携,志愿者和各种社区教育团体力量的整合,满足社区不同人群的学习需求,使个体获得知识、能力、生活经验和现代性,并促使个体适应社会,在现代社会中获得良好的生存与发展。

(二)增进人际互动,提高凝聚力,推进社区发展

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现代城市社区中的传统邻里关系逐渐淡薄,生活上守望相助的功能日趋减弱。大家进出同一楼门,却互不往来,彼此缺乏信任感。社区教育立足草根,在一定时空里开展民众自主教育和相互教育的活动,包括家庭、邻里、学校、职场中的人际互动与交流学习,图书馆、博物馆、文化中心、社区学校等社区公共文化空间和设施中的各类学习活动。丰富多彩的社区教育活动,吸引民众走出独门独户的单元楼,相互交流学习,形成较高频率的人际互动。在学习中大家相知相识,建立互相信任,在交流中关注社区共同的问题,在互动中遵守共同的规则,使社区凝聚力不断提高,有利于推进社区发展。

(三)提高幸福指数,构建和谐社会,推动社会进步

社区教育在为广大民众提供教育服务的同时,把“共同建设幸福家园”的理念植入其中,传播现代文明,传承历史文化,提高民众素质,营造亲密人际关系,形成轻松交往、有灵魂、有特色、有魅力、出入相抚、守望相助的和谐“熟人社会”,进而使生活在社区中的民众充满自信和自豪,获得精神上的共鸣,从而有利于提高广大民众对社区公共利益的自觉认同,促进社区共同文化、共同行为规范和社区意识的发展,进一步提升社区民众的幸福指数和对社区的归属感,为构建和谐社会夯实基础,推动现代社会不断向前发展。

四、转型期社区教育对改善民生的影响和作用

笔者在对我国长三角地区城市社区教育状况开展实证调查中发现,社会转型时期,随着社区教育从最初的青少年校外德育教育阵地,逐步成为社区各类人群学习、交流、互动的场域。当下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过程中,社区教育以构建“人人皆学、时时能学、处处可学”的学习型社会为目标,依靠政府强有力的推动,不仅是学校教育的重要补充,更是满足了城市社区外来务工者、失地农民、老年人、智障者等各类群体的多元化需求,帮助其生存、发展和适应社会等方面,对改善民生产生重要影响和作用。

(一)满足民众需要的社区教育与改善民生质量呈正相关

我国长三角地区以建设社区教育实验区为抓手,在各级政府的大力推动下,采取资金投入、设施建设、动员群众、整合资源等措施,整体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目前已经建立起区、街道、居委会三级社区教育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经分析实证调查情况发现:社区教育价值和功能的实现,与是否能够满足社区民众的需要以及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满足民众的需要具有密切的相关性。我们通过对漕河泾社区市民、浦东张江社区新上海人(白领)、嘉定社区老年人,城市化进程中的义乌市失地农民、杭州下城区外来务工人员进行访谈发现,如果社区教育能够充分满足社区各类人群的多样化需要,为其提供有针对性的教育服务,就能够有效提升各类人群的生活技能和劳动技能,增强其就业竞争能力,提升人力资本,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缓解转型期因社会保障和福利水平不足导致的社会问题。这充分表明社区教育不仅与满足民众的需要密切相关,而且与改善民生呈正相关。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社区教育犹如“加油站”,它为行走在社区道路上的广大民众提供各类教育服务,满足社区民众生存、发展、提高生活质量等方面递进式的层次需要,使人们获得知识、能力、生活经验和现代性,从而适应社会,成为现代社会中的合格公民。

(二)社区教育增进人际互动,建构社区各类人群关系网络

转型期是中国社会城市化、工业化快速发展时期,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功利主义、个人主义、情感无涉等现代城市生活方式,使传统城市社区中具有“熟人社会”性质的关系网络发生断裂,彼此缺乏信任感。长三角城市社区通过社区教育三级网络,将社区教育推送到民众身边。在社区里,人们5分钟路程内能够到达居委会学习点,10分钟路程内能够上街道社区学校、30分钟内能够上区级社区学院,为社区民众提供了走出独门独户单元楼,参与各种学习活动的公共平台和阵地。人们在社区教育场域中交流互动、相知相识,建立信任,逐步构建起“睦邻友好关系网”、“邻里关爱网”、“白领交友网”、“洋太太学做中国菜”等不同群体关系网络,增加情感交流,传递人文关怀。社区生活中的人际信任可以促进人们合作,形成积极的生活方式,提高社区生活质量和幸福感。在实证调查中笔者发现,长三角地区已列入社区教育示范区、实验区的社区与非示范区、实验区相比,社区网络更丰富,集体行动有活力,信息交流反馈速度快,社区凝聚力和包容性更强。可见,以三级社区教育网络为载体形成的社会网络为社区民众提供了各种信息,增加了成功的机会。通过社会网络中反复的相互作用,逐步形成共同行为规则和社会规范,对各种违约行为加以遏制,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有利于增强社区凝聚力,促进社区发展。

(三)惠及民众的社区教育有利于提高社会效率

城市社区民众对社区教育的知晓度、认同度、参与度的高低同改善民生、提高制度运行绩效和社会效率密切相关。我们在对长三角城市社区的实证调查中发现,凡是大部分社区民众知晓、认同的社区教育活动,能够吸引社区各类人群,参与人数多,影响范围广。人们在活动中建立相互关怀和对社区的共同责任,强化了社区意识,形成社区归属感。表现为:场域中信息上下互动交流快速,通过社会网络,来自社区民众的各种需要可以及时反馈,符合百姓需要的教育服务适时提供,社区教育的改善民生功能得到显现。由于民众对社区教育的满意度高,制度运行绩效也获得相应提高,从而对广大民众的生存、发展或提高生活质量等这些不同层次的民生问题产生积极的影响和作用。如:义乌市社区教育为失地农民提供的经贸英语课程,使他们很快提升经商能力,能够直接用英语与外籍顾客沟通交易,提高交易成功率,掌握小商品营销知识和技术,有效帮助失地农民快速提升就业技能,适应城市生活,融入社会,成为新市民。反之,社区民众不知晓或不认同的社区教育活动,即使依靠政府的动员后百姓前来参加了,但他们的学习主动性和主体意识缺位,是被动的参加者。也就是说,依靠政府行政大力推动社区教育发展,如果与社区民众的实际需求不匹配或相距甚远,就未能惠及广大民众。社区教育提供的诸多教育活动内容,如果没有对社区凸现的民生问题作出有效的回应,那么就会导致民众对社区教育满意度的下降,使社区教育成为“形象工程、政绩工程”,导致制度运行绩效和社会效率低下。由此可见,加强社区教育内涵建设的关键是要了解社区民意、解决社区民生“真问题”,使政府花大力的投入,能够真正惠及民众,服务于民,充分满足广大民众的需要,民生得到改善。唯有如此,才能让民众能够分享改革开放成果,社区强大起来,社会效率不断得到提高。

五、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的策略思考

如前所述,在党和政府的着力推动下,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我国社区教育在组织机构、发展规模、设施建设等方面已经取得长足的发展。笔者认为,此刻亟需加强社区教育内涵建设。一方面,我们要借鉴发达国家成熟的社区教育经验,另一方面,更要根据中国社会发展特点,采取“实践-理论-再实践”的范式,对社区教育进行本土化研究,思考并制定相关策略。

策略之一:建立健全相关法律和规范,保障社区教育发展。

综观发达国家成熟的社区教育,其显著特征之一是,政府根据国家宪法和有关法律,统筹、制定社区教育发展规划,依靠法律和规划保障社区教育的发展。如:战后,日本大阪市在复兴社会教育过程中,主要根据《日本国宪法》第26条“教育权利”的思想和《教育基本法》、《社会教育法》、《图书馆法》、《博物馆法》的有关规定,统筹规划布局全市不同层次的社会教育设施“据点”,通过构筑“据点”逐渐形成大阪“三重学习圈”,扎扎实实地推进全市的社会教育。随着时代进步,城市经济高速发展和市民生活质量的不断提高,政府与时俱进地制定出一系列与社会教育密切相关的纲领性计划,通过不断充实和完善有关社会教育规则来保障社会教育向着既定的目标发展。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具有现代意义的社区教育在上海兴起以来,我国一些大城市的社区教育活动很快得到普及和发展。然而,从有关社区教育的法律、规则和其他管理制度的建设来看,目前还远滞后于各城市社区教育发展的现实,并且缺乏具有统筹性的、与地域社会发展密切相关的社区教育规划纲领。因此,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需要立法、建制先行,予以制度保障。

策略之二:“自上而下”的政府推动与“自下而上”的民众行动对接。

社区教育立足草根,服务于广大百姓,注重“民众的自治”和“参与式发展”。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需要充分发掘社区“领袖”人物,即:社区中有一技之长的能工巧匠、热衷于社区教育的各界人士,培育和打造一定规模的社区活动团队。通过对他们进行培训,逐步提升社区民众自我教育、相互教育的能力,使长期以来政府“自上而下”的推动能够与社区民众“自下而上”的行动进行对接。如大阪在构建起“三重学习圈”终身教育设施后,大阪市社会教育委员会、大阪市社会教育振兴公社(财团法人)将重点放在了培养社区“领袖”,培育和养成社会教育关系团体等方面,采取开设社会教育指导员培训讲座、高龄者和妇女“领袖”培训班,营造充满文化魅力的大阪城市街道等多种形式的活动,提升广大市民的素质修养,推进终身教育的发展。从1950年最早设立的大阪市的PTA(家长教师协会),到如今的各种社会教育关系团体协议会,形式多样的 NPO(非政府组织)、NGO(非营利组织)等民间组织,形成了大阪市开展终身教育活动的民众主力军,为大阪市的终身教育带来了勃勃生机和活力。政府的责任是制定有关终身教育的规划、政策和措施,保障市民的终身学习,并对市民的终身学习活动提供资金援助和支持。[5]就目前上海的社区教育而言,主要是依靠各级政府和街道居委会来进行直接推动。虽然一些社区涌现出了“热心人”和由社区居民自发组成的文化团队,但距离“自我教育、相互教育、民众自治”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此,上海的姐妹城市大阪的经验可资借鉴。

策略之三;培育社会资本,提升民众社会参与能力。

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丰裕富足,余暇自由时间增加,平均寿命延长,许多社区民众把参加志愿者活动视作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种途径。组织招募志愿者活动,能够为社区众多热情人士提供参与社区教育活动、为他人服务的机会。目前活跃在上海社区教育现场的志愿者中有在校大学生、高校教师、宾馆厨师、归国侨胞、退休老干部、职场白领等。但是从志愿者队伍人数看,与发达国家的大城市相比还是有很大的距离。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需要壮大志愿者队伍,提高广大民众的社会参与能力。为此,笔者建议,在居民小区范围内招募志愿者,来担当社区的“终身学习推进员”,以协助街道办事处和居委会深入小区、楼组,了解民众的学习需求和愿望,为居民提供学习方面的咨询,及时将百姓的学习需求信息反馈给社区学院、社区学校等机构场所,建立有效的信息反馈机制,使社区教育活动与百姓的终身学习需求相对接。同时,通过“终身学习推进员”将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态度、生活理念传递给身边的人。口口相传,彼此带动,增进社区民众的相互了解和信任,逐步形成和建立社区共同规范,建立睦邻友好关系,积累和培育社区社会资本,推动社区民众学会“主动”学习。可以相信,这将是倚重百姓,“自下而上”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的有力举措。

策略之四:大学资源向社区开放,发挥大学的社会服务功能。

大学是一定地域社会中的教育场所,拥有丰富的优质教育资源,为社会服务是高等教育的三大功能之一。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应当充分整合和动员各种社会资源,尤其是大学教育资源,建议研究探索大学向社区开放的协作机制。一方面充分发挥大学师生员工的智库作用,为其创设能够运用自己的学术专长为社区教育提供服务的机会,让大学社会学专业、社会工作专业师生走进社区现场,为社区教育提供组织和咨询服务,为解决社区问题,促进社区发展出谋划策。另一方面,也可满足一部分社区民众的终身学习需要,让他们能够与大学师生一起互动学习和交流,研究共同关心的社区问题,促进社区发展。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需要立足基层社会和草根民众,更多地考虑民生状况和需要,采取百姓喜闻乐见的教育和学习方式,让不同年龄、不同性别和职业的社区民众积极主动地参与并在其中扮演主要的角色。大学向社区开放,能够使社区民众之间的交流和互动空间得到进一步扩展,社区教育活动呈现出更多的开放性特征,同时能够让更多的社区民众通过与大学师生的相互学习和交流,满足其终身学习的愿望。

策略之五:有效整合资源,建立地域社会协同机制。

开展社区教育必不可少的物质条件是设施,充分整合和利用社区各种设施资源,不断扩充和完善社区教育各项设施,是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的关键之一。如上所述,目前上海拥有的社区教育设施场所资源,已接近发达国家城市。但从运行情况看,存在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如:社区内企业、机关、学校等单位的教育、学习、设施资源各自分割,互不开放;街道文化活动中心、图书馆(农家书屋)、青少年活动中心时常冷冷清清,缺乏人气;社区学校学员的“老面孔”现象也十分突出。解决上述窘境,一方面需要建立有效的社区教育协调机制,对设施资源进行统筹和整合,提高利用率。另一方面,要加大宣传和推进力度,提高广大民众对社区教育的知晓度、认同度,进而提升社区民众的参与率,使社区不同人群的终身学习需求得到充分满足,让政府花大力气打造起来的这块“重要阵地”人人皆知,个个向往,普惠民众。

综上所述,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需要进一步探讨立足民生,倚重基层民众、草根社会的开放式社区教育走向。与国外发达国家的社区教育相比,当下中国的社区教育具有非常明显和强烈的上层推动、下层执行,领导拍板决定、社区学校和居委会具体执行的特征。草根阶层、基层民众在社区教育体系中多半处于被发动、被劝说、被鼓励参与的地位,他们的角色是不主动的,他们在整个系统中的作用是不太积极、不甚明显的。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建设,需要树立以人为本、改善民生、服务为先的理念,转变政府职能,充分了解百姓的需求,吸引民众参与、培育社会组织,壮大志愿者队伍,夯实社区民众自我学习、自我管理的基础。唯有如此,社区教育内涵建设才能对社区发展产生积极的作用,使广大社区民众的素质和城市文明程度逐步得到提升,构建和谐美好的生活家园,促进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发展。

[1]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局.科学发展观学习读本[M].北京:学习出版社,2006.

[2]秦钠.中日都市社区教育比较研究——以上海静安寺街道社区学校和大阪大开市终身学习室为例[J].社会,2008,(2):181-209.

[3]叶忠海.社区教育学基础[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00.

[4]徐中振,孙彗民,等.社区文化与精神文明[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00.

[5][日]社会教育推進全国协议会.社会教育·生涯学习[M].ハンドブック第7版,东京:エイデル研究所,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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