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书
(河北大学 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微电影:媒介文化的新宠
李进书
(河北大学 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今天异军突起的微电影冲破了电影等媒介文化的阻碍,成为了媒介文化的新宠,它的特征有:模糊的身份、多彩的内容以及贴心的服务等。微电影兴起的原因在于:自己较强的陌生化、商家的鼎力支持以及网络这个广阔的舞台。微电影是一种创意产业,繁荣着文化产业;它带有一定原创性,提升着人们的认识能力;要创造精品的微电影,使它与其它媒介文化共同担负起应尽的责任。
微电影;媒介文化;文化产业;创意产业;网络
对于媒介文化,人们一直是爱恨交加,喜爱它,是因为它自诞生起,便丰富着人们的生活,提升着人们的认识,如麦克卢汉所言:媒介延伸了人的感知;恼恨它,是因为它培养了人们的依赖性,把图像世界当作了真实世界,如雷蒙德·威廉斯所说:电视改变了人的世界。正是伴随着这种复杂情感,人们创造和使用着媒介文化,从最初的电唱机和广播,到电影和电视,再到今天的网络文化,媒介文化这个家族不断壮大,它日新月异地衍生出新事物。现在异军突起的微电影就给予着人们以极强的陌生感、新鲜感,冲击着人们的视觉,引发着人们的思考,它俨然成为了媒介家族的新宠。那么它是何物?如何兴起的?我们怎样看待它?
微电影(Micro film),即微型电影,它是一种拥有完整故事情节的视频短片,主要借助网络来传播。微电影具有三微:微时、微制作、微投资,微时指它放映时间短,从几十秒到三四十分钟;微制作指它制作周期短,从几天到几周;微投资指它投资小,从几千元到数十万元。这些特性是与一般电影相比较而言的,后者放映时间一般为90分钟,制作周期需要半年乃至几年,投资从几百万到上亿,因此微电影就是一种短小精炼的电影。不过,这种微型电影的能量不可小觑,自第一部微电影《一触即发》(2010年底)诞生起,它便冲击着人们的感官,尤其随着网络对人们日常生活的渗透日益细密,微电影似乎具有着席卷一切的趋势,它的产量与日俱增。这是因为它能够迅速地将制作者、商家以及观众等扭结在一起,众声喧哗,也因为它为所有人提供了创作的契机,而且它所包含的主题丰富多彩,如励志、爱情、校园生活等。正因为微电影能将如此众多的人召唤其中,给予他们成就感或者其它回馈,还因为微电影因网络传送而迅速便捷,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因为有些微电影浓缩着人生哲理,能够警醒人们,所以这个新生事物值得我们去关注,赞美或批判,使人们加深对其了解,同时也使微电影多些鞭策的它者之声。
谈到微电影的出现,用“异军突起”比较恰当,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今日的媒介文化家族足以庞大,成员众多,广播、电影、电视、网络文化等分割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它们几乎将人们的生活空间瓜分殆尽,新事物难以侵入其中。具体而言,例如电影虽然难以再现万人空巷的辉煌,但是它独特的制作方式——大投入、逼真效果等依旧使其拥有着无穷的魅力,它在深入地挖掘某一题材的基础上,诠释着人生某一维度的意义,像爱情的真挚、战争的残酷等。尤其在国家鼓励文化产业发展的大背景下,我们的电影获得了更多的机会、更大的空间,于是涌现了诸多票房达到亿元的电影。再如电视的魅力既在于它的全景式(威廉斯语)播放方式,“全景式”(panorama)指电视可将世界各地的文化有序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供他们选择和鉴赏;也在于它舒适的观看方式,观众足不出户就轻松地观看了电视,而无需像看电影一样,经受舟车劳顿到电影院中去欣赏。正因为比电影有亲民性,所以电视一出世便争抢着电影的既有空间,俘获了大众的心,使人们患上了电视依赖症,“电视具有毒品那样的诱惑力。它能够使人上瘾。它走进人的心里,具有镇静剂的作用。不久前(1977年),《底特律自由报》设立奖金,凡是连续几天不看电视的人,都可以获得500美元的奖金,结果却没有几个人去领奖。想拿奖的人几天之后就退出了试验。他们受不了。”[1]182而与电影和电视的有限潜能相比,网络的潜能几乎没有穷尽,一是网络联系着每个人,与所有人建立了纽带关系,二是网络作为一个平台,提供着人们各种所需的东西,即它比电影和电视更讨好人、更亲民。而且网络在创作自己的文化的同时,也传播着电影和电视的内容,即网络文化是一个巨大的包容体,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容,极大地满足着人们的日常审美需要。可以说,在人们的日常生活已经被电影、电视和既有的网络文化等瓜分殆尽的情况下,新的媒介文化似乎难有生存的契机和空间,但是微电影出人意料地崛起了,并有不可阻挡之势。许多人纷纷投入到微电影的制作和欣赏之中,再加上商家的推波助澜,结果微电影这个异军在与其它媒介文化的竞争中,抢夺出一片自己的空间,成为了继电影、电视和恶搞等之后的众人的新宠。
那么,微电影这个新宠的魅力何在?其一,模糊的身份造就了新奇性。细心考究,我们会发现微电影兼备着视频和电影的双重性,作为视频,它鼓励所有人参与到制作之中,因为视频的制作门槛并不太高,作为电影,它又要求一定的制作水准,这意味着只有制作水平较高的视频才称得上微电影,反之那些粗俗的视频类似昨日黄花——恶搞。正因为微电影召唤大众参与其中,而又择优录用,这就形成了它的新奇性——将网络与电影相结合的创意,而好的创意激活着人的思维,尤其在消费社会中,创意本身就是一种产业了。不过,微电影并不仅靠新奇的形式吸引观众,它的多彩内容也值得我们肯定。其二,多彩的内容丰富了人们的精神生活。电影的魅力之一就是拥有着多种类型片——爱情、伦理、战争等,这些类似戏剧的“折子戏”可以集中探究人类生活的某个主题,加深了人们对这方面的认识,如《泰坦尼克号》提升了我们对爱情的认识。微电影秉承了电影类型化这个特征,从不同向度呈现着人们的日常生活,探讨着人生的真谛,所以微电影也包含着爱情、伦理以及励志等类型,只不过,由于它的播放时间短,因此它要表现得更集中,构思更精巧,如黄磊导演的《老男人历险记》讲述了两个中年人到沙漠中玩死亡游戏,结果真正濒临到死亡的边缘,这在给观众以惊喜的同时,告诉了人们活着的重要性。可以说,多彩的微电影从不同维度上阐释了生活的真善美,尤其许多题材源自于草根群体,它们揭示了被我们光彩文明所遮蔽的一些真相。其三,快捷的传播方式,贴心的服务。由于微电影讲究的是短小精炼,它不必像大制作电影那样花费较长时间,去制作、宣传以及传播,因此微电影诞生的速度比较快,而且它无需如一般电影一样去选择档期,因为它主要靠网络的传播,所以它的传播速度也是比较迅捷的。另外,微电影招人喜爱之处是它的贴心服务,它借助网络将自己直接推销到网民面前,耐心地等待着他们选择,而这种贴心服务就是消费社会的取胜之道。因为“在这个产品的生命周期越来越短、商品和服务越来越多的网络经济中,越来越稀有的是人的注意力,而不是物质资源。奉送产品将越来越多地作为市场营销策略以吸引潜在顾客的注意力。”[2]301
由此可见,作为媒介文化的家族的新成员,微电影的确有许多令人喜爱之处,也正是在众人的观赏、评价以及传播之中,它快速地成长为媒介的新宠,那么微电影是怎样兴起的呢?
关于微电影兴起的原因,大致有三方面,其一,微电影的陌生化为其赢得了观众的认可。所谓陌生化,什克洛夫斯基说道:“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反常化’(остранение)手法,是复杂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难度和时延,既然艺术中的领悟过程是以自身为目的的,它就理应延长;艺术是一种体验事物之创造的方式,而被创造物在艺术中已无足轻重。”[3]187当人们对旧的媒介文化产生了审美疲劳的时候,他们便渴望一种陌生的媒介文化来激发自己的思考,保持自己的聪慧,可以说,每种新的媒介文化之所以能够赢得许多人的认同,都与这种陌生化有直接关系。微电影的陌生化之一,是微体中浓缩着哲理。微电影是一种短小的视频,但它有别于那些肤浅的恶搞作品,恶搞仅能博得观众一笑而已,而微电影力求表达生活的意义,诠释某种哲理。正因为它注重自己的品格,所以观众会认真对待它,静心地品味它呈现的人生真谛,也将它区别于一般的视频。而且从当代社会的快节奏这个特性来看,无疑短小精炼的微电影更适合人们的欣赏口吻,因为人们的闲暇时间已经被割裂为碎片了,人们很难拥有充裕的时间去阅读大而有深度的作品了。陌生化之二,是众声喧哗的狂欢方式。微电影是一种电影,但它不同于大制作的影院式电影,它很大程度上是所有电影爱好者的交流场所,因此它呈现出众声喧哗的狂欢特性,爱好者各尽其才凸显着多彩的人生,尤其草根人群的生活被多向度地呈现出来。例如网络上正传播的“七电影”就是七位演员尝试拍摄的微电影,像黄渤导演的《特殊服务》、李光洁导演的《幸福速递》等。由于这类微电影短小精炼,人们可以迅速地汲取到意义,而且比较贴近大众的生活,因此大众也乐于加入其中,于是微电影成为了创作者与欣赏者交流志趣的中介。简言之,作为一个新事物,微电影因其自身的陌生、新奇而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而在这种形式美之后,微电影提供给大众以当代社会的某些真善美,这些有益于人们从中洞察自身处境和社会真相。正因为微电影给予了大众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们乐意创造和传播它,这自然刺激着它迅猛地发展着。
其二,商家的援手推动了微电影的发展。媒介文化与经济历来就紧密相连,如电影的催化剂就是大量票房的回报,电视剧的兴奋剂就是广告的丰厚回馈等,这种亲密关系今天尤为明显,所以詹姆逊说:“肯定地说,在文化领域中后现代性的典型特征就是伴随形象生产,吸收所有高级或低俗的艺术形式,抛弃一切外在于商业文化的东西。在今天,形象就是商品,这就是为什么期待从形象中找到否定商品生产逻辑是徒劳的原因”[4]130--131。这意味着商家之所以青睐于媒介文化,是因为它能将文化形象转化为商品,为他们带来回报,所以他们才乐此不疲而敏锐地关注着带有商机的文化产品。可以说,微电影为商家带来了巨大的商业契机,或者说微电影非常适合于商家的经济策略。原因之一,它投资小、回报快,即商家无须担负大风险。与大制作电影相比,微电影的投资是小巫见大巫,它也不用考虑档期等因素,而且它多借助网络传播,贴近大众的生活,传播速度快捷,只要故事新奇,它就会快速地获得经济上的成功。正因为拥有着这样的优势,所以当我们看到微电影背后赫然站立着某传媒公司时,就无需惊叹了。原因之二,它承认商家的介入,即他们无需作隐形人。虽然媒介文化与商人的联姻关系路人皆知,但双方都对这种关系讳莫如深,因为他们都担心这种铜臭味会招致非议,影响彼此的利益,毕竟许多受众对媒介文化充满着思想上的期待,而非纯粹娱乐上的满足。不过,微电影消除了商家这种难言的苦衷,它坦率地欢迎他们的介入,坦白两者间的合作,于是商家自信地从幕后走到台前。如吴彦祖主演的《一触即发》通过构思一个调虎离山的故事,为凯迪拉克汽车作了一次精彩的宣传,这部制作精良的微电影被称为“微时代的里程碑”,足见人们对它地位的肯定程度,也表明了它们并不反感商家的现身。原因之三,明星策略保证着投资的成功。不同于恶搞式视频,很多微电影由当红的明星客串而成的,这既锻炼了明星们的演技,也保证了微电影的质量,从而确保了商家的利益。如香港导演彭浩翔监制的《四夜奇谭》包括了周迅主演的《指甲刀人魔》、余文乐主演的《谎言大作战》等四部短片,在网络上产生了巨大轰动,而这种明星策略无疑是商家投资的宽慰剂。
其三,网络平台给予了微电影以坚实的支持。如果说今天哪个媒介最有魔力,应当非“网络”莫属,因为它关系着每个人的日常生活,维系着人际间的交往,在吉登斯所言的全球的“去地域”特性与跨地域的亲密关系,以及麦克卢汉所说的“地球村”中,网络所做的贡献是最大的,而且随着现代化程度的提高与全球化的细密化,人们对网络的依赖度更难以估量。而微电影就是借助网络这个宽阔平台来传播并得以兴起的,概括地说,网络对于微电影的支持表现为,其一,传播速度令人咂舌。与电影和电视相比,网络具有传播速度之快捷的巨大优势,这使得它能将新事物迅速地呈现于网民面前,满足着他们的审美需求。可以说,微电影诞生于网络,也受益于网络,网络可以将一部微电影一夜之间传送至全世界,成为全球网民共享的精神产品。这种快捷而贴心的服务有利于微电影抢夺受众,有利于它流传和再生产,因为更多的阐释和评价才能赋予作品以新的生命力,也是对制作者的一种鼓励。其二,所笼络的受众不计其数。网络犹如一个有无数触角的怪兽,依靠此怪兽,微电影俘获了远比电影和电视等要多的受众,这些受众貌似松散,没有固定的聚集地,没有共同的宗旨,但是基于相同的审美趣味,这些彼此陌生的网民们组成了网络式社群,建构了一种无形的“公共领域”(哈贝马斯语)。他们在此领域中表达着审美观点,批判或赞美,而通过这种交流,他们加深了对微电影的认识,对社会的认知,即网络富有着一种批判功能:“看起来,互联网促进了语言的去中心化(即使非民主本身),威胁了国家(不被监视的对话),嘲讽了私有财产(信息可被无限复制)而且愚弄了道德(散布脱光衣服的形象)。”[5]192由于承受着无名压抑的人们已把网络视作最佳的宣泄场所,因此新出现的微电影迅速成为了众人竞相表达情感、理想和观念的激情之地。其三,宽松的播放环境。与电影和电视相比,微电影拥有着网络这个宽容的领域,它不会像前两者一样背负着诸多禁忌和制约,这就为微电影的创作和传播提供了沃土,于是我们看到了微电影层出不穷、令人目不暇接。精英人士借助微电影来表达自己的审美理想,草根人群依靠微电影来表现自我的生命体验,所以微电影成为了众人狂欢的场所,各类群体、各种声音、各种主题都交织于其中,显示着人们生活的丰富性与体验的繁多性。
对于微电影这个来势凶猛的新事物,我们要辩证地看待它的作用,因为类似的情况曾发生在电影身上,当年有些人狂热地相信电影会使人的思想有质的提升,也有些人悲观地担忧电影会降低人的才智,但更多人对电影持客观的态度。正是在这种客观而又严肃的目光下,电影最终化为艺术家族的一员,依旧丰富着人们的精神生活。这告诉我们,客观地看待微电影远比极端的赞同或否定它,更有助于它的长远发展,而且这也关系着文化产业的整体进步。
关于微电影的作用,大致上讲有积极和消极两种。其中,积极作用主要表现为以下两方面。其一,微电影是一种创意文化,繁荣着文化产业。今天,中国已经将文化产业提高到国家战略的高度,赋予了它重要职责,“国务院2009年颁布的《文化产业振兴规划》,首次把文化产业明确为国家的战略性产业。……2011年3月,国务院颁布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中,首次把发展文化产业列为一项重要内容。”[6]4其实,世界各国都非常注重文化产业的发展,大家之所以如此重视文化产业,是因为它关系着经济和社会等的进步。而作为一种文化产业,媒介文化的重要性自不待言,票房、广告以及相关的消费等都极大刺激着社会经济的前进,尤其媒介文化还具有绿色经济、低碳经济等特性,这些更激励着各个国家着力发展媒介文化以及文化产业。而微电影为文化产业的繁荣注入了新的血液,因为它是一种新型产业——“创意产业”(creative industries),它“试图以新知识经济中的新媒体技术发展为背景,描述创意艺术(个人才能)和文化工业(大规模)在概念和实践层面上的融合,供新近才实现互动的‘公民—消费者’所用。”[2]4的确,微电影最令人震惊之处就是将网络与电影巧妙地结合起来,既利用了网络这个广阔的舞台,又创意出短小精炼的电影;既笼络了无数的大众,又表达着一定的生活哲理;既借用了信息技术,又发挥了商家的潜能。可以说,这种精巧的创意跨越了精英与大众、艺术与消遣、接受资助与商业化、高雅与低俗等之间的对立,消除了许多思想家的顾虑,因此微电影获得了巨大的发展空间。而在消费社会中,创意就是经济,一方面,创意可以带来众多的就业机会,为微电影的一些草根制作者提供了成功的契机,缓解了社会就业压力;另一方面,创意吸引着更多人来消费,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感触到微电影的魅力,他们更加关注网络、观看微电影、购买相关的产品,这些无疑都促进着消费,有助于文化产业的繁荣。
其二,它带有原创性,提升着人们的认识。这是个变动不居的世界,如马克思所言:“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此时,人们承受着无形的压抑且不可名状,于是许多人沉醉于娱乐性作品来消遣着时间。其中,网络恶搞作品就迎合着人们这种消遣性需求,它借助拼凑和戏仿等伎俩消解着意义,制造着笑声,实质上,它博取的笑声是空洞的、乏味的。为此,詹姆逊揭示道:“拼凑与戏仿相似,也是一种奇特面具的模仿,一种死的语言中的言语;但它是这种模仿的一种中性的实践,没有戏仿那种别有他意的动机,取消了讽刺的冲力,没有什么笑料,也没有任何说服力使人相信随着你不时借用的反常语言仍然有健康的语言常态。”[7]171由于大众并非任意受摆布的玩偶,他们渴望从作品中汲取到真善美的资源,当他们看穿了恶搞作品的伎俩之后,他们自然会毫不客气地遗弃它们,所以恶搞作品这个曾经的宠儿却因其粗浅而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而同为视频,很多微电影不是为了讨好观众,而是竭力表达意义,探寻生活真谛,因为它们多是原创,而非简单的戏仿和拼凑。我们肯定微电影的原创性,是因为原创有益于人们认识现实和自身,微电影的原创性表现在,一方面,它取材于小说,这保证了它的品质。我们信赖小说是因为它源于生活,并且经历着比较艰苦的创作过程,这保证了小说的内容和形式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微电影立足于小说,也就确保了它的品质,使它能够较真实地反映现实和人们的理想,如周迅主演的《指甲刀人魔》就改编自小说《破事儿》。另一方面,微电影直接取材于现实生活,富有时代性。如张静初主演的《爱在微博蔓延时》借助微博探究了现代社会的爱情问题,在经历了一番时空穿越之后,主人公最终明白“爱,比时空穿梭还难以理解,并且奇妙无穷”。这样的题材无疑为迷惘的当代人带来了启示,即无论社会如何变化,人间的真情是永恒的,永远值得人们去珍惜。
另外,微电影还可以促进人际的交往、跨地域的交往,也可以通过挖掘民族文化来弘扬民族精神,增进民族文化的世界竞争力。
至于微电影的消极作用,可以说,它加重了人的媒介依赖症,助长了人的浮躁,加剧着人的同一化。首先,关于人的媒介依赖症。媒介原本只是人欣赏艺术作品的工具而已,借助媒介文化,人们增进了对现实的了解,此时现实/媒介文化是一种主次关系。但是随着信息技术的广泛利用,媒介对现实的模仿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颠覆了现实/作品的主次关系,由此“第二媒介时代”到来了。本来,电影和电视就培养了人的媒介依赖症,现在微电影借助着网络更是将所有人俘获其中,加重了人的媒介依赖症。“于是,因特网不仅是‘技术性的’而且还是准机器性的:构筑人类与机器之间的边界,让技术更吸引人类,把技术转化成‘用剩的设备’而把人转化为‘半机械人(cyborg)’,转化为与机器唇齿相依的人。”[8]38其次,微电影助长了人的浮躁。现代社会的人不同于传统社会的人的最大区别之一,是人变得浮躁了,原因在于,这个社会物欲横流,人追逐着金钱而轻视着意义,人们难以静心地思考生命的真谛,而只能浮躁地抓住一些肤浅事物;这个社会充斥着偶然性,人难以对世界有固定的认识,难以持有绝对的真理,而只能以浮躁的态度对待变化莫测的世界。在这样前提下,微电影这个网络产物混淆着现实与作品,人难以对事物有准确的认识,只能以模棱两可的态度来看待世界。并且微电影因短小而无法负载更大、更厚实的意义,人们所收获的仅是一些意义的碎片,而以这些碎片来认识社会,自然人们的浮躁只能有增无减。例如《老男孩》通过讲述了一对追梦的“老男孩”的经历,激发了观众对青春岁月的追忆,但它没有挖掘老男孩略带悲凉的追梦结局的内在原因,所以评论家批评它回避了一些重要问题。再次,微电影加剧着人的同一化。康德认为人被天赋着审美判断力,就此人们确立着个性,并形成各自的差异性。但从复制技术诞生之后,媒介文化以贴心方式满足着、迎合着人们的审美需求,在这种悉心照料下,人们甘心放弃审美判断力,沉醉于媒介文化所给予的虚假幸福之中。而微电影的服务更周到,因为网络便捷地将微电影呈现于众人面前;微电影的服务更全面,因为它的内容多姿多彩;微电影的服务更贴心,因为它欢迎大家进行创作和评论。就是在这样的舒服照顾下,人们更加甘心地遗忘审美判断力,作一个“以图像为生活”的人,结果就出现了无数个没有差异的单一化的人,这就是阿多诺所言的文化工业“同一化”的可怕之处。
辩证地了解微电影的作用之后,对于微电影的前景,我们似乎有点难以料定了。的确,与微电影相似的网络恶搞,曾经凶猛无比,今日已悄然退出了艺术的舞台,而与微电影类同的影院式电影,今天虽“门前冷落鞍马稀”,但它依旧活跃在艺术的舞台上。这样看来,微电影的前景似乎无迹可寻,其实它的命运钥匙就掌握在它的手中。它的长远、切实之计就是不断地创造精品,并依靠精品与其它媒介文化共担应尽的责任。如果没有精品不断地面世,微电影最终的命运可能与恶搞作品一样,在粗制滥造中为自己唱着挽歌,的确有些人制作着肤浅的视频,如《屌丝日记》以网络热词“屌丝”为噱头,迎合着某些人的短浅需求。而要想让精品持续地诞生,一方面,微电影要充分利用国家的方针政策,同时接受监督和欢迎批评;另一方面,创作者和欣赏者要提升自己的认识,因为他们才是微电影富有生命力的最可靠的保证。那么,他们所应持怎样的态度呢?从文化角度看,威廉斯认为文化开启着人的心智、陶冶着人的心灵;从艺术立场谈,康德认为:“美是无目的的合目的性”,艺术注重着人长远的审美能力和认识能力的提升,阿多诺强调:“艺术是社会的反题”,艺术在自治的基础上,揭露着社会的矛盾。其实无论如何,微电影都应该在自治的基础上,与其它媒介文化一起呈现社会的现状,揭示人性的问题,丰富人们对于真善美的认识,给予人们以幸福的感受。
总之,要想赋予微电影以更久的生命力,我们需要为其营造一个适宜的环境,这包括民主的网络平台、包容的文化政策、积极的批评意识等,这些既为微电影提供了创作和传播的自由空间,又保证着它的品格。而我们如此苛求微电影这个新宠,也是对所有媒介文化寄予着厚望,因为媒介文化的品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本民族的精神境界,也关系着世界范围内的文化交流和竞争,而这种竞争或作为暗流一直存在着,影响着本民族和其它民族的精神内涵。
[1]麦克卢汉.麦克卢汉如是说:理解我[M].何道宽,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2]约翰·哈特利.创意产业读本[C].曹书乐,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
[3]什克洛夫斯基.作为手法的艺术[C]//朱立元,李钧.二十世纪西方文论选:上卷.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4]詹姆逊.文化转向[M].胡亚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5]马克·波斯特.互联网怎么了?[M].易容,译.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10.
[6]欧阳坚.文化产业政策与文化产业发展研究[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1.
[7]詹姆逊.快感:文化与政治[M].王逢振,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8]马克·波斯特.第二媒介时代[M].范静哗,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5.
Microfilm:the New Favorite in the Media Culture
LI Jin-shu
(College of Literature,Hebei University,Baoding,Hebei 071002,China)
Microfilm,as a new emergence in media culture in China,has already broken through the limits of films and TVs and has so far become a new favorite.The microfilm,characterized by ambiguous identities,colorful contents,and caring services and so on,has originated from its defamiliarization,substantial support by businesses and the internet as a broad arena of demonstration.Microfilm,as a creative industry,has been benefiting the prosperity of cultural industry.With some originality,it has been enlarging people’s understanding of thing.More excellent microfilms are to be created to bear the obligations,together with other media cultures.
microfilm;media culture;cultural industry;creative industry;internet
K244
A
1005-6378(2012)05-0077-05
2012-05-12
河北省科技厅科学技术研究和发展计划项目《媒介文化与河北科技、经济的协调发展的研究》(114572152)
李进书(1972-),男,河北省沙河市人,河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文化现代性。
[责任编辑 侯翠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