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地铁致死案成美版“小悦悦”

艾兰/编译

58岁的韩国人韩基硕（音）是个好人，“他很友好”，一个15年的老邻居说。

他也是个失败者，25年前，韩基硕和妻子来到美国，打拼多年，除了生下一个女儿，他近乎一事无成。

12月3日，失业许久的韩基硕喝了些酒，跟妻子大吵一架后，走出了家门。妻子几次打他的电话，他都没有接。中午12点30分左右，他走进了纽约时报广场地铁站。

第二天，《纽约邮报》用头版整整一个版面刊登了韩基硕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韩基硕左胳膊放在齐胸高的站台上，侧转身体，面向一辆驶近的地铁列车。图片说明写道：这个人被推到地铁轨道上，面临死亡。

“难逃一死（Doomed）”，图片下方的大标题非常醒目。

这是韩基硕生前最后一张照片。

“有人拍照，没有人去帮”

将韩基硕推下地铁站台的是尼姆·戴维斯，非洲裔，30岁。

《纽约邮报》援引目击者的话称，当时，戴维斯在站台上骚扰和咒骂其他乘客，韩基硕走过去，“他（韩基硕）试图让他平静：你会吓到别人。情绪不稳定的戴维斯开始叫喊咒骂：别XX管我，给我XX的滚那边去排队等车。你知道我是谁吗？”

两人随后发生争执，戴维斯一把将韩基硕推下站台。

“被推到轨道上之后，韩差点碰上输电轨，看到地铁车向他逼近，他赶快站起来，想要爬上站台，但是徒劳无功。”警方说。

驾驶地铁的司机叫特伦斯·雷格里，他说：“我看到他了，我做了培训时教我做的一切。你希望能让车停下，但是那一时刻你控制不了列车。”

“砰”的一声，刹车不及的入站地铁撞上了韩基硕，并将他拖曳出大约4米远，“就像压碎了一个布娃娃”。

韩基硕当场死亡。

警方表示，从韩基硕跌落到被地铁撞上，时间间隔大约60至90秒。当时站台上有大约20人，但没能帮助死者。

《纽约邮报》的自由摄影师阿巴西正在现场。他事后说，韩基硕落下站台后，“大家开始（向列车）挥手，挥动任何能找到的东西。他们向那个男的喊：快出来！快出来！”阿巴西说，自己按下快门，试图用照相机的闪光灯提醒列车司机注意。

“站台上有些人，但他们只是尖叫呼救。”事发时，医生劳拉·卡普兰也在站台上，她狂奔过去尝试急救，为时已晚。

“我当时在站台的北边，离韩掉下轨道的距离大约10米。”37岁的帕特里克·戈麦斯承认，当时自己不清楚情况，被所发生的事情搞糊涂了，没有敢于上前救他，觉得“真是羞愧”。“警察在几分钟后出现，开始疏散人群，于是我也离开了。”

第二天，《纽约邮报》用阿巴西的照片做头版，报道了韩基硕的死亡。

“这个人被推下隧道，有人向列车挥手示意停下，有人拍照，”美国广播公司（ABC）的主播克里斯·科莫在推特上写道，“我错过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去拉他一把？”

“韩基硕是这个时代的凯迪·热那亚。”《纽约时报》记者尼克·孔费索尔说——1964年，凯迪在纽约被杀，邻居们目击了凶杀过程，但没人报警。

“我想帮他，但不知道怎么帮”

《紐约邮报》的报道则引发了舆论一致批评。报社因使用“难逃一死”等字眼被批冷血，而阿巴西因没有伸手援救同样遭批。

视觉新闻道德问题专家厄比说，新闻摄影师经常面对这类“记录或救助”的抉择，但“我认为，首先是人，其次才是记者”。

“我想帮他，但不知道怎么帮。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重压之下，阿巴西给出了自己的辩解。“受害者离我非常远，火车在我到他身边之前就撞上了他，周围没有人试图把他拉上来。”

“令人感到悲伤的是，那些靠近受害者的人们只是旁观，没有做任何事，你可以在图片上看到这一切。”阿巴西回忆说，“人群随后过来，他们拿着能拍照的手机，互相推挤，试图看看受害者，拍摄视频。”

“这是我目睹的最可怕的事情之一。我根本睡不着，脑海里听到的是那名男子的头部与火车相撞的声音：砰！砰！砰！”阿巴西最后强调说，“我对人们对照片的愤怒感到意外。那些人说：他为什么不放下照相机，把他拉上来？他们不在现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转瞬间发生的，他们也不知道如果他们当时在场会做什么。”

把韩基硕推下站台的戴维斯涉嫌谋杀罪已被起诉。12月5日，韩基硕的家人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如果有人想到帮助他的话，多好。”当有人问，为什么当时没有人帮助韩基硕的时候，韩基硕的独生女阿什利·韩淡淡地说，“事已至此，过去的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