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萍
(西昌学院 四川西昌,615000)
知识分子革命者,是革命队伍中一个特殊群体,这个群体在战争年代是逐渐成长成熟的。抗战时期,一批批热血知识分子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寻求救国真理,探索民族解放之路。然而他们的成长却并非一帆风顺,从知识分子到革命者有一个艰难的过程,要经历撕心裂肺的痛苦。1941年,丁玲发表的小说《在医院中时》写一个由国统区来投奔革命的知识青年陆萍在延安的经历,揭示了初到延安的青年知识分子与环境的矛盾冲突,从陆萍的经历可以见出知识分子的成长。
关于知识分子融进革命组织,毛泽东早有思考,他曾强调:“在长期的和残酷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在建立新中国的伟大斗争中,共产党必须善于吸收知识分子,……没有知识分子的参加,革命的胜利是不可能的。”[1](618)但毛很快就对吸收知识分子产生困惑,知识分子具有典型的“双重性”,《讲话》中他说:“拿未曾改造的知识分子和工人农民比较,就觉得知识分子不干净了,最干净的还是工人农民。”[2](851)知识分子要真正融进革命阵营或组织,其实不简单,它需要长期而复杂的思想改造。当我们对特定语境中的知识分子以及知识分子写作姿态进行审视时,并不能轻易下结论。丸山昇就曾指出:“当我们探讨中国现代思想、理论问题时,会发觉它往往并不单纯是思想、理论问题,而与具体的、浓郁的个人之间的问题相重叠,而且当事人有时强烈地意识到后者;于是我们会感到困惑,不知道该把焦点放在哪儿才好。”[3](486)这些问题非常复杂,涉及面相当广。
《在医院中时》是一部典型的关于知识分子成长的小说,表达出知识分子在革命环境中如何“患病”、如何“挣扎”,如何接受“治疗”,最后被革命阵营“接纳”,走向“新生”。陆萍也成为一个知识分子被改造成革命者的代表。
陆萍的身份决定她要“患病”。她是从都市(上海)到边区(延安)的知识分子。毛泽东早些时候就对外来分子有戒备,他曾强调:“共产党员必须提高对于民族奸细分子的政治警觉性。……对于这些分子的警惕和严防,一刻也不应该放松。”[4](523-524)陆萍作为知识女性,战乱年代到达延安并进入抗大。在那里,她成为一名党员,憧憬美好未来:“她自己感觉到在内在的什么地方有些改变,她用心的啃着从未接触过的一些书籍,学着在很多人面前发言。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将来,一定是以一个活跃的政治工作者的面目出现。她很年轻,才二十岁,自恃聪明,她满意这生活,和这生活的道路。她不会浪费她的时间,和没有报酬的感情。”这时,她接到组织的新任务,到离延安四十里的一个刚开办的医院去工作,实质是去学习(或是“改造”),这是党的需要。为了使陆萍心悦诚服接受党组织的派遣,政治处主任、支部书记找过她,小组长“成天钉着她谈”。极不情愿之下,她为了“党”的需要,“除了服从没有旁的办法”。“党”的需要和她所期待的出现差距,在这样的差异点上,作为革命言说者的丁玲,逐渐把一个知识分子“患病”的过程展现在读者面前。
组织上做这样的安排自然有其考虑:其一,她是外来人员,必须有考察期;其二,她有浓重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习气,耽于幻想,必须进行身心的重组,以便能接近民众;其三,把她派遣到医院,是检验她对党组织的态度和有效考察她的实际工作能力;第四,她入党时间不长,才一年。这样的安排,体现出党对陆萍的戒备:潜意识里认为她生病了,需要“治疗”。陆萍对这安排心里有怨气:为什么一个满怀憧憬的青年知识分子,要舍弃她心爱的东西,“割断这一年来所憧憬的光明前途”?虽然党的需要她只有服从,并且是“打扫了心情,用愉快的调子去迎接该到来的生活”,但在潜意识中陆萍却染上心病,或者可称为“抑郁症”。带着心病走进离延安四十里的医院,她逐渐紧张、恐惧,特别是当她走进将要住下的窑洞时,这种恐惧更甚:“这简直与她的希望相反,这间窑决不会很小,决不会有充足的阳光,一定还很潮湿。当她一置身在空阔的窑中时,便感觉得在身体的四周,有一种怕人的冷气袭来,薄弱的,黄昏的阳光照在那黑的土墙上,浮着一层凄惨的寂寞的光,人就象处在一个幽暗的,却是半透明的那末一个世界,与现世脱离了似的。”陆萍与环境产生了隔膜。
陆萍不仅与环境不容,与环境中的人也不容。走进医院,接触到医院的一些人,她的这种精神气质就很快表现出来,医院中陆萍的表现直接体现出作为叙述者与写作者的丁玲,站在革命立场上对陆萍生病的仔细观察。陆萍觉得医院到处都是带刺的玫瑰,化验室林莎“在用一种怎样敌意的眼睛来望她”,“眼睛只显出一种不屑的神气”(也许林莎并没有她理解的那种敌意,受到潜在迫害狂心理影响的陆萍却有这样的感受。这证明陆萍的病症在加重);文化教员张芳子,本应带给她安慰,毕竟张芳子是个文化人,但在转瞬之间就不一样了:“陆萍在刚看见她时,还涌起一阵欢喜,可是再看看她那庸俗的平板的脸孔时,心就象沉在海底下似的那末平稳,那末凉。”王梭华的太太在她的眼里也呈现出“另类”色彩:“浑身都是教会女人气味……她总用着白种人看有色人种的眼光来看一切,象一个受惩的仙子下临凡世,又显得慈悲,又显得委屈。”短暂的经历不仅没减轻她的病,反而使病恶化,她甚至显现出某种偏执。
陆萍在医院中的遭遇显得被动,一般民众不理解她,“每个人都用担心的,谨慎的眼睛来望她”。更令她吃惊的是,当她把院子清扫干净之后,病员们很快又把院子弄成原来的样子,“谁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抱歉”。陆萍只感觉“新的惶恐在压迫着”。她努力而用心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只是“怪人”行动:“她竟常常被别人在背后指点着,甚至躺在床上的病人,也听到一些风声,暗暗的用研究的眼光来望她。”而在这个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美丽的南方,想到母亲:“想着南方的长着绿草的原野,想着那些溪流,村落,各种不知名的大树。想着家里的庭院,想着母亲和弟弟妹妹……她离家快三年了,她刚强了许多,但在什么秘密的地方,却仍需要母亲的爱抚啊!……”在革命的言说者看来,这是知识分子的习气,无法摆脱情感的羁绊,无法真正融进民众中。所以,后来她与医院的矛盾激化,“她寻仇似的四处找着缝隙来进攻,她指责着一切。她每天苦苦寻思,如何能攻倒别人,她永远相信,真理是在自己这边的”。她并没有好好反省自己,始终认为“自己就是真理的化身”,她要采取行动,“要控告他们”。而这里的“他们”,不仅包括医院的领导阶层,还包括医院的一般医务工作人员。这时的陆萍,象“狂人”!
陆萍之所以会患病,是因为她自身有不可避免的缺陷。知识分子一向自认为是社会精英,潜意识里总有一种高于普通民众的优越感,陆萍在医院中与周遭的种种矛盾都与之有关。作为革命言说者,在陆萍的生活展现中,丁玲充分表达出革命组织对知识分子的改造要求。
陆萍的病情不轻,“旧有的神经衰弱症又来缠着她了,每晚都失眠”,这引起组织高度重视,必须用有效的方式,使她的病得到治疗。丁玲对治疗的庄严仪式进行了描写,但与前面作为革命言说者的丁玲相比,这仪式描写是丁玲的冒险。她选择主持仪式的人(“没有脚的害疟疾的人”)是没有政治身份,没有完美形象的人,不是最合适的人,正如研究者指出的,“丁玲的失策在于没有使用‘指导员’或‘院长’等更能代表‘组织’的角色来主持仪式,仪式中更没有照念后来形成的行之有效的标准咒语,这是最令批判家们义愤填膺的事”[5](172)。这关系到党的形象的描写问题,也是深层复杂的问题。这里,读者可以看出:丁玲试图消解党的形象。这就是丁玲的潜在矛盾:既想站在革命者的立场上对陆萍进行批评,从而达到规劝或规范的效果,又试图表达知识分子的个人体验,党组织并非完美无缺。
这个“没有脚的害疟疾的病人”,过去是个学生,曾到过苏联,“什么都清楚”。他曾遭遇过一次意外的医疗事故,曾经想自杀,但现在正兴致勃勃地给战士编通俗读物。他这样开导陆萍:
你说院长不好,可是你知道他过去是什么人,是不识字的庄稼人呀!指导员不过是个看牛娃娃,他在军队里长大的,他能懂得多少?……你是一个好人,有好的气质,你一来我从你脸上就看出来了。可是你没有策略,你太年轻,不要急,慢慢来,有什么事尽管来谈谈,告告状也好,总有一点用处。”他呵呵的笑着,望着发楞的她。
在这并非完美的引路人的教育下,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反复思考,陆萍改变了自己的行为方式:“她并没有去控告。”她也认识到,自己“幸运地被了解着”。经过一个曲折的过程,她放弃原来的立场,转变思维方式和工作方式,成为一个新的被党组织接纳的陆萍。党组织认为她真正转变了,让她去从事新的工作,进行新的学习。陆萍的病症被治愈,她也终于成长为党组织所需要的人,
《在医院中时》发表后,燎荧就为塑造“没有脚的害疟疾”的人来主持仪式提出非议: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与这样折磨人的事件中,作者只有借助于这个“冤冤枉枉”把“双腿锯了”的同志了,他不得不把“虱子很少”的现在来比较过去,不得不以这同志的似乎没有“本身的荣枯……感觉”来感动陆萍,而且也不得不突然抬出“伙夫”们来表明这医院中还有较“明白”的人。
然而,“荆棘”终究还是“荆棘”呵,断腿同志说,院长、指导员,“是的,他们都不行,要换人,换谁?我告诉你,他们上边的人也就是这一套。”而且,告状也罢,“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用处”的。—这里不是暗伏着“还有新的荆棘”吗?[6]
他分析丁玲塑造“断腿”人的意图:“这就是说,对于这些‘不行’的人必须用方法对付的,这除了使读者更轻视这些‘不行’的人外,还有什么呢?”有人认为燎荧的分析是歪曲丁玲的意图,但他的文本解读有他的道理。燎荧作为带有政治性的艺术批评家,他解读最终的目的就是如何与政治同步。他最终认为丁玲的写作仍然停留在“旧现实主义”的水平上,在文本中他看到的是“个人与集体”的分离,而不是新现实主义所要求的“个人与集体的不可分离”。但不管怎么说,丁玲还是通过“断腿”人的仪式主持,使陆萍告别病苦,重新回到革命阵营,从事新的革命工作,显示出她的努力,也许这正如研究者所指出的:“丁玲所表现的‘群众’是经验主义的,游离在革命组织的‘主义’之外,她更关心的是单一的个体如何获得主体性,获得‘自主和独特’的支配自己行动的能力,着眼的是‘革命’和‘人的解放’的应有的状态及其意义。”[7](233)
陆萍被彻底治愈,“她真真的用了迎接春天的心情来离开这里的”。这段经历让她知道:“人是要经过千锤百炼而不消溶才能真真有用”,“人是在艰苦中成长”。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中说:“共产党员对于落后的人们的态度,不是轻视他们,看不起他们,而是亲近他们,团结他们,说服他们,鼓励他们前进。”[4](522)陆萍们按这样的要求被彻底改造。
作为革命文艺工作者,丁玲对政党或组织是忠诚的,这从她自己的人生经历可以得到证明,建国后虽然遭受过命运的折磨,但丁玲始终坚信自己的信仰是正确的,并在80年代的思想改革过程中扮演过令人费解的角色。[7]这限制了她文学创作的超越意义。她文学创作的立足点,是对党组织进行规劝或批评,以促进组织进步,其写作包含着所谓的现代性因素。文本中,这种现代性因素就是严家炎所指出的:“站在无产阶级方面来揭露小生产思想习气同现代科学技术以及革命集体主义之间的尖锐矛盾。它继承了‘五四’新文学的战斗传统,在共产党领导的区域内第一次提出反对小生产思想习气的问题”[8],这样的现代性不是我们经常提及的现代性意义,而是思想上达到的现代性。丁玲有这种思想,与她的文化素养密切相关。现代性思想在她的文化内质中早已生根发芽,她在写作时不仅是一位党的文艺工作者,而且也是一个有强烈个性意识的知识分子。文本中,作者通过一些细节,表现出知识分子革命者成长过程中的某些障碍。
小说中,陆萍参加过“八·一三”战事医疗服务,象“一个母亲一个情人似的”看护着受伤的战士。她把自己当作“母亲”、“情人”,伤员也把她视为“母亲”、“情人”。那时,陆萍的性别角色是很分明的,她有“母性”和“妻性”。到达延安后,她的角色却发生了变化,院长第一次见陆萍,“象看一张买草料的收据”一样看她的介绍信。这是一个非常生动的隐喻——女性身份的被看、被验收,其价值犹如“草料”般低贱。[9]陆萍的介绍信,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其身份的象征。院长的举动表示出对陆萍的轻视,实际上也是代表了对女性身份的漠视。陆萍的穿着打扮,也显示出女性身份的被消解。她本是一个二十岁的“身段很伶巧”的年青女子,却偏偏身着“男子的衣服”。著名记者赵超构这样理解:“延安人似乎还迷信着爱美与工作是不相容的。”[10](169)在那个特定年代,延安人崇拜男性,“像女人”反而是耻辱标记,政治生活迫使他们不得不淡化其性别特征,女性的娇羞柔美,已经成为一种不值一提的弱点。
更值得一提的是“同志”这一称谓所蕴含的深刻的文化意义。只有同属一个阵营、志同道合的人才能称“同志”。陆萍被称为“同志”,是因为党组织认为她被改造好了,组织接纳了她。但“同志”的称呼,也意味着男人和女人的性别特征被无形消解,女人被“男性化”。如陆萍这般的人,“从家庭获得解放,在群众中又失却了女人之所以为女人的个性,是幸福还是痛苦?这只能等待他们自己回答”[10](169)。
陆萍到指导员那里报到,指导员跟她说了很多,着重强调“医生太少,而且几个负责些的都是外边来的,不好对付”。延安领导层中,“外边来的不好对付”曾形成一种共识。陆萍尽管在抗大入了党,但她是外来人员,所以被送到医院进行思想考察。“内”与“外”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内”中人好对付,因为“我们”属于同一阵营,思想行动和奋斗目标等等都一致,有统一的指导思想,有铁的组织纪律。但“外面”来的人就不同了,“我们”对“他们”不了解,并且“他们”的身份,“我们”无法“确证”。
医院里谣言四起时,非党员遭遇诽谤与中伤的事经常发生,这成为习惯的思维方式。“谁是党员,谁不是,为什么不是呢,有问题,那就有嫌疑……”党员,作为革命阵营中的一员,即使出问题,也不是很大,因为党员在入党之前经历过人生考验和思想过滤,否则不可能成为党员。《青春之歌》中,林道静面对敌人的烙刑,没有畏惧,这来自于她对党的忠诚,后来党组织在阅读林道静的身体印记时才通过她入党。青年医生郑鹏,由于不是党员,是外来人员,所以每次都扮演着被中伤、被诽谤的角色。尽管陆萍的谣言很多,但因她的党员身份,“纵使她的话还有反响,也不能成为不可饶赦,不足以引起诽谤”。即使她与医院的矛盾彻底激化,矛头都没有直接指向她,而指向了不是党员的郑鹏。即使她恋爱,党组织也不允许,“因为郑鹏是非党员,历史不明……”
由此可见,“党员和非党员之间,在社会的待遇上,有着明显的差别;来历不明、或有某些不光彩经历的人,永远也不会被作为一个受到信赖。”[11](547)这显示出丁玲的深层思考和文化焦虑。这与同时期王实味的思考大体一致。联系丁玲的经历,我们从文本中也读出了她自身的文化思考:知识分子怎样才能真正溶入革命阵营?组织又怎样才能真正接纳这些外来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革命者的成长,是一个长期艰巨的过程。文学作品中,以此为题材的作品不少,如蒋光慈的《咆哮了的土地》,丁玲的《田家冲》、《在医院中时》、杨沫的《青春之歌》等等。只是在不同年代和环境,成长的方式不尽相同。有的是以牺牲亲情、爱情为代价;有的是毅然与封建家庭决裂,摒弃有产者身份,与劳苦大众同甘苦;有的是抹去了自身的性别特征;有的是突破重重关卡、经受种种考验。但无论哪种形式的成长都不是轻而易举的,都必须经过严峻的考验、艰苦的磨炼。因为绝大多数知识分子要么先天有剥削阶级血统,要么后天有小资产阶级情调,而革命是神圣庄严的事业,不容许身心不纯洁的人对它进行玷污。陆萍们的成长,必有一个艰难的过程,要与原来的生活彻底决裂,更要在思想上与组织保持高度一致,行动上与广大工农群众融为一体。正如抗战时期党教育知识青年的原则:“(1)教育他们掌握马克思主义,克服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2)教育他们有纪律性、组织性,反对组织上的无政府主义与自由主义;(3)教育他们决心深入下层实际工作,反对轻视经验;(4)教育他们接近工农,决心为他们服务,反对看不起工农的意识。”[12](91)怀着激情和热血奔赴革命圣地的知识分子大多也是有家国意识、天下情怀的人,他们一旦化茧成蝶,即在革命事业中发挥积极作用,为革命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1]毛泽东.大量吸收知识分子[A].毛泽东选集[C].人民出版社,1991.
[2]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A].毛泽东选集[C].人民出版社,1991.
[3]丸山昇.建国前夕文化界的一个断面——《从萧乾看中国知识分子的选择》补遗[A].微笑着离去:忆萧乾[C].辽海出版社,1999.
[4]毛泽东.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A].毛泽东选集[C].人民出版社,1991.
[5]黄子平.“灰阑”中的叙述[M].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
[6]燎荧.“人……在艰苦中成长”——评丁玲同志的《在医院中时》[N].解放日报,1942-6-10.
[7]贺桂梅.转折的时代——40-50年代作家研究[M].山东教育出版社,2003.
[8]严家炎.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桩旧案——重评丁玲小说《在医院中》[J].锺山,1981,(1).
[9]常彬.延安时期丁玲女性立场的坚持与放弃[J].文学评论,2005(5).
[10]赵超构.延安一月[M].上海书店,1992.
[11]中岛碧.丁玲论[A].丁玲研究资料[C].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
[12]中共党史资料(七)[M].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