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新区构建人才高地的国际经验及借鉴

□张 涛 李丽君

（1.天津科技大学，天津 300222；2.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 300204）

人才高地指有才识学问和德才兼备的人高度集聚的地区，是一个动态、发展的概念，其构筑不仅仅是获取人才资源，更重要的是让其形成内核聚力效应，促进地区经济发展［1］。滨海新区人才高地建设属起步阶段，因此，对国外成功构筑人才高地的经验进行分析、提炼，探寻其中的普遍规律，以避免资源浪费与低效就显得尤为必要。

一、人才高地的发展脉络

历史经验表明，任何国家或区域的人才高地并非固定不变，而是不断移动变化的。文化学者王会昌通过统计《辞海》上记录的人名，发现从春秋战国至20世纪，总的来看，中国人才高地是从北方逐步地转移到了南方，并以宋室南迁为转机，其大致呈现一个S型，这形象地表明了中国人才高地的动态发展过程［2］。

科技和人才是一个国家和地区发展的原动力，人才是推进创新型城市发展的第一战略资源，纵观世界上那些最有活力、最具竞争力的城市，其都是人才集聚的高地。1962年，日本学者汤浅光朝运用统计学方法对近代科学成果进行定量分析时发现，从16世纪至20世纪，世界科学中心发生了5次大的变迁，即从1540年发端于意大利，经英国、法国，最后因二战即将结束时美国的“搜才行动”使“世界科学中心”由德国转移到了美国，周期大约为80年，史称“汤浅现象”。随着新兴国家和地区的快速崛起，未来很可能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的科技成果能达到世界的1/4，由于各国在不同学科方面都各具优势，世界科学中心可能向多极化方向发展，呈现多中心的局面。就我国而言，各省市在人才会议中大都提出依据自身优势，打造人才高地，促进经济发展，这也形成了人才高地的区域化构建局面。

从理论和实践看，人才流动遵从“推力─拉力”论。即人才流动是推力和拉力共同作用下的结果，是人才对各种推拉因素进行分析、对成本收益进行比较后的选择。前述科技中心变迁可以看做是由于科技人才转移而形成的“人才高地”的转移。这对我们研究人才高地建设，具有一定的启迪作用。

二、滨海新区人才高地建设的现状及存在问题

（一）滨海新区人才高地的现状

滨海新区位于天津东部沿海，其依托京津两大直辖市，拥有中国最大的人工港、最具潜力的消费市场和最完善的城市配套设施。2010年底新区常住人口达到248万人。2011年《关于加快滨海新区人才高地建设的意见》中明确提出本市要建设与国际接轨的人才管理改革试验区，使新区真正成为全国开放程度最高、创新活力最强、创新成果最丰富的国际人才高地之一［3］。目前滨海新区人才高地建设呈现以下特点：

1.引进海外人才，构筑人才高地

滨海新区借助实施科技人才领航工程、海外人才灯塔工程、企业人才旗舰工程、技能人才蓝海工程和服务人才港湾工程等五大人才工程，打造人才高地，建设人才特区。针对2011年发布的《天津开发区重点产业人才开发目录》，新区还将依托各功能区，充分发挥大学科技园、留学生创业园及其他产业主体与研发平台的作用，面向世界大力引进与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相关的领军人才及团队。截至2011年6月，新区海外留学人才和外国专家已分别达到3978人和1687人，其中进入国家“千人计划”21人，天津市“千人计划”48人，人才密度居全国首位。

2.搭建事业平台，培育创业乐土

滨海新区通过搭建高水平事业平台，进一步增强其对海内外人才的吸引力。新区以实施“千人计划”为契机，将留学生创业园作为建设海外人才创新创业基地的核心载体，同时根据不同行业留学人才创业需求提供定制服务。目前已形成5万平方米孵化面积，且留学生创业园的6项孵化指标均在国家级孵化器前列。截至2010年底滨海高新区已累计孵化留学生企业200余家，培育了协和干细胞、南开创元等一大批行业领军企业，成为海内外高层次人才聚集高地及其创新创业的乐园。

3.优化用才环境，助力科技创新

发挥各方优势，通过深入调查研究，创新人才管理体制机制，尽最大努力下放人才引进、落户、职评等权限，使新区在高层次人才工作方面拥有更大的自主权；新区先后出台了《天津新技术产业园区鼓励海外高层次留学人员创新创业暂行办法》、《天津滨海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招才引智计划》等文件作为政策保障；同时通过搭建公共技术、投融资、人力资源和公共秘书四大服务平台为海外高层次人才提供了全程“保姆式”的创业服务。此外新区还通过参加“海创周”“留交会”等活动，实现“招才”与“项目”有机结合。

（二）滨海新区人才高地建设存在问题分析

目前，滨海新区人才高地建设稳步推进，但因实施时间尚短，通过课题组长期的调研，包括资料搜集、问卷调查以及海外高层次人才座谈会统计，发现主要有以下问题：

1.政策宣传缺位导致新区人才政策的社会知晓度不高

滨海新区有关政策，虽然在新区政务网和滨海人才网均予以公布，但据调查，新区目前有33.1%的人表示“不太了解或不了解”人才政策，表示“一般了解”的占47.7%。这既与政策制定和出台过程中人才参与度不高相关，也与政务公开度不高相关。例如，新区为解决人才子女入学问题出台一系列配套政策，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但许多创业人才还把子女教育难列入困扰工作的主要因素之一，这充分说明了政府与人才间信息不对称情况非常突出。

2.人才引进政策在操作层面上不能适应市场需求

目前，新区在人才引进方面的一些具体政策与宏观政策不配套，政策障碍和具体瓶颈还较多，在具体到申办条件和办理手续等方面时，不能一视同仁。例如，由于申办天津户籍或居住证主要依据学历、职称和年龄等条件，使企业难以引进个别不符合这些条件的紧缺人才；另外调查发现新区政策执行力明显不足，如本次调研中，近20%的海归人员没有享受到任何鼓励政策的待遇，被引进的国际型人才也都程度不同地由于制度原因无法及时、完整地兑现待遇，这不仅挫伤了已归国人员的回国热情，而且会对后续具有回国打算的人员产生极为消极的影响，被调查者中45%的人在建议中都提出鼓励政策的兑现和落实的速度应当改进。

3.人才管理层面缺乏市场化的操作平台和评价机制

人才作为一种资源应当通过市场机制进行有效的配置，但目前新区人力资源市场还不完善。表现为对现有的人才资源得不到有效的整合；人才信息平台的信息量少、更新慢、运转不畅，起不到明显的桥梁作用；缺少对人才科学、系统的评价机制，重引进、轻培养，重高端人才、轻潜力人才，重精英、轻团队。而且新区人才中介市场的发展相对滞后，产值较低。人才服务项目主要还是依赖于政府所能提供的公共服务产品上，行业协会、社会专业团体等为各类人才所提供的人事人才社会化服务内容单一、专业化和国际化程度低，不能适应滨海人才流动的需要。

三、人才高地构建的国际经验

随着全球人才战争的加剧，各国政府都在积极调整自己的人才战略，世界级人才高地运行机制日臻完善。纵观世界，美、日、韩、印等国都已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育才、引才、聚才、用才的良好环境和政策优势，主要呈现出以下特点：

1.降低移民限制，并通过提供工作签证等宽松政策吸引高层次人才

硅谷成为世界型人才高地得益于美国宽松的移民政策、优越的科研基础设施、创新宽容的文化氛围和优厚的待遇。从1921年美国开始实施“移民配额法令”，到90年代的新移民法，重点向投资移民和技术移民倾斜，鼓励各类专业人才移居美国。数据表明，二战后美国所取得的科技成果中，80%以上是由外国人才完成的［4］。同时美国为了缓解新经济条件下高级人才供给的紧缺状况，1990年开始实施H-IB签证计划，旨在允许有专长的高级人才来美工作［4］。

除美国外，加、澳、新、英、南非等国也通过采取相应优惠措施放宽对技术移民的限制。德国绿卡通过发放给欧盟以外国家的信息技术人才，他们可因此获得5年在德工作和居留许可，这一措施至今已为德国引进高级人才约1.5万。韩国也在2000年实施“金卡”制度，重点支持的是通讯、电子商务、生物科技、新材料、数码家电等新经济领域的海外人才引进，持卡人根据技能差异可以在韩工作2─3 年［4］。

2.通过高等教育国际化，将留学生作为人才后备力量

高等教育国际化已成为影响国家竞争实力的关键因素。美国是拥有全球留学生总数约1/3的国家，这也是美国吸引海外人才的一个重要渠道。根据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一项统计，约1/4的海外留学生学成后被纳入美国国家人才库并定居美国。之所以留学生都看重美国是因为其大力度的留学资助制度，即美国每年对海外留学生的投资高达25亿美金，通过设立诸如美国国家开发署、富布赖特基金会、福特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等留学基金，为第三世界国家学生赴美学习提供资助［4］。

日本政府于1954年创设“国费外国留学生制度”，由文部省提供高额奖学金资助留学生。1988年日本教育白皮书强调要健全官民一体的接纳留学生体制，并设立了十余种由地方自治体和民间团体资助的奖学金项目，此外，还有和国外大学签订的短期留学生交流计划［4］；英、法等欧洲国家近几年将理工科作为优先推广学科，如英国2004年的“理工科毕业生培养计划”（SEGS），并通过提高奖学金额、放松签证要求等优惠措施来争取更多的国外学生到本国留学，以为经济发展培养其所需的高技术人才。

3.通过增强国际间科研和教育的合作与交流，吸引海外智力资源

加强国际间科研和教育的合作交流，能够有效地促进稀缺人才柔性流动。在美国，近千个联邦研发实验室都引入了国外顶尖的研究者，由众多研究者和大型研究中心合作完成科研项目，这也成为美国吸纳海外人才的重要载体。有数据表明，截至2009年底美国与近70个国家签署的800多个科技合作协议，其中很大一部分协议要在美执行和完成。

德国也不断利用国际间合作来弥补人才的流失。德国政府和研究机构在2001年投入上亿欧元资金启动了“赢取大脑”工程，旨在吸引海内外高层次人才赴德作研究，并明确表明为其提供充足的科研经费，以供他们组成独立的研究团队；韩国也积极与欧、美、日开展合作研究，其重要的科研攻关项目30%都实行对外开放；而日本为鼓励科研和教育的国际合作交流，也颁布了《研究交流促进法》、《国立、公立大学聘用外籍教师特别措施法》、《外国科技人员招聘制度》等一系列专门法律［4］。

经济全球化过程中，许多跨国企业和组织都在人才资源相对丰富的国家创办研发中心。如IBM、MOTO、朗讯科技等均在中国设有研发机构并拥有相当数量的国内高级技术人才；日本更是在欧美等发达国家通过投资和收购等方式设立了诸多拥有外籍人才的研究所和实验室；而印度则因为其丰富的信息技术人才，一跃成为世界最有影响力的研发中心，大多著名的跨国企业都争相在印度设立自己的研发机构。

4.以工业园区为载体，形成产学研一体化育人模式

1932年罗斯福第一次提出“科学研究是国家资源”的论断，美国的“大科学”体制是一个既有中央宏观调控，又有多元化自由研究的体制；作为科教结合部，美国高校的科研机构也充当了美国“大科学”体制的外围软组织的作用。硅谷作为高技术产业集聚的代名词，是美国吸引人才政策优势的普遍性和硅谷科技创新优势的特殊性相结合的产物。硅谷人才的聚集，很大程度源于它旁边的斯坦福大学，斯坦福大学和工业界签订了长期的“学位合作计划”和“工业联盟计划”，形成了产学研一体化发展的新模式。印度在1991年建成了“印度的硅谷”──班加罗尔，为的是能在充分利用其丰富的软件人才的基础上，吸引海外人才回流，同样日本的筑波科学城、台湾的新竹科技园以及韩国政府创办的大德科技园区都是“类硅谷”模式，其中以韩国的“产业大学”——韩国高等科学技术研究院（KAIST）最为成功。

四、对滨海新区构建人才高地的启示

（一）战略层面：更新人才观念，确立人才意识

人才高地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战略选择是人才高地建设的根本。坚持人才优先战略，是建设人才高地的根本要求。人才优先发展，是诸多国家成功实现经济追赶的宝贵经验，滨海新区正处在科学发展的关键时期，通过人才优先发展来形成极化效应，是符合新区定位的战略选择。一是通过树立以能力为主导的价值取向和符合国际发展趋势的人才意识，在重视人才开发的基础上加大对人才的吸引和稳定力度以实现人才资源优先开发。二是通过调整和优化人才结构，包括人才层级结构、素质结构和分布结构等，以此来引领新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以人才合理布局为前提，通过人才优化配置提升新区经济社会发展质量。三要树立人才投入是效益最好的投入的观念，从而实现人才投资优先保证。努力形成政府、社会、企业和个人共同参与的多元化人才投入机制，提高投资效益。四是通过人才制度的优先设计实现人才体制优先创新，通过构建科学、灵活、高效的人才发展机制来充分激发各类人才的创新潜能。

（二）政策层面：完善吸引海内外优秀人才的居留制度

主要通过完善新区的技术移民政策与允许外籍人才在津长期居留制度，吸引全世界有杰出创造力的科学家到滨海新区从事科研和教学，引进世界各国杰出的企业家到新区从事创业和经营。对于吸引外籍高级人才，可以考虑放宽发放居留证的条件。探索对滨海新区经济、社会、科技的发展能够起到重要作用的关键性海外高层次人才和留学人才实行“绿卡”制度，对持有“绿卡”者给予全方位的市民待遇。

（三）操作层面：拓展渠道，构建平台，广聚各类国际人才

1.加强科技和人才的交流与合作

滨海新区应积极探索区域科技联合开发、利益共享的模式，注重加强京津冀和环渤海区域的科技合作与交流，特别要借助中关村的地域优势，集聚各种创新资源，促使滨海新区世界一流科技创新体系的建成，使其成为先进技术的承接、扩散中心和产业化基地，实现产业集群效应。同时，应建立同环渤海各区域的人才交流机制，清除人才自由流动的制度性障碍，实现人才要素的优化配置。

2.实施国际化战略，吸引留学生回流与人才自主培养并重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留学生输出国，总数约占全球留学生的1/3，而在美、日等发达国家，留学生数量被看成是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标志［5］，为此新区应进一步畅通吸引留学人员来新区创业的“绿色通道”。建立完善留学人才库，加大留学人员创业园建设力度，将其建成吸引海外高层次留学人才开展自主创新的科研基地；在新区人才高地建设过程中，要把实现人才国际化与学习型社会建设结合起来，通过高等教育国际化，主动适应国际人才市场的变化，利用国外优质教育资源，通过国际合作办学等形式，增强国际合作与竞争能力。同时要建立完善人才国际化培养机制。鼓励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合作办学，实行产学研一体化发展，在推进成果转化过程中促进人才队伍升级。

3.借鉴“产业大学”模式，加快滨海科技园建设

国内外经验表明，工业经济时代体现为产业集聚人才，知识经济时代则是人才催生产业。滨海新区在向知识经济转型过程中，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产学研一体化发展是最适宜的道路，结合新区实际，本文认为应该借鉴韩国产业大学模式，通过“产业人才集聚”工程，大力推进滨海科技城建设，促成新区产业与人才的互动发展态势。

产业大学在韩国经济快速发展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与之对应，滨海新区已具备了构建产业大学的三个条件：一是经济的持续增长。新区开发开放以来已连续多年保持经济两位数增长，2010年新区GDP达到5030.11亿元，增长25.1%，当前滨海新区正处在经济社会全面转型升级的过程中，伴随新区综合服务能力和科技创新能力的提升，经济还将保持又快又好的发展态势。二是强政府干预。滨海新区行政管理体制改革迈出实质步伐，行政区域的合并解决了原来新区的核心区塘沽重叠机构多，协调难度大，行政效率低，运行成本高等问题，服务型政府初步显现。这使得新区的产业集聚效应凸显，促进了土地、资金、人才、技术等生产要素的流动，提高了新区的整体竞争力，为人才基地的建立提供了行政保证。三是正在发生的高新技术的科技革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崛起。

在滨海科技城的建设中，通过政策优惠大力吸引跨国企业研发中心和著名科研机构落户新区；改善滨海新区现有企业技术中心和工程研究中心的条件，支持鼓励校企联合组建各类技术研发中心；支持高新技术企业建立院士专家工作站，从而引导各类创新要素向企业聚集；建立健全滨海新区与本市高校及科研机构等经常化、制度化的合作机制，通过政府牵头，建立技术服务需求对接平台，更好地推进产学研一体化。抓住“产业大学”——产学研结合载体平台的建设，形成一个较为开放的研究型和创业型大学，通过发展公共产品知识和提供公共知识交流平台，促进学术界与产业界之间、产业界与产业界之间的集体学习，并为关键技术突破和自主创新能力提升奠定坚实基础。最终在产业与人才互动发展格局下，共同促进滨海新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1］卢波.构建宁波区域性人才高地的战略研究［J］.宁波经济丛刊，2000，（6）.

［2］王通讯.人才高地建设的理论与途径［J］.中国人才，2008，（2）.

［3］尹娜.本市着力打造新区人才高地［N］.滨海时报，2010-12-07.

［4］白艳莉.海外人才引进：构建人力资源强国的重要路径——国际经验与启示［J］.生产力研究，2009，（6）.

［5］John Aubrey Douglass，Richard Edelstein.Whither the Global Talent Pool［J］.Change，20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