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元明
突厥在隋唐之交是亚洲的超级霸主,经常派兵南下侵扰中原。隋大业十一年(615年),突厥包围了正在雁门视察边防的隋炀帝,如果不是部下拼死营救,隋炀帝早就成了隋朝版的明英宗。李世民跟随父亲参与了这场生死大营救,充分领略了突厥的超现实能量。
617年,李渊起兵叛隋。起兵之初,李家军只有区区三万人,势单力薄。为了站稳脚跟,李世民提出了“北联突厥”的战略,得到了李渊的大力支持。于是,李世民派出以亲信刘文静为首的代表团出使突厥,承诺“征伐所得,子女玉帛,皆可汗有之”,请求突厥出兵援助,双方建立了一点也不唐突的“唐突同盟”。
李世民之所以选择突厥作为事业发展的突破口,缘于他在突厥有不少人脉资源。他不但与突利可汗是连襟,而且利用“走亲戚”的方式与部分突厥贵族建立了交情,甚至与阿史那思摩等实力派称兄道弟。突厥虽没有直接派兵增援,却送来了1000多匹优良战马,这对急需增强军事实力的老李家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太原根据地稳固后,李氏集团希望能将事业进一步做大,业务经理李世民便亲自前往突厥,与突利可汗进行了“香火之盟”,以“人众土地入唐公,财帛金宝入突厥”的优厚条件换取了突厥在李家军进攻长安时的军事援助。不然,凭李家的实力是不可能在618年就攻取长安的。
为防止突厥趁机与其他势力勾结起来进攻李家总部,李世民主动挑起了与突厥沟通的重担,频繁派人与突厥联络(当然少不了送些内地的“土特产”),确保了大后方的安定。也正是在这段担惊受怕的日子里,李世民加大了利用“唐突关系”的力度,很快就建立了真正依附于自己的班子。
长安形势稳定之后,李渊建立了唐朝,立李建成为太子,封李世民为秦王。为了安慰李世民和限制东宫势力,李渊制定了“嗣君不可帅师”的原则。如此一来,各种军事征伐都名正言顺地由李世民主持。李世民利用带兵的机会,大肆发展自己的力量,以至于“谋臣猛将,并在麾下”。在李世民的步步紧逼下,夺嫡之势已形成。
其实李建成不是窝囊废,他也有战功,其铁杆粉丝在河东地区多如牛毛。正因如此,李世民不得不找一个绝佳的翻牌工具,这就是利用突厥、利用战争。
在李渊统治的前几年,大唐与突厥进行了多次较量。然而李元吉几次“剿突”均以惨败收场,李世民出征却能次次“凯旋”。619年,李世民和李元吉一起征讨刘武周,半路上突然遇到颉利可汗率领的突厥大军。李元吉吓得手足无措,李世民则挺身而出,仅带百余名骑兵,就冲到突厥阵前,说如果颉利愿意单打独斗,两人就痛痛快快打一架,如果要出动大军,他就以这100骑兵迎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突厥很快就退兵了。
据说李元吉还为此请教过李渊,李渊也没能说出个一二来。李世民的“退敌妙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慷慨地送给突厥大量的钱财和物资。这样他就完成了一箭双雕,既建立了赫赫战功,又保存了军事实力。同时,他利用自己与突厥贵族的交情以及突厥不时扰唐造成的压力,不但长期保持着对军队的控制,还利用双方的对峙情势积极培植私人势力。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李世民拒绝了李渊“江南平叛”的调遣,而偏要进行可有可无的“北征”。也许李渊觉察到了什么,此后就开始疏远、提防甚至限制他。李建成和李元吉也领会其意,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敲打”。
李渊疏远他的另一个原因是,突厥贪得无厌,不时提出过分要求,使唐朝不堪重负,并且还与其他割据势力相互勾结,频繁出兵骚扰唐朝边境。李渊对李世民的“羁縻”政策逐渐产生了不满,但迫于自身实力的弱小也无可奈何。于是,他把这种不满和担忧发泄到了与突厥有往来的官员身上。619年四月,李世民的第一秘书刘文静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而且没有经过任何审判。这对李世民來说,不仅是一个打击,更是一种警告。
随着国内形势的逐渐好转和自身实力的不断增强,李渊对突厥也逐渐强硬了起来,不但可以在战场上主动反击,甚至能够取得一些真正的胜利。突厥的威胁性和重要性日益减弱,李世民也失去了可资利用的“王牌”,曾经风光无限的他甚至被有意无意地边缘化了。但李世民仍然多次秘密派人前往突厥,突厥也经常派骑兵袭击唐朝边境—这虽然主要出于掠夺财物、满足欲望的需要,但也有给李渊施加压力以让其再次重视李世民的目的。
626年三月,突厥大举入侵唐朝。这次也是常规性掠夺和策略性施压,不过,突厥的动静太大,引起了李渊前所未有的重视。于是李渊派李元吉统率唐军主力进行北伐,并将李世民手下的得力干将统统调走,准备彻底解决突厥这个心腹大患。李世民害怕军权完全丧失,又担心李元吉建立新功,于是决定铤而走险,通过精心策划,于六月四日发动了玄武门之变。这是经典的狗急跳墙。
事实也印证了突厥仅仅是李世民手中的“工具”。贞观三年(629年),东突厥遇到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大批牧民饿死,东突厥到了崩溃的边缘。李世民抓住时机,不顾与突厥上层人士的“老交情”,不但不帮突厥救灾,反而派李靖统率大军征讨,东突厥很快就灭亡了。李世民的这一行为也足以表明,突厥已没有了利用价值。
编 辑/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