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新明
两千年前,黄瓜被张骞的骆驼带到我国,成为我国广泛种植并大受欢迎的蔬果之一。如今,一年四季、不论冬夏,均可吃得到,也吃得起。
但在古代,例如唐宋的冬天,身为普通百姓,想吃根黄瓜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原因之一是那时黄瓜的产量非常低,陆游有句“白苣黄瓜上市稀”,就是明证。
诗人王建有两句诗说:“内园分得温汤水,二月中旬已进瓜。”这个“内园”,说的是皇家的园圃,这“瓜”就是长安骊山的农民引来温泉水,在温室内种植出的黄瓜,是专门供应皇帝一家人吃的。一般人,若非皇亲国戚,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自然就吃不到。况且,想自家弄个园子在冬天种黄瓜也是几近妄想,因为那点温泉水有专门的皇家机构“温汤监”负责分配,黔首白丁们根本没有办法得到它们。
古代的农业设施少,冬季的黄瓜产量非常低,价格自然非常昂贵。即使到了数百年后的明清之际,也是如此。
刘侗、于奕正在明崇祯八年(1635年)刊行的《帝京景物略》中记载当时北京的冬黄瓜价格时说,“元旦进椿芽、黄瓜……一芽一瓜,几半千钱。”
谈迁在《北游录》中,记载北京初春的黄瓜时则说:“三月末,以王瓜(即黄瓜)不二寸辄千钱。”
刘、于二人没有说“几半千钱”的黄瓜有多大、多长,谈迁则明白无误的说“不二寸”的小黄瓜就“千钱”。
《北游录》记载的是谈迁1653年至1656年间在北京的所见所闻。也就是说,20年间,北京的黄瓜价格涨了至少一倍。倘若依据《中国货币史》的记载,明清之际,京城佣工日均工资30文至60文来算,如果这个时间段想吃一根黄瓜,大约需要付出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不可谓不昂贵。
面对反季节的黄瓜,越是珍稀,就越是激起有錢人的欲望,“盘中顿觉有光辉”。大约生活在同治年间前后的诗人李静山,不知道吃没吃过隆冬或者初春时节的黄瓜,但肯定因此受到过刺激。因为他对此大发过感慨:“黄瓜初见比人参,小小如簪值数金。微物不能增寿命,万钱一食是何心!”
黄瓜的药用价值也不错。《滇南本草》说,黄瓜有清热、化痰、利湿、解毒之功效。但这个价格,是真让人吃不起。怨不得有西谚云:“As cool as a cucumber(像黄瓜那样酷,喻遇事冷静)。”
真是酷毙了、帅呆了,一根小黄瓜吓得古代的小老百姓全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