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广良
并购海外出版社是实现我国出版走出去的有效途径,当前是我国出版业实施海外并购的大好时机,我们应该尽快将海外并购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我国出版业要真正实现走出去,扩大在海外图书市场的实质性影响力,在海外设立出版机构是必由之路。2002年,中国外文局与香港联合出版集团共同注资在美国创办长河出版社(Long River Press),该社原首席执行官兼总编辑徐明强曾对美国出版市场做过调查,发现“在中国题材的英文图书中,由美国人写、美国出版的书,卖得最好;其次是中国人写、美国出版的书;卖得最差的,是中国人写、中国出版的书”。[1]
与在海外创办子公司(独资或合资)相比,并购海外出版社是一种更有效、更可行、更快捷的途径。这是因为,原有的海外出版社更为熟悉当地的政策环境、文化背景、图书市场以及读者偏好,积累了一定的出版经验,有助于在较短的时间内,迅速推动走出去的可持续性。而新创办独资或合资出版子公司,即便发展顺利,到最终在海外市场上站稳脚跟、形成规模也需要较长的时间。如已创办20年的科学出版社纽约分社,成效较为显著,不过目前每年出版英语图书尚不足100种。[2]如果发展不顺利,则只能勉强维持,难以在图书市场上形成影响,甚至会面临更不理想的后果。如日本著名的讲谈社在美国创办的分社,在艰苦支撑十几年后不得不选择关门大吉。特别重要的是,海外出版社既有的发行渠道值得借用,不必再由我国出版社一步步艰难拓展。此外,与海外出版社成立合资公司往往牵涉较多的财务手续,导致不少海外出版社有财务制度方面的担忧,而直接收购海外出版社则使我们手中的自主权更大,操作也更为便捷,有助于我国出版走出去战略的落实。
实际上,并购是海外出版社常用的一种谋求跨越发展、应对内外挑战的方式,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公司体量和市场占有率,全面完善产业链条,而且海外出版在实施并购时并没有太多的地域限制,有时还成为进入新兴市场的一把利刃。如2006年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社收购了印度的基础图书出版发行公司(Foundation Books)51%的股份,随后将该公司更名为剑桥大学出版社印度公司,主要面向印度、巴基斯坦、斯里兰卡等国家,普遍认为此次收购进一步增强了剑桥大学出版社在亚洲市场的竞争力。[3]近年来,海外出版社也在我国开始了并购之路。当然,受我国目前政策的限制,海外出版社还不能直接收购我国的出版社,因此他们便从发行、培训、信息技术等企业入手。以培生集团为例,2008年5月收购了上海乐宁教育,数月后收购了北京戴尔国际英语股份,2009年4月收购了华尔街英语(中国),2011年12月又收购了环球雅思,可谓不惜巨资,环环相扣。
首先,我国非公益性出版社已经完成转企改制,成为了完全的市场主体,具备了在董事会的授权下并购海外出版社的权限。同时,很多出版集团通过上市融得了可观的资金,正在寻找能够壮大出版主业、实现跨越增长的项目。有些出版集团纷纷投资地产等非出版领域,客观上弱化了出版在集团内部业务所占的比重,有些出版集团还提出以非出版业务反哺出版主业的策略和口号,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出版的市场能力丧失了信心的表现,不能不说是出版人的理想的悲哀。在这种情况下,并购海外出版社,壮大出版主业,提升核心竞争力,就成为一个明智的选择,也是打造航母级的大型出版传媒集团的题中应有之义。
其次,政府主管部门加大了对出版集团实施并购的支持力度。2012年年初,新闻出版总署连续下发《关于加快我国新闻出版业走出去的若干意见》、《关于加快出版传媒集团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见》等文件,明确提出要“加快推动新闻出版企业、资本走出去。整合各种资源,推动新闻出版企业跨区域跨行业跨媒体跨所有制经营和重组,着力打造一批综合性跨国出版传媒集团。重点扶持一批外向型骨干企业,通过独资、合资、合作等方式,到境外建社建站、办报办刊、开厂开店。鼓励有条件的新闻出版企业通过上市、参股、控股等多种方式,扩大境外投资,参与国际资本运营和国际企业管理。引导各类所有制企业有序到境外投资合作,提高国际化经营水平,防范和化解境外投资风险”[4];“支持有实力的出版传媒集团兼并、收购境外有成长性的优质出版企业;支持有条件的出版传媒集团通过独资、合资、合作等方式,到境外建社建站、办报办刊、开厂开店”。[5]
此外,当前正值欧美一些国家普遍遭遇经济低迷,一些欧美出版社也有更大的出售意愿。如英国牛津国际出版研究中心教授保罗·理查森也指出:“考虑到最近消极的经济状况,现在是中国企业崭露头角,甚至是考虑市场收购的绝佳时期。”[6]
并购海外出版社,要选准具有较大成长潜力、能够增强综合竞争力的并购对象。如爱思唯尔出版集团的一个重要板块是医学出版,2011年2月成功收购了上海大通医药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大通是国内领先的药品使用监控软件商,收购大通使爱思唯尔进一步加强了在中国医院临床决策支持系统领域的地位。[7]
并购海外出版社时,要注意规避并购对象所在地的法律、政策和文化环境的风险。2008年,贝塔斯曼败走中国,关闭了分布于北京、深圳、青岛等18个城市的36家连锁门店,就是一个值得警醒的例子。陈刚将其原因归结为进错市场、选错商业模式、管理水土不服。[8]保罗·理查森指出:“在境外投资业务是一项挑战,尤其是当境外的文化和市场条件对公司而言完全陌生时。一家德国公司要想在北美运营,日本或者印度企业想要在中国经营,都会面临这个挑战,反之亦然。”[9]
并购海外出版社后,要注意遵守国际出版的经营惯例,遵守国际出版的职业准则。又如我国某出版社收购了国外某出版社的全部图书,预备修订再版时都要增加中国专家为作者,“以充分体现出版社的风格和所代表国家的地位”。对此做法,笔者也不敢苟同。固然“使中国著名专家通过这一国际出版平台快速走向世界”也很重要,不过更应按照图书的实际情况来处理如何增加新的作者的问题,即使需要增加作者,也宜于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最合适的作者。我们不必也不能处处计较有没有弘扬中国学术和文化,因为在海外子公司的经营管理过程中,中国学术和文化之走出去应该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反之则是欲速则不达。
近年来,我国出版社也有了一些收购海外企业和资产的尝试和经验。2002年,中国外文局联合香港联合出版集团收购了美国的中国书刊社(China Books,亨利·诺伊斯于1960年在芝加哥创立),其目的是借用其针对美国的大学、图书馆、发行商及读者的成熟的发行渠道,这是中国出版社首次收购海外发行公司,取得了较好的成效。2008年,人民卫生出版社投资500万美元成立了人民卫生出版社美国有限责任公司,这是我国在海外投资成立的第一家医学专业出版机构,并以317万美元收购了加拿大戴克出版公司(Decker Publishing Inc.)的全部医学图书资产。[10]
不过,迄今为止我国似乎还较少出现收购海外出版社的实例。2009年见诸报端的“中国国际出版集团收购法国百周年出版社”、“湖南出版集团以购买股权的方式并购韩国阿里泉株式会社”的后续报道并不很多。[11]
可喜的是,我国不少出版集团都不同程度有了并购海外出版社的思路和规划,蓄势待发。如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董事长龚曙光在2009年提到:“我们应该还不具备大规模并购国外企业的能力,但是谨慎、尝试性、逐渐扩大的并购,是我们必须要走的一条路。面对这样一个机遇,我们不能熟视无睹,至少应该研究,如果有可能就不放过,没有可能就吸收经验,这个工作我们一直在做。”[12]上海世纪出版集团计划2012年“在北美和欧洲收购兼并适合下一步发展的国际出版机构和资源”。中国教育出版传媒集团提出未来5年“将利用上市后的募集资金并购海外教育出版市场上的运营良好的出版机构”。[13]
综上所述,我国一些有条件的出版机构,应当抓住当前的大好时机,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充分运用相关政策,结合自身发展状况,对海外出版社实施战略性并购,不断增强自身核心竞争力,全面推动中国出版走出去的长远发展。
注释:
[1]陈星星.中国文化“走出去”:最好的策略是收购海外出版社[N].人民日报,2010-01-18
[2]尤建忠.出版社创建海外分社的现状与发展瓶颈探究[J].出版参考,2010,(24)
[3]李雅宁.剑桥大学出版社将收购印度公司[M].出版商务周报,2006-07-05
[4]新闻出版总署.关于加快我国新闻出版业走出去的若干意见[J].中国出版,2012,(3月上)
[5]新闻出版总署.关于加快出版传媒集团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见[J].中国出版,2012,(3月上)
[6]保罗·理查森.中国出版人该为2012伦敦书展准备什么?[N].出版商务周报,2011-06-27
[7]爱思唯尔入主大通[EB/OL].http://www.da-tong.net/aboutnew.asp
[8]陈刚.贝塔斯曼为何败走中国书业[N].出版商务周报,2008-06-24
[9]保罗·理查森.从贝塔斯曼中国故事学什么[N].出版商务周报,2008-07-15
[10]王坤宁.人民卫生出版社社长胡国臣:做国际化的中国出版社[N].中国新闻出版报,2011-08-31
[11]庄建.中国出版呈现合作出版与境外直接出版新态势[N].光明日报,2009-03-30
[12]任殿顺.龚曙光:打造出版湘军上市媒阀[J].出版人,2009,(5)
[13]田丽丽.出版集团2012各各“亮剑”什么[N].中国图书商报,2012-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