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印
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中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及其启示
张怀印∗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不惜花费重金远渡重洋参加各种展会,以期提高企业知名度、拓展企业海外市场。然而却往往事与愿违,不少企业因涉嫌知识产权侵权被扣押产品,最终铩羽而归,不仅导致巨额的直接经济损失,更损害了企业在国外市场形象和名誉。当然也有很多企业因自身技术实力较强,拥有很多专利技术而稳操胜券,既战胜对手,又赢得市场的青睐。瑞士巴塞尔国际珠宝钟表展是钟表和珠宝行业最富盛名的展会之一,多年来在实践中探索出一个快速、高效解决知识产权纠纷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对于我国展会知识产权纠纷解决机制的构建和企业参加国外展会都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巴塞尔珠宝钟表展 知识产权仲裁 专家组
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企业技术实力的增强,中国一些企业越来越多地融入到国际竞争的大舞台中,在激烈的国际市场上寻求发展之道。参加世界知名的商品博览会是商家展示实力的绝好机会。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远渡重洋参加各种展会,然而有些企业却往往因知识产权问题铩羽而归,既损失了大量金钱,又损害企业形象和名誉①据三一重工集团刘永红副院长介绍,在机械行业德国宝马展上,不少参展企业因得知法院要搜查展台纷纷将展品撤下。亦有企业得知展品被扣,纷纷逃离展会回国,致使企业形象大大受损。此外,由于盗版德国产品,一家中国公司被授予了调侃性的负面的奖项——“Plagiarius”,奖杯为一个黑色的花园侏儒,用以讽刺该公司在产品质量与创新上对德国Hoppe公司的抄袭。见中国保护知识产权网:“中国公司被德国博览会授予‘产品盗版奖’”,http://www.ipr.gov.cn/hwwqarticle/hwweiquan/hwjingshi/201103/1208512_1.html,2012年2月30日访问。。当然也有很多企业因自身技术实力较强,拥有很多专利技术而稳操胜券,既战胜对手,又赢得市场的青睐。天津海鸥手表集团公司参加瑞士巴塞尔国际珠宝钟表展(以下简称“巴塞尔钟表展”)时成功应诉的经历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个案。天津海鸥手表集团公司业已连续十几次参加巴塞尔钟表展。2008年,天津海鸥手表集团公司赴瑞士参展时,瑞士一线独立制表人向展会组委会提出申诉,认为天津海鸥参展的一款双陀飞轮手表侵犯其专利权。双方遭遇“知识产权之争”。通过及时积极应对,海鸥最终凭借过硬的核心技术与专利保护赢得了此次裁决的胜利,成为在瑞士表业胜诉的第一家中国企业①田力普主编:《中国企业海外知识产权纠纷典型案例启示录》,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年版,第278页。。在2011年巴塞尔珠宝与钟表展上,天津海鸥手表再次遇到知识产权纠纷。3月29日上午,一家瑞士参展企业向上述展会主办方投诉,称天津海鸥公司“陀飞轮不锈钢袖扣饰品”外观形状与这家企业产品“相似”,属“侵权”行为,要求海鸥公司立刻将有关产品撤下展台,并接受处罚。第二天,天津海鸥公司急忙向该展会知识产权委员会②此处知识产权委员会为记者误用,实际上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上的知识产权仲裁机构为“the Panel”,通常译为专家组。此处引用报道原文未做改变。提出反诉,投诉对方侵犯天津海鸥集团产品知识产权。该知识产权委员会当天上午派专人前往这家瑞士公司展台查看产品实物并取证。由于这款袖扣的外观专利已于2009年6月26日在瑞士注册并获得注册证书,权利人就是天津海鸥手表集团公司,因此瑞士巴塞尔国际钟表珠宝展知识产权委员会宣布,中国天津海鸥手表集团公司对这家瑞士企业的反诉获胜③姜明:“国际场合被诉外观侵权 紧急维权亮出注册专利——‘海鸥手表’反诉瑞企侵权48小时获胜”,见中国工会网,http://firm.workercn.cn/c/2011/04/07/110407072613024310189.html,2011年5月16日访问。。天津海鸥钟表两次在国外展会上成功应对知识产权纠纷的案例表明,了解国外展会的游戏规则,并利用其规则保护自己是中国企业走向世界、发展自己的重要保证。对于广大珠宝和钟表制造商来说,熟悉巴塞尔钟表展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对于维护自己权益有着重要的保障意义。
瑞士巴塞尔珠宝与钟表展是国际上珠宝与钟表行业厂商展示自己实力的一个重要舞台。2011年巴塞尔珠宝与钟表展群贤毕至,有736家珠宝商、627家钟表制造企业和529家相关领域的代表总计1892家参展商参加了展会,其规模空前盛大,史无前例,已成为世界上珠宝和钟表行业最重要的展览盛会之一。之所以有越来越多的企业愿意参加巴塞尔钟表展,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巴塞尔钟表展有一个高效、权威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可以确保展会的知识产权纠纷可以得到快速解决。
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建立于1985年,至今已有28年的历史。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为何要建立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呢?这要从一场知识产权纠纷引起的展会危机谈起。1983年的巴塞尔珠宝钟表展是第一次向外国厂商敞开大门。展会上大量外国生产商蜂拥而至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重要问题:展会上出现的大量知识产权纠纷几乎将展会陷入绝境。那年的展会期间,巴塞尔民事法院的法官共颁发24个搜查令,其中有一天就签发了12个,准许警察搜查展台、查找展出中的侵权商品①WORLD WATCH & JEWELLERY SHOW - 25 years of arbitration, seehttp://www.worldtempus.com/en/news/top-news/detail/article/1242032143-world-watch-jewellery-show-25-y ears-of-arbitration/. 2011年5月18日访问。。可想而知,这在当时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效应。记者们蜂拥而至搜寻有关展品知识产权侵权的消息,而这一事件也成为当时各大媒体报道的标题新闻。在1983年以前,参加巴塞尔珠宝钟表展的厂商如果想保护自己的权益,除了向巴塞尔民事法院(Basel civil court)起诉这一途径外别无选择。巴塞尔民事法院的法官收到诉状后会立刻启动一系列保护措施,包括由警察出面执行的扣押措施。然后他会召集各方当事人出庭以便做出判决。众多案件都急需在短时间内做出判决,让法官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而主办方也感觉事态严重。倘若无法顺利解决展会上的知识产权侵权问题,可能会导致展会无法继续举办。于是,巴塞尔钟表展举办方采取一系列紧急措施来防止同样事件再次发生。他们找来瑞士最好的仲裁专家,授权其设置一种内部法庭(internal court)以取代低效率的民事法院。这一“内部法庭”就是我们现在所熟知的知识产权仲裁专家组(The panel),它有个雄心勃勃的目标,就是要登记所有知识产权争议案件,在24小时内审查是否可以受理,审理当事人双方提交的证据,做出裁定并通知当事人。展会举办方请来的专家们最终不负众望,设计出一个由普通律师、专利律师和技术专家组成的专家组,由专家组负责展会期间的知识产权纠纷裁定问题。
专家组每年收到大约35—50个投诉,到目前为止已经处理了800多个案件。专家组的裁决效率很高,有时几小时就可以做出结论并得到执行。比如2008年天津海鸥集团在巴塞尔钟表展上遭到投诉时,专家组在4小时内就做出裁定,宣布海鸥手表未侵权②田力普主编:《中国企业海外知识产权纠纷典型案例启示录》,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年版,第278页。。优秀的工作确保了每届展会的顺利举办,为各国厂商解决知识产权纠纷提供了一条快捷便利的解决途径,同时也赢得了各国厂商和社会各界的肯定和称赞。2009年,总部位于巴黎的全球反假冒组织授予专家组年度大奖,奖励他们二十多年来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③BASELWORLD receives GACG Award, seehttp://www.thecoutureshow.com/jany/jany-summer/watches/product-releases/article_detail?id=13974. 2011年5月18日访问。。这是对专家组工作的最大褒奖。
专家组为何会受到如此高的赞誉,又是如何完成其任务的呢?让我们来深入了解专家组的人员组成、做出判决遵循的法律程序以及其裁决的范围、效力和费用①本部分内容主要参考中国——欧盟知识产权项目二期项目实施小组编制的《展会中的知识产权保护-欧洲的经验和实践》。。
(一)诉讼的提起与专家组的组成
受害方必须持有在瑞士境内有效的知识产权(商标、设计或专利等)才能提出申诉(注册证书副本足够)。受害方可以在展会期间以口头方式提起诉讼。
如果参展商或非展商提起诉讼,专家组的代表团(2人)需要在起诉人的陪同下到被告的展位进行调查。专家组的代表向展位的负责人告知起诉相关事项,记录被告的申辩,并把起诉人指认的侵权产品带走,在全体会议上对有争议的物品进行进一步的认真检查。
专家组的结论会通常在第二天通知当事双方。如果专家组认为有侵权行为发生,就会要求被告签署一份承诺书,承诺其不会在展会期间出售、展出或推广有争议的物品。败诉方需要承担费用。由代表取走的有争议物品,也将返还被告。
专家组的组成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其成员的国籍、文化特质、语言及专业领域等问题都会影响到裁决的结果。经过慎重考虑,巴塞尔珠宝与钟表展组委会决定专家组由7 名成员有投票权的成员和2名无投票权的专家和一名秘书组成,7名有投票权的成员为:1 名主席,由瑞士国籍的律师担任,2 名其他律师,也均为瑞士国籍,1 名在瑞士执业的专利律师,2 名具备钟表行业专业知识的非瑞士国籍的专家,1 名具备珠宝行业专业知识的非瑞士国籍的专家。
需要指出的是,上述律师和专家要有从事珠宝或钟表行业的知识,非瑞士籍的律师和专家来自德国、日本和意大利,由组委会根据其经验和知识产权知识程度选聘。
对于投诉,被告可以在专家组调查期间,或专家组召开全会之前提出任何抗辩。在专家组通知其判决后,被告可以在展会期间,通过提供新证据对专家组的裁决提出上诉。
(二)专家组裁决依据的实体法和法律程序
专家组做出裁决有其专门的规则,这些规则对裁决程序、费用、可裁决范围和上诉程序进行了规定。裁决是根据瑞士联邦法和瑞士判例法而做出的。所有的程序问题,都以知识产权侵权地巴塞尔市的民事诉讼法为依据适用法规。
专家组适用的瑞士知识产权法主要有:
1、《瑞士联邦发明设计保护法》(the Federal Law on the Protection of Designs);
2、《瑞士联邦商标与原产地标志保护法》(the Federal Law on the Protection of Trademarks and Indications of Source);
3、《瑞士联邦发明专利法》(the Federal Law on Patents for Inventions);
4、《瑞士联邦著作权与邻接权法》(the Federal Law on Copyright and Neighboring Rights);
5、《瑞士联邦反不正当竞争法》(the Federal Law against Unfair Competition)。
(三)专家组裁决的范围、效力和费用
专家组适用的范围是展会期间所有参展商和非参展商提起的相关诉讼。因此,所有认为自己产品被侵权的参展商或者非展商都可以向专家组提起申诉。专家组通常会在24小时内处理完毕。
专家组的裁决对所有参展商都有约束力。如何确保专家组在展会上的适用和权威呢?通常,任何参展商申请参展时都会被要求签署一份保证书,声明一旦发现知识产权侵权,争议将会受到专家组的裁决。这样,知识产权专家组对所有的参展商都可以适用。专家组的裁决在整个展会期间都有效。如果展会结束后,当事人还想继续通过诉讼方式维护自己的权益,专家组的裁决结果在必要时可以作为专家证言提交给法庭。
对于参展商而言,提起一项申诉只需要事先交纳2200瑞士法郎即可提出。如果他胜诉,则会退还1100瑞士法郎。非参展商提起申诉则要事先交纳10000瑞士法郎,如果他的申诉得到支持,则被申诉方要赔偿他4000瑞士法郎的费用。此外,复审的费用最低为2200瑞士法郎。这些费用仅用于专家组的运行费用。从巴塞尔珠宝钟表和珠宝展提起申诉所需的费用看来,其有两个特点:一是费用低廉,比提起民事诉讼的费用要低;二是所交纳费用仅用于维持专家组的运作,不鼓励滥用专家组程序。这点从原告即使胜诉也要交纳一般费用也可看出。
作为一个运行近三十年的成功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知识产权仲裁专家组有着下列几个优点:
(一)临时仲裁的权威性取决于双方协议的认可
瑞士珠宝与钟表展的知识产权仲裁从性质上讲是临时仲裁。和其他临时仲裁措施一样,专家组的裁决需要当事人双方的认可。如前所述,任何想要参加该展会的参展商都要签署一份协议,声明一旦发生知识产权纠纷,将无条件服从专家的管辖,将裁决送交专家组裁定。
(二)人员配备齐全、专业
瑞士珠宝与钟表展的知识产权仲裁组人员配备非常有特色。仲裁组的专家由法律专家和技术专家共同组成,上述专家均要求有珠宝或钟表行业的专业知识或相关工作经验。近年来,瑞士珠宝与钟表展的知识产权纠纷虽然日趋减少,但是却日益复杂,而如此专业、齐全的专家组人员配备,对于迅速解决纠纷,维护展会秩序和参展商的合法权益有重要的保障作用。在仲裁组专家的国籍选择上,以瑞士籍律师和专利律师为主,而钟表和珠宝行业的专家则来自德国、日本和意大利。
(三)解决争端效率较高
瑞士珠宝与钟表展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的最显著特点在于其解决知识产权纠纷的效率较高。通常在24小时内可以解决争端,较为复杂的知识产权纠纷可延迟到48小时内解决。2008年,天津海鸥手表集团公司赴瑞士参展时,遭瑞士一线独立制表人申诉,认为天津海鸥参展的一款双陀飞轮手表侵犯其专利权。海鸥钟表集团迅速应对,仅4小时就解决争端。对于参加国际展会的参展商而言,会期只有短短几天,快捷的知识产权纠纷解决方式能够为维持会展秩序提供保障,与2008年德国柏林IFA消费电子展上长达6小时的突袭搜查①刘慧、夏楠楠:“国际参展遭‘黑枪’ 中国企业勇反抗——柏林消费电子展(IFA)案启示”,载田力普主编:《中国企业海外知识产权纠纷典型案例启示录》,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年版,第255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中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运行已经有近三十年的时间,实践证明,她是一个非常行之有效地解决展会知识产权纠纷的制度,对于维护企业的知识产权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因而对于我国展会举办方和参展企业来说都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对中国展会举办方的启示
进入21世纪以来,知识产权纠纷的解决方式和实效越来越成为一个令各国困扰的问题。随着我国经济和商业的迅猛发展,中国会展市场正在走向成熟。与此同时,“由于缺乏专门针对会展这一新兴产业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近几年来设计专利权、商标权和版权的侵权投诉和纠纷情况层出不穷,……如果再不采取有效的措施,来改善如今我国会展知识产权保护环境,那么长期以往,这个问题必将严重制约我国会展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影响我国的整体投资环境,……”①蓝星:“浅议中国展览会中的知识产权保护问题”,载《国际商务研究》2005年第4期,第47页。。在此情况下,寻找一种适合中国国情的知识产权纠纷解决方式,无疑是我们目前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中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并非由国家创立的仲裁机构,但长期以来的实践证明她对于展会中的知识产权纠纷解决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因此,在我国展会日益增多的今天,借鉴或参考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中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对于快速解决我国展会中的知识产权争端会有相当多的裨益。
1、建立临时性仲裁机构与长期仲裁机构相结合的仲裁模式
近年来,我国政府和地方政府陆续出台了一些规范展会知识产权保护的规章制度,如商务部、国家工商总局、国家版权局和国家知识产权局制定的、2006年3月1日起生效的《展会知识产权保护办法》,北京市政府制定的、2008年3月1日起生效的《北京展会知识产权保护办法》,广州市政府制定的、2009年10月1日起生效的《广州市展会知识产权保护办法》等等。然而,在国家四部委联合制定的《展会知识产权保护办法》中,我们并未看到明确的知识产权纠纷解决方式。《北京展会知识产权保护办法》的第十二条则规定:“主办方应当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和实际工作需要设立展会知识产权投诉机构。”《广州市展会知识产权保护办法》也做出了类似规定。总之,我国政府出台的相关法规中,并未建立能够有效解决知识产权纠纷的具体制度。因此,我国一些国际性展会可以向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中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学习,建立展会上的临时仲裁制度,并把该制度同长期性仲裁制度或司法制度结合起来,为我国展会事业进一步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保障。当然,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各行业在技术复杂程度等方面的差异,该模式并不一定能够完全移植和全面推广到所有行业的展会。对于技术不是特别负责,专家能在短时期内就做出侵权与否的判决的行业,该仲裁制度无疑有着重要的借鉴价值,可以考虑模仿和推广;而对于一些技术较为复杂的行业,如医药领域,可能很难借鉴和适用。
2、为权利人提供高效率、低成本的争端解决路径
信息社会中,时间成本越来越成为最奢侈和昂贵的成本,对于日进斗金的商人而言尤其如此。众所周知,在世界各国,通过司法途径解决知识产权纠纷都需花费很长的时间,短则一两年,长则十余载。因此,在展会上提供快捷、高效而又低成本的纠纷解决方式,往往可以受到参加展会厂商的欢迎。
3、专业人士的介入可以为迅速、公正解决争议提供保障
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中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给我们的另一宝贵启示就是知识产权纠纷需要专业人士的介入。我们看到,在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的专家组中,有3名律师,1名专利律师,3名钟表和珠宝行业的专家,这些专业人士共同组成仲裁组,解决展会上的知识产权纠纷,这样就为迅速、公正解决知识产权问题提供了可靠保障。
4、注重权利人和被投诉人的平衡保护
对于任何一个展会举办方而言,永远都要面临这样一个两难的选择:既要保护权利人的合法权益,又要防止因过渡保护权利人而对另一方或第三方利益构成侵害。从瑞士巴塞尔珠宝钟表展中的知识产权仲裁制度的经验来看,以事实为基础,以法律为准绳,认真、公正对待每一知识产权纠纷案件,用事实说话就是最好的选择。
(二)对中国参展企业的启示
1、企业应自主研发、提高技术水平
国际展会上知识产权引发的争议层出不穷,归根结底在于技术实力的较量。因此,对于所有打算走出国门参加国际会展的企业而言,苦练内功,提高自身的技术水平,获得专利是必不可少的一步。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到来,很多企业都想走出国门,到国外开拓市场。有些企业通过参加会展,推销了自己的展品,赢得大批订单,满载而归;而有些企业则损失惨重,为走出国门交了沉重的学费。有些企业在面临法警搜查和扣押产品时,不知如何维护自身权益,纷纷将展品撤下展台或丢弃展品打道回国;有些企业则连参展人员都被扣押,面临刑事指控。
2、参加展会前做好侵权检查工作,带齐所有的权属证明
对于参加国际展会的企业而言,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是参加展会之前就进行自我排查工作,做好所有展品是否可能存在侵权隐患的检查工作。这一方面,湖南三一重工股份有限公司的经验比较值得借鉴。三一重工研究总院常务副院长刘永红博士介绍:“三一重工每次出国参展之前,相关分研究院都会就知识产权与公司签‘保证书’,保证不会存在知识产权问题。”①梁晓亮:“湖南工程机械集群:知识产权的‘速成’范本”,载《经济日报》2010年10月20日第14版“知识产权之窗”栏目。三一重工的做法比较值得推广,企业在参展前应该审慎地做好知识产权的核查工作,避免在国外参展时面临法警搜查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当然,如果个别企业自身知识产权部门较弱,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确定参展产品是否存在侵权风险,则应聘请专业机构为其做好知识产权侵权的预警工作,以免后患。此外,据笔者所知,湖南中联重科集团在出国参展时企业也有类似的知识产权自我审查工作。利用专利信息平台,中联重科在专利申请、科研项目开发、产品销售前、出口产品、展会等方面全面开展风险防范工作。中联重科知识产权办公室主任石铁梅举例说,针对将要出口到美洲的轮胎吊,“我们的知识产权工程师与设计人员一起对美洲的有关轮胎吊的专利进行全方位的检索,并与公司产品一一对比,确保不存在风险才决定出口。”②梁晓亮:“湖南工程机械集群:知识产权的‘速成’范本”,载《经济日报》2010年10月20日第14版“知识产权之窗”栏目。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沈阳某珠宝公司2012年1月在赴意大利维琴察参加展会时因为事先缺乏知识产权风险的预警工作,面临意大利警察搜查时束手无策,最终致使800多件展品被扣③赵威:“沈珠宝企业海外参展遇‘官司’欲讨回800件被扣展品”,载《华商晨报》2012年2月6日B9版。。
3、熟知参展国法律、聘请专业律师指导
对于参加国际展会的企业来说,另一重要的启示就是要熟悉参展国的执法流程和相关法律,遇到知识产权纠纷时能立刻得到专业律师的指导和帮助。天津海鸥手表集团公司在瑞士面临知识产权侵权投诉时,虽然当时自己并没有聘请当地专利律师,但立刻通过自己在香港的合作伙伴联系到熟知瑞士法律的当地律师,于是在短时间内就解决了知识产权纠纷,及时维护了自己的合法权益。三一重工在每次参加德国慕尼黑国际工程机械博览会(宝马展)时也都聘请当地的专利律师。2010年4月,涉及中国企业的共有8起知识产权纠纷发生(未经法律确认的),其中3起为询问函、5起为临时禁令①江琳:“德国展会知识产权侵权风险应对措施之我见——Bauma 2010知识产权纠纷情况分析”,载《工程机械与维修》2010年第7期,第64页。。三一重工在收到询问函后即由德国律师坦然应对,与不少同行收到询问函或者临时禁令后惊慌失措或者满不在乎的反应形成很强的对比。而反观沈阳某珠宝公司今年赴意大利参展时面临警察搜索时束手无策,并且连自己的报关文件和入关手续等文件都无法提供,也没有当地律师的帮助,因此导致了巨额的直接损失。
巴塞尔珠宝与珠宝展的知识产权临时仲裁制度是一个运行多年的、行之有效的知识产权纠纷解决机制,虽然目前看来还难以全面推广到各个展会,但对我国的部分展会举办方来说仍然不失为一个解决知识产权纠纷的好选择。我们期望,中国的展会产业能够在解决知识产权纠纷这个难题之后越办越好,成为世界级的展会。我们也期待,中国的企业能够借鉴前述一些企业在知识产权管理方面的经验,在走出国门之前就能做好知识产权预警工作,有备而发,在国际展会上大放光彩,开拓更加广阔的海外市场。
(责任编辑:冯国鸿)
The Intellectual Property Arbitration System in the Basel World Watch and Jewelry Show
Zhang Huaiyin
Recently, more and more Chinese companies went to Abroad to attend International show all the way, so that they can improve their fame and develop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However, they always got outcomes cross to the purpose. The productions of many enterprises were seized owing to the intellectual property pirate.Eventually, some enterprises were defeated and come back. Those companies not only loss much money but also loss their fame and international market. Certainly, there are some companies who defeat in the competition and win the market. The Basel World Watch and Jewelry Show in Switzerland is one of the famous international show in the area of watch and jewelry, they develop a fast and effective arbitration system to solve intellectual property disputes, which can draw important lessons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our intellectual property disputes resolve system in the show and to our companies who want to attend international show.
Basel Watch and Jewelry Show, intellectual property arbitration, the Panel
∗ 张怀印,同济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博士后研究人员、湘潭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
本文为作者主持之湖南省法学基地课题《欧盟海关知识产权保护体制的历史与变革》和国家知识产权局课题《欧盟海关知识产权保护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