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晶芳
在中国共产党的资产阶级认识史上,1935年12月25日瓦窑堡会议《中央关于目前政治形势和党的任务的决议》和会后12月27日毛泽东在瓦窑堡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的报告①报告的题目是《论日本帝国主义变中国为殖民地和中国共产党的策略任务》,原文登载在西北局《斗争》第80期 (1936年1月3日)、第83期 (1936年1月27日)上。新中国成立前各根据地出版的《毛泽东选集》均未收入这篇报告。1951年出版的《毛泽东选集》第1卷首次收入这篇报告。收入时题目改为《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字数作了较大的删减,内容作了一些重要修改。是十分重要的文件。认真研究毛泽东的报告,客观地叙述党对资产阶级的认识,对深化毛泽东思想研究和中共党史研究都有重要价值。
长期以来,在中共党史和毛泽东思想的研究中,讲到瓦窑堡会议决议和毛泽东报告中对资产阶级的认识,多作了充分肯定的评价。首先是在新中国成立后中共中央毛泽东选集出版委员会编辑出版的《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中,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的题解里,对瓦窑堡政治局会议作了充分的肯定,指出会议批评了的党内那种认为中国民族资产阶级不可能和中国工人农民联合抗日的错误观点,决定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是极关重要的;认为毛泽东的报告“充分地说明了和民族资产阶级在抗日的条件下重新建立统一战线的可能性和重要性”,对政治和策略上的问题“作了最完整的分析”②《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2年,第138页;《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42、143页。。据此,在党史著作和研究毛泽东思想的著作中几乎都对毛泽东报告关于资产阶级的认识作了充分肯定的评价,认为毛泽东的报告对于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和利用地主买办营垒内部矛盾的可能性问题,作了精辟的分析,指出民族资产阶级和地主买办阶级是有区别的。民族资产阶级的特点是动摇。他们一方面不喜欢帝国主义,一方面又害怕革命的彻底性。在中国面临变成殖民地的危险的时局下,这个阶级有起变化的可能性,其一部分 (左翼)有参加斗争的可能,其另一部分则有由动摇而采取中立态度的可能。毛泽东根据九一八事变以来民族资产阶级的许多代表人物政治态度的变化,论证了工人阶级与民族资产阶级联合的可能性和重要性。③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上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第417页;金春明、陈登才主编:《毛泽东思想发展史》,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第213页;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 (18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第500页。有的还认为瓦窑堡会议对资产阶级的分析,标志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对中国资产阶级认识上的历史性飞跃④王桧林主编:《中国新民主主义理论研究》,党建读物出版社,1998年,第157页。。
也有一些研究者在肯定毛泽东的报告在对资产阶级认识有重大进展和贡献的同时,也看到了其不足或局限。有些学者认为:瓦窑堡会议决议和毛泽东报告,是党对资产阶级认识上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它避免了那种过早随意否定民族资产阶级革命性的情况再度出现,奠定了中国共产党关于民族资产阶级理论的基础,并成为一个新的起点。自此以后,党对民族资产阶级的认识,就跳出了“左”倾教条主义的怪圈。在肯定毛泽东这种开创性贡献的同时,作者也指出毛泽东的认识中,在某些方面表现出对民族资产阶级的革命性估计不足,只承认其“左”翼有参加革命的可能,对其主体,也就是中翼,认为只是有中立的可能①吴序光主编:《风雨历程——中国共产党认识和处理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问题的历史经验》,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161—162页。。也有的学者认为:毛泽东的报告反映党对资产阶级的认识处在大变动中,既有重大突破,不仅重新区分了资产阶级的两部分,而且对民族资产阶级两面性的特点和产生根源作了符合实际的分析,但是当时还没有根本否定党在土地革命前期对资产阶级认识上的错误,对民族资产阶级的革命性也估计不足。②刘晶芳:《毛泽东新民主主义理论研究》,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0年,第240页。
此外,有学者对毛泽东的报告是否将大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两部分作了明确区分,进行了探讨。1992年中央档案馆曹雁行发表了《毛泽东对〈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的修改述论》一文,提出了新的看法。文中引用了毛泽东1940年6月致萧向荣信,说1939年12月写《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第二章时,还不能明显地看出民族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的态度是否与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有区别,到今年3月就可以看出来了。文中还首次披露1940年12月4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的讲话中,也谈到过去我们党没有把大资产阶级与民族资产阶级区别,直到修改《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第二章时,及《中共中央关于目前形势与党的政策的决定》发出 (1940年7月7日抗战三周年纪念日)时,才正确认识清楚。③《党的文献》1992年第1期。曹文没有对毛泽东在瓦窑堡活动分子会上的报告作出评论,但认可毛泽东本人的说法,即到1940年3至6月才把大资产阶级与民族资产阶级区别。显然作者不认为1935年底召开的瓦窑堡会议和毛泽东会后的报告就解决了对资产阶级的认识,把资产阶级两部分作了区别。杨奎松在《中国共产党对中国资产阶级的认识及其策略》的长文中,详细地考察了建党以来20年间党对资产阶级的认识,对瓦窑堡会议对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认识和政策作了肯定的评价,但并没有对毛泽东的报告作具体分析。总的看法是认为到这时党对资产阶级的认识还没解决,在这之后,直至20世纪40年代初期开始形成一套相对稳定也是比较成熟的关于资产阶级的理论观点和政策策略④《近代史研究》1993年第3期。。
究竟应当怎样看1935年底革命转折关头毛泽东对资产阶级的认识?为什么会有不同的看法?笔者认为很重要的是研究者对作为研究依据的毛泽东在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的报告,看到的不是一个版本。大家多看到的是经过重要修改的收入《毛泽东选集》第1卷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修改后的版本,删掉了报告中的一些对资产阶级的模糊的或不确定的或错误的认识。而要真实地反映当时的思想,必须研读原文。
当年毛泽东的资产阶级观集中体现在他在瓦窑堡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的报告中。毛泽东在报告中对资产阶级作了如下的论述 (以下引文中,下加横线的是收入毛选时删掉的反映当年毛泽东对资产阶级认识的文字):
“资产阶级中的民族资产阶级呢?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他们曾经参加过大革命。他们又为革命所吓坏,因而叛变出去,同地主买办阶级结了个同盟,成为坚决的反革命者。因此,斯大林同志在那个时候曾经说过:中国革命要在坚决反对民族资产阶级的条件之下才能胜利。这话是对的么?完全是对的。因此,党从大革命失败后九年来,曾经坚决执行了斯大林同志这个路线。党的执行是对的么?完全是对的。但在今天之情况之下,民族资产阶级有没有变化的可能呢?那我要说,这是有变化的可能的。为什么?因为民族资产阶级同地主买办阶级不是完全相同的东西,他们中间是有分别的。分别在哪里呢?分别就在民族资产阶级同地主阶级比较是没有那样多的封建性,同买办阶级比较是没有那样多的买办性。民族资产阶级有着同外国资本、本国土地关系较多的一部分,这一部分 (右翼)我们并不去估计他的变化,问题是在没有那些关系的(这在中国当然是不多的)以及有些关系但是较少的(这就颇多)那些部分,我们认为,在殖民地新环境中,他们的态度是有可能发生变化的。那变化的特点就在他们的动摇。他们一面不欢喜帝国主义,因为外国资本家同他们是对头。一面又怕革命的彻底性,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对头。这就说明中国革命的第一时期 (第一次大革命时期)他们为什么参加了革命,及到第一时期之末,他们又为什么叛变了革命。现在的时期同他们叛变革命的时期有什么分别呢?有三点分别:第一点,那时还是半殖民地,这时则是殖民地。第二点,那时已是全国的大革命,革命威胁到了他们脚底下,这时的某些阶级当革命还没有进到彻底的程度时,他们有改变态度的可能。第三点,九年以来他们抛弃了革命朋友工农阶级之后,和他们的反革命朋友地主买办阶级住在一块儿,过了些什么好生活没有呢?没有什么好生活,只得到了民族工商业的破产和半破产。因有这三条理由,所以我们估计民族资产阶级的态度在今天的时局下有起变化的可能性。变化的程度怎样呢?总的特点是动摇。但在斗争的某些阶段,他们中间的一部分 (左翼),是有参加斗争的可能性的。其另一部分是有由动摇而采取中立态度的可能的。……所有这些例子指出:在日本炸弹的威力圈及于全国全世界的时候,在斗争改变常态而突然以汹涌的阵势前进的时候,敌人的营盘是没有不因受着剧震而发生破裂的。……如果拿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政治上、经济上的软弱性这一点来拒绝时至今日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有改变态度的可能性的估计,对不对呢?这也是不对的。如果不能改变态度的原因是由于他们软弱性的话,那末一九二五至 (一九)二七年为什么改变了他的常态,不是动摇,简直是参加了革命呢?难道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是后来才得到的新病,而不是他娘肚子里带出来的老病么?难道今天软弱,那时并不软弱么?半殖民地政治经济主要特点之一,就是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所以我们着重的指出:代表地主资产阶级的国民党营盘中在民族危机到了亡国灭种的关头,是要发生破裂的。这种破裂,表现于民族资产阶级的动摇,第三党的出现,过去的及将来的蔡廷楷、马占山等风头一时的民族英雄等等。而这种破裂基本地说来是不利于反革命,而有利于革命的。由于中国政治经济的不平衡,以及由此而生的革命的不平衡,更增大了他破裂的可能性。苏维埃营盘及帝国主义属下卖国贼营盘之外,所谓‘第三营盘’的出现,是没有疑义的。在今天,这个‘第三营盘’是有革命意义的。它的阶级性,主要是民族资产阶级,但还有上层小资产阶级,再则还有富农和小地主。
……
蒋介石依靠着的阶级基础是地主阶级、买办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和乡村富农。现在的民族资产阶级和乡村富农对于蒋介石是并没有过去的那种信仰了。蒋介石九年来投降帝国主义的法西斯蒂的专政,使得这些分子不能够像地主、买办阶级一样的满意他了。我们不去说民族资产阶级现时已经完全不支持南京政府了的那种话,地主、买办、民族资产阶级和乡村富农,过去是、现在仍然大体是替蒋介石抬轿子的四个脚夫。但我们要说,现在时期,后面两个脚夫,对于抬蒋大人轿子的事务,没有前面两个抬得那样起劲了。
……
说到革命动力问题,只要指出资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就够了。资产阶级依然保存着反革命性,他已经没有过去那样的革命勇气了。其动摇与部分参加反帝斗争是一件事,这件事我们是应该估计到的。其整个阶级是惧怕革命的,其部分参加反帝是不能坚持到底的。其对于工人斗争、土地革命与苏维埃制度是根本反对的,这又是一件事,这件事我们也是应该估计到的。因此中国革命的基本动力,还是只有那政治上经济上除了把革命干个彻底就没有任何出路的工人与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这也是一个革命的动力,我们应该估计到。虽然如此,革命的基本动力,到底在于工农。小资产阶级是一个动力,但不是基本的动力,这是全部正确的估计。”① 毛泽东:《论日本帝国主义变中国为殖民地和中国共产党的策略任务》,《斗争》第80、83期。
以上是当年毛泽东报告中论及资产阶级的主要文字。从行文中可以看出其与修改后的《论反对帝国主义的策略》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少不同之处。在对资产阶级的认识上,既有突破性进展,也存在一些局限。
其突破性进展主要是:
一是肯定了民族危机下资产阶级政治态度变化的可能性。针对“左”倾教条主义者不承认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带来的资产阶级政治态度的变化,毛泽东着重从政治形势的逼迫,阶级利益的需要,蒋介石政权下的生存状况几个方面,分析了民族资产阶级的政治走向,认定民族资产阶级的政治态度肯定会发生变化,会走向民族革命的方向,参加到抗日阵线中来。
二是把民族资产阶级与地主买办阶级作了明确的区分。毛泽东明确指出民族资产阶级同地主买办阶级不是完全相同的东西,他们中间是有分别的。分别在哪里呢?分别就在民族资产阶级同地主阶级比较是没有那样多的封建性,同买办阶级比较是没有那样多的买办性。这种区分就把民族资产阶级从反革命营垒里剥离出来,不再延续把他们当做最危险敌人的教条。
三是初步揭示了民族资产阶级两面性的来源及变化特点。毛泽东的报告在把民族资产阶级同买办阶级作了明确区分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民族资产阶级两面性的特点及其来源,指出其“变化的特点就在他们的动摇”,并且指出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不是后天才得的新毛病,而是他“娘肚子里带出来的老病”,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特殊国情决定的。“半殖民地政治经济主要特点之一,就是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②毛泽东:《论日本帝国主义变中国为殖民地和中国共产党的策略任务》,《斗争》第80期。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状况,决定了他能参加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但不能成为革命的领导者。
其局限在:
一是对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党在处理资产阶级问题上的错误缺乏认识。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党连续犯“左”倾错误,其理论根源就是接受了斯大林的中国革命三阶段论,不加分析地把资产阶级当做最危险的敌人。毛泽东在报告中不仅没有认识到这个理论上的错误,反而肯定斯大林的中国革命要在坚决反对民族资产阶级的条件之下才能胜利的理论完全是对的。党坚决执行斯大林同志这个路线也完全是对的。
二是对民族资产阶级的革命性估计不足。毛泽东虽然承认了民族资产阶级政治态度的变化,认为其能参加革命,但却仍把它当做蒋介石政权的基础,抬蒋介石轿子的脚夫。承认民族资产阶级有参加反帝斗争的可能性,但也只承认是他们中间的一部分 (左翼),而且是不能坚持到底的。另一部分则有动摇而采取中立态度的可能。基于这种认识,毛泽东当年并没有作出“革命的动力,基本上依然是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现在则可能增加一个民族资产阶级”③《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60页。的明确表述。他认为工农是基本动力,小资产阶级是一个动力,但不是基本的动力,至于民族资产阶级,则还未明确把它列入革命动力之中。
正确认识和处理与资产阶级的关系,是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创造新理论必须解决的关键。这个问题不解决,新民主主义理论就不可能产生。同时,正确认识资产阶级,也是党创造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中最难解决的问题。因为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特殊国情,决定了中国资产阶级不同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和俄国的资产阶级。中国资产阶级的构成复杂,有买办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两部分,其中民族资产阶级又有两面性,且两面性表现特别复杂。这就决定了党对资产阶级的认识的艰难性。
从中国共产党成立起,党就与资产阶级结下了不解之缘。党的兴衰和革命的成败,无不和对资产阶级的认识和处理正确与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从1921年中国共产党建立到1935年的15年间,党对资产阶级的认识经历了由当做敌人,到当做朋友,再到当做最危险的敌人,这样的大曲大折。也主要因为对资产阶级认识的错误,党犯了右的和“左”的错误,导致了大革命的失败和土地革命战争的失败。
毛泽东在瓦窑堡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的报告,标志党对资产阶级认识的重大转折。其贡献就在于,它对民族资产阶级政治态度变动的肯定,对资产阶级两部分的重新区分,打破了长达将近9年的把民族资产阶级当做最危险敌人的教条禁锢,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有了重要的理论依据。它把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表现特点认定为动摇,符合实际,为党制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对民族资产阶级又团结又斗争,以斗争求团结的策略提供了依据,有助于克服党的历史上曾经犯过的只联合不斗争或只斗争不联合的片面性。它对民族资产阶级两面性根源于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国的特殊国情的分析,有利于党从特殊的国情出发,从根本上去把握中国资产阶级的特点和变化规律,运用好统一战线的法宝,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促进新民主主义社会建设的健康发展。此外,把民族资产阶级同地主买办阶级区别开,开始把他们由当敌人变成当朋友,对纠正根据地建设中长期存在的排斥私人经济,消灭资本主义的“左”的错误,解决新民主主义社会建设的核心问题,对探讨革命的前途和转变问题,都是十分有益的。总之,与十年前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比较,应当说毛泽东的认识有了重大突破,对报告在对资产阶级认识上的重大进展应当充分肯定。
在肯定报告的进展和贡献的同时,也应当看到对资产阶级认识上的局限性。当时红军长征才结束两个多月,党刚刚制定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实现了政治路线和策略的转变。党对资产阶级的认识正处在大变动中,还来不及清理历史上处理资产阶级问题上的“左”的错误。从报告的原文中可以看出明显的新旧交织的状况:提出了一些新的思想,但对旧的思想还没有彻底清理;对民族资产阶级在中国革命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认识还有不清楚、不到位、不正确的地方。不彻底否定长期实行的把资产阶级不加分析地当敌人,把民族资产阶级当最危险的敌人的理论,不深刻认识其危害和教训,就不可能真正分清敌友,形成科学的对待资产阶级的理论。因此恐怕不能说报告对政治和策略上的问题“作了最完整的分析”,“标志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对中国资产阶级认识上的历史性飞跃”。
当年对资产阶级认识上存在的问题,是在抗日战争的实践中,不断地认识解决的。瓦窑堡会议后,在党的领导和推动下,促进了国共合作,完成了由内战到抗战的重大历史转折,实现了全民族抗战。在复杂和丰富的革命实践中,党对资产阶级的认识取得了飞跃。到1940年初,党终于把资产阶级两部分真正区分清楚。没有这种清楚的区分,就不可能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也不可能有新民主主义理论的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