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静
(毕节学院医院,贵州 毕节551700)
患者,女,36岁。头痛反复2年余,痛不甚重,时作时止,至2000年3月无明显诱因头痛加重,求治于当地医院,留院观察治疗1周,未效。转至某医院住院治疗,治疗月余亦未见明显改善,改求治于另一医院,经住院检查治疗10余日,排除颅内器质性病变,服药则痛减,停药又复痛如初,后因经费困难而出院回家。遍求当地偏方、单方治疗近3个月,俱无效验。逢笔者返乡,邀余试诊。
时患者已卧床,起身艰难,双目内陷,骨瘦如柴,背脊椎体清晰可数,乳瘪如皱囊,面色苍白,口吐清涎,声低气弱。诉头痛无息,绵绵作痛伴晕眩,背冷畏寒,间或冷汗不多,不思饮食,勉力进粥半碗,半小时内亦必泻下灰土色稀便,食物若穿肠而过,白带清稀,量多,且子宫脱垂,查舌淡暗边有齿痕,苔白滑,脉沉细弱。责之中气下陷,清阳不升而清窍失养;风痰之邪阻络,正气不足而难以祛邪外出,遂头痛不止。
针:百会、太阳(双侧)、风池(双侧)、合谷(双侧),每日1次,留针10min,平补平泻法。灸:关元、气海、足三里(双侧)。每日1次,每次20min,温和灸法。
中药予补中益气汤:炙黄芪25g,炙党参25g,炒白术9g,当归6g,炙柴胡9g,炙升麻9g,陈皮9g,炙甘草12g。每日1剂,水煎2次分3次于饭前半小时温服。
经上方案治疗5天后病情无丝毫起色,思之再三,考虑病沉日久,量轻而药不及病,遂坚持原思路不变,予中药照上方药物不变而剂量加倍(炙黄芪50g,炙党参50g,炒白术18g,当归12g,炙柴胡18g,炙升麻18g,陈皮18g,炙甘草24g),针药同进再治疗5天后患者诉背寒渐减,清涎有所减少,且大便时间稍延后,餐后约1h左右泻下稀便,便质稍变稠而色略黄。言语间未有如前费力倦怠。效不更方,针药同治再10天后头痛减轻,精神改善,背有暖意,言语有力,清涎明显减少,冷汗止,纳增,大便软,色正常,日行3~4次,量不多。病人信心大增,喜形于色。初见成效,针灸改隔日1次,中药仍予倍量补中益气汤加金樱子30g,每日1剂。嘱进易消化营养食物,少吃多餐,食不可过饱,忌生冷寒凉食品。守方再治疗半月后患者头痛止,精神良好,面色始见淡红,清涎消失,白带正常,身暖,纳食大增,虽仍瘦但体力逐渐恢复,已起身收拾家务,唯子宫脱垂未康复。遂停针。续灸关元、气海、足三里,隔日1次,每次20min。中药予补中益气汤初始量(炙黄芪25g,炙党参25g,炒白术9g,当归6g,炙柴胡9g,炙升麻9g,陈皮9g,炙甘草12g)加金樱子30g,山茱萸15g,桂圆肉15g,大枣15g,枳实12g。每日1剂。嘱其勿使重力,灸药并举再治1个月后子宫脱垂复位,病告痊愈。
1.本例患者系中气下陷、清阳不升之典型。然则头痛初始何故?风痰之邪结于内,瘀阻脉络,正气不足,无力祛邪外达也。故虚实夹杂,缠绵难愈。
2.治疗时因地处山区,条件艰苦,无法使用现代之补液疗法,唯手中针灸一筒,寻得陈艾捣之自制艾条十余支,遂考虑一针一灸,结合中药图进。针百会、太阳、风池、合谷者,取行气活血、祛风止痛之意,使邪有外出之途径;而平补平泻者,系患者虚羸,不胜力泻之法耳。灸关元、气海、足三里以温中培元固本,生发元气。一针一灸,以调和阴阳,扶正祛邪,相得益彰。再举补中益气汤之药力,培后天之源而升举中气,冀清升以养清窍,助托邪外达,所谓“气行则血行”、“气血相生”之意也。
3.本病体会尤深者,针药同治5天毫无起色,仍固执原意,且倍量中药予之,颇有斗志。若事遇今日,能否再敢如此守方强攻实难肯定。此病例让笔者于“辨证论治”之认识,受益终身。
4.该患者因脾胃久虚,中气下陷,故大便滑泻,食后如穿肠而过,实笔者至今所仅见。经治疗于中气初复之时,不可过食,以免食滞脾胃,再添阻碍与损伤。“调养”二字,在此最为适宜,不可急进,所谓“欲速则不达”是也。
5.笔者选加枳实者[1],虽枳实破气消积、化痰除痞,但配伍补气之品有升举之功,可用于胃下垂、子宫脱垂、脱肛等,先贤已有定论。至于金樱子,《本草求真》云:“生者酸涩,熟者甘涩,用当用其将熟之际,得微酸甘涩之妙,取其涩可止脱,甘可补中”,用于此如画龙点睛也。
[1]上海中医学院方药教研组.中药临床手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2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