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的圆满与宋代的人文生态

2012-01-14 02:11蒋勋
全国新书目 2012年4期
关键词:朝代苏东坡知识分子

◎文/蒋勋

非常奇特的内省经验

我跟很多朋友提到说,今天你去台北故宫看看,宋代有那么精彩的文物精华,我记得从小学开始读到的所有写中国历史的书当中,宋朝都是一个积弱不振的时代,我们对于宋朝很简单的认识就是积弱不振,每打必输,称臣纳贡。所以它在我们心里是一个你所不喜欢的朝代。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朝代这么积弱,可是却延续了三百年,而且这么懂谈判,这么懂签约,在西夏、辽金、蒙古这么强的敌人当中,它存在了三百年,最后让所有的人佩服它的文化之高。我举过一个例子,有一次打仗失败以后,辽国说,你可不可以这一次不要赔款,你给我们几部十三经。辽国非常希望得到书,因为他们没有书。宋朝说,不行,我加倍给你钱,我不给你书。那种语言之间的自负,文化上的自负,其实是我们过去从来没有注意的,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在注意的是政治上谁是强势,我们从来没有歌颂文化上的强势。这其实是一个矛盾的经验,所以我觉得在读整个历史的过程当中,忽然会有一个不同的角度,让你发现每一个朝代其实有它不同的贡献跟特征。可是如果我们站在在政治史的角度去评价,说唐是大唐,而宋不过是一个积弱不振的朝代的时候,其实只是把政治作为这个朝代唯一的考量,而忽略了宋朝做出了全世界最好的瓷器,做出了全世界到今天也织不出来的丝织品,它们都是全世界工艺水准最高的东西。今天一个汝窑的小小的罐子,在伦敦拍卖市场要卖到几千万英镑,全世界只有70件汝窑。为什么它可以达到这么高的文化水准,为什么这个文化水准反而是不被看重的,这其实是一个大问题。我们再来看“不辞镜里朱颜瘦”,这个在镜子里对自己的凝视,有没有另外一层的意义呢?就是它不是一种向外扩张征服的愿望,而是一个对内在生命存在价值的反省。今天如果我们一直强调文化是要向外扩张,其实是有问题的,为什么不能兼容并蓄呢,为什么一个文化的提高,就需要去不断征服呢?

我们歌颂唐太宗,因为唐太宗打了突厥,因为唐太宗亲征高丽,当然唐朝也产生了李白,可是我们今天同样也可以说,北宋所产生的像柳永和苏东坡这样的人,有另外一种生命的豁达和从容。我觉得宋朝是开始第一次思考所谓的平等性的问题,因为汉族一直站在一个优势的位置,可这个时候它受伤了,我觉得一个民族的受伤经验不见得不好,如果没有受伤过,就不会知道可能有一个少数民族,它曾经被你欺负过,你就不会想到被你伤害的那个人的感觉,可是今天你弱势了,你才知道伤害别人是应该反省的事情。所以我觉得宋朝是一个很特殊的朝代,它开始有了一个内省经验,非常奇怪的内省经验,而这个经验是因为汉族在政治上、政权上的第一次受伤。我觉得这个政权的受伤,其实不见得不是好事。因为这个受伤使它开始反省很多多重的关系。

全世界最会谈判的政权

宋代大概是全世界最会谈判的政权。谈判真是一个智慧,可以谈判三百年,可以把辽都谈完了,金都谈完了,而它还在。辽灭亡了,金也灭亡了,蒙古、西夏也亡掉了,谈判当中亡了三个朝代,用谈判把它们拖垮掉,这是一个大智慧。可是我们以往的历史书当中,从来没有告诉我们说宋朝多么会谈判,等到有一天我们要谈判,我们自己不知道怎么去谈判。其实这是另外一种能力,就是它不以武力作为自己的政权基础的时候,它以非常精彩的一批文人来主政。所以我们看到欧阳修、苏东坡、王安石、范仲淹这一批人,绝对不是所谓的粗鲁的政客或者军人。他们真的是文人,这一批人都是治国的。我们等一下会讲到范仲淹,你可以看到范仲淹是守在陕西去对抗西夏跟辽的大将,可是他是那么好的诗人,那这种生命里的平衡感,大概也只有在宋代出现。我们在唐的时候看到,唐代写出最好的边塞诗的毕竟不是大将,而是跟着大将出去的文人。可是到宋代的时候,范仲淹真的就是一个陕西经略史,相当于今天的边防司令,可是我们看到他可以写“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你不太能够想到今天一个司令能写出这样的诗。这里面的经验其实是我特别觉得宋朝其实有一个角度,可能值得我们重新去思考。就是它的某一种柔和性的东西。经过唐之后,汉族文化跟周边民族之间究竟建立什么样的关系?其实唐朝从来没有以平等对待他的周边民族。我们讲过《步辇图》,我们看到那个来到长安城晋见天可汗李世民的吐蕃大使是多么卑微,被阎立本画成那么卑微的一个形态。

所以在这样的状况下,宋的受伤,使它重新去思考跟周边民族之间怎么去建立平等关系,而这样一个经验对于汉族是陌生的,因为汉族过去一直处于居大的形势,天下之中。所以所谓的“四夷”,都叫做夷狄,没有把对方看在对等位置上。我想这个部分不知道能不能帮助那些像我当年一样对冯延巳作品有偏见的朋友,有一个看法的调整?我的意思是生命是一个非常漫长的经验,能够看到春天花的绽放的人,大概必然要在某些时候看到花的凋零的哀伤。那个部分不去看,还是不圆满的。看到春天的灿烂,而不能看到秋天的肃杀和萧条的,他的生命经验也是不完美的。所以如果我们太眷恋唐了,眷恋唐的开国的气度跟豪迈,那种旺盛的向外征服的生命力,我们大概没有办法忍受宋的安静,那种收回来的一个内省的力量。我常常觉得,向内的征服所要花费的工夫,恐怕比向外的征服还要大。向外的征服可能是养兵千日,去征伐所有的人,可是向内的征服是自己静下来去做内在呼吸的调整,我想宋代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这个时候它的很多文学创作产生的气质非常不同,各位会发现,宋代有更多个人的体验跑出来,比如在冯延巳的词当中,“日日花前常病酒”就是一个非常个人的体验,“不辞镜里朱颜瘦”也是一个非常个人的体验,在镜子里对自己的容貌作观察,好像你会发现,这个几千年的文明,过去一直没有好好在镜里看一看自己,而现在它开始有了在镜子中对自己凝视的心情。用一下,可是未必真正能够变成对于国家政策、对于各方面进步最重要的决策者,像王安石跟苏轼、跟司马光可以有那么多不同的意见争论,形成党争,可是政权本身不插手,不会用调查局或者什么情报单位去搞,去让他们中间产生斗争。他们上朝意见不和,下来还是好朋友,王安石跟苏东坡常常在一起写诗,一起下棋,可是上朝的时候你是新党,我是旧党,清清楚楚。我想这在世界历史上大概也是非常少有的开明的状况。所以我想这个部分会帮助我们体会北宋词的一种从容。

最上轨道的科举制度

我们看到在唐朝的时候,像李白这种人基本上还没有科举的身份,也没有正统的资历,李白是因为诗写得好被赐为翰林学士的,所以他有一点属于皇室御用文人这样的一个身份。我觉得宋代是所有朝代里科举制度最上轨道的,我这样讲也包括今天在内。我觉得一个朝代可以把一个时代的精英都考出来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我们不要忘记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苏轼、苏洵这些人,全部是科举出来的。

一代精英全部被考试考出来,说明这个考试制度非常了不起。它有一个很严格的制度,而这个制度里面都是由非常好的文人来主管,比如苏轼考试那一年主考官就是欧阳修,他们的品格之高,品位之高,形成了历史上最高的文人风范。那这一点使得在文人政治的背后产生了一种个人的从容,我现在讲到从容两个字,我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以了解,就是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朝代的文人可以在政治上没有恐惧感,没有这么强的恐惧感,可是宋朝的文人有很大的自信和安全感。你看苏轼可以把一个一个皇帝气到简直要杀他,可是又不能杀。为什么不能杀,因为所有宋朝继位的皇帝都必须跪读宋太祖的遗诏,那遗诏里面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可杀士大夫,这是宋朝非常重要的一个制度,是祖宗家法。你再怎么生气,你可以把他下放、流放,但你不能杀他。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文人其实有一个充分被尊重的地位。而且在上朝的时候,我们叫“坐而论道”,就是皇帝都是坐着跟大臣谈话。在元朝以后,你看不到这个画面了,都是跪在那里,而且离得非常远。所以在这种环境里我们看到宋朝出现了这个文化当中最优秀的一批知识分子,这当然是因为知识分子本身的人格得到了高度的尊重,这一点甚至近代都未必做得到,文人有时候会在政治里被利

宋代皇帝有非常强的文人气质

我觉得在历史上知识分子常常是处在一种战战兢兢的状况中,卑微可怜,没有几个知识分子站在政权前面是坦荡荡的,只有两种状况,一种是卑微,一种是悲壮。能够像宋朝知识分子有那么坦荡的情怀,我想在历史上是少有的。这个部分我觉得也是由于宋代继承了西蜀和南唐的文人政治的一个基础,比如李后主就非常像文人。

如果说哪个朝代的皇帝有非常强的文人气质,大概也就是宋朝。从真宗、仁宗之后,到神宗、徽宗,其实都像文人,那一年把徽宗的像借到法国去展的时候,整个香榭里舍大道两侧挂满了穿红衣服坐在位子上的宋徽宗像。法国人都迷死了,说你们的皇帝真是帅哥。那个宋徽宗的相貌之清癯,文人气质之优雅,的确让我们感觉到他不像一个帝王。如果大家去台北故宫,我特别希望你比较一下宋太祖跟宋徽宗,那个宋太祖真的就是屠夫一样的,脸黑黑的,壮壮的;但是到宋徽宗的时候就非常文人了。当然我们会觉得皇帝应该很霸气或者霸道,可是为什么皇帝就一定要霸气和霸道呢?从皇室教育来讲,宋代的皇帝都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首好诗,画得一首好画。这是皇室教育的成功。那皇室教育的成功是因为我们刚才讲的这一批文人,都扮演了皇帝老师的角色。朱熹就做过皇帝的老师,这些人做皇帝老师的时候,他会把文人的经验传递给皇帝,使得这些皇室教育当中产生了一批可以讲道理的皇帝,可以真正谈文化的皇帝。

我想正是这些背景构成了宋代的词和文学的发展基础。所以我特别希望当大家在读到欧阳修、范仲淹这些人的词时,不要忘记他们都是类似于像我们今天的一个省长,或者是一个边防司令的身份,可是他们会写出这么优美的词出来,他们表达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时,不会觉得羞怯。今天在官场里面,我们的官员未必敢流露这个部分。我的意思是说在一个男性担当特殊角色的社会结构当中,他可以流露出“日日花前常病酒”的情感,那么我们大概就要思考这个文化是很特殊的。今天如果有个学者会忽然给你写“日日花前常病酒”,你恐怕会被吓死了。这里面其实我们多可以对比很多有趣的东西,就是这些人其实是政治人物,他不是文人。范仲淹绝对不应该只是放在文人的位置上去看待,他绝对是一个政治人物。可是他在词的世界当中,也疏解了他的柔软的部分。那么我觉得这些部分是比较完全的,因为人其实有一部分是社会性的,有一部分是非常私密的,那个私密的、属于个人私情的部分,当它被满足的时候,他就圆满了。所以你常常会觉得宋代的诗词,跟它同时期的策论文章会有很大不同。你如果拿王安石、苏东坡的策论(策论就是上朝写的评论国家政治的文章),跟他的词对比,你会吓一跳,以为是两个精神分裂的人。苏东坡考试的《刑赏忠厚之至论》是谈司法制度的,他跟宋神宗和王安石辩论新法得失的时候,他的策论写得洋洋洒洒,绝对是最好的政论文章。可是当他写到“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这些文字的时候,你忽然感觉那种柔软跟妩媚的东西跑出来了。所以他们身上是有两部分的,他们很了解有必要做一个完美的理学信仰者,所谓的理学是儒释道的一种最好的调配关系,因此宋代是一个最懂得谈判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最懂得融合的时代。所谓融合,意思是说过去总是要分你是佛家,他是道家,我是儒家。像杜甫是儒家,所以是诗圣,李白比较接近老庄,所以是诗仙,而王维是比较接近佛教的,所以叫诗佛,就是这样的划分。可是到宋朝的时候,就觉得何必那么笨呢,为什么不可以儒释道三家都在你身上呢,所以就叫居士,居士是说在家里面什么的都可以修行。所以他们身上有一种豁达,可以在上朝的时候扮演一个儒家的角色,下来的时候,你看到苏东坡和佛印和尚的关系,完全变成佛教禅宗,他可以无入而不自得,我觉得这是一种成熟,也是一种智慧,就是你会发现其实身体里有很多个“我”,可是你决定哪一个是真正的我的时候,对其他的“我”,你就开始排斥了,然后自己跟自己打仗,纠缠不清,我们叫做分裂。可是分裂其实是和解的开始,也是圆融的开始。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A”、跟你的“B”、你的“C”,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话的时候,那大概是一个很愉快的经验。

我最喜欢的知识分子都在北宋

我常常觉得在宋代的文学里,我非常喜欢的是他们自己可以转换角色,转来转去一点都不冲突,所有的分裂忽然都和解了。词对他们来讲本来就是一个玩赏的东西,是游戏之物。上班没有人写词的,都是下了班去找一些歌妓唱歌,这时你还要说那么正经八百的东西,实在大可不必,这个时候他就会释放出另外一个我来。我们以后看到宋徽宗会觉得比较麻烦,就是宋徽宗可能文人的部分越来越多了,每天都在那边写词,忘掉皇帝的角色了。这个当然也是另外一种麻烦,因为他在那个职位上,可是大概在北宋开国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完美的人格。我最喜欢的中国知识分子大概都在北宋,南宋有点不行。欧阳修、王安石这些人,都可以进退不失据,就是因为他们都有一种对人格的完美要求,他们做官不是为谁做的,是因为他自己的理想,所以他非常清楚做官与不做官之间的分寸,苏东坡不会因为我下放了,就不做事了,因为你要做的事情更多,你有更多的机会去跟人接触。我们提到说他贬到岭南,他会觉得荔枝很好吃,那荔枝很好吃对于一个做官的人也很重要,它意味着人活着不是全部都是政治的内容,有一天你不能够从事政治的时候,你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比如说写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告诉人家荔枝多好吃。苏东坡以前很少与人谈到荔枝,因为这是南方水果,因此他很好奇地写起荔枝来。那么这些我觉得是宋朝最可爱的部分,就是它不像唐朝,唐朝一切东西都是要大。而它可以小,小不见得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雄壮是一种美,可是微小也是一种美,没有人规定雄壮的美会影响到微小的美。“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可以是一种美,宋代画家画的一片叶子上的草虫,也可以是一种美,台北故宫里的“草虫瓜实图”,画了一个瓜,瓜上面有一片叶子,上面那么小一个蚱蜢停在上面,画得那么美,很多人都在那里盯着那个草虫看,让你感觉到一个小小昆虫的生命也是一种美。宋代的文人他让你看到小了,唐诗里看到小的东西不多,一看都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你看到“长河落日圆”,你就不一定看得到昆虫,可是宋朝是可以静观万物的,静观万物是因为你有了一个对自己生命的信心,你可以看到生命来来去去,你有更大的包容,你不去做比较和分辨。这个时代既有范宽在画《溪山行旅图》,那么大气魄的山水,而同时又有花鸟画家在画非常小的一些小虫,那么它的大和小都是一种宇宙世界。当然这个背后有一个非常深的哲学背景,就是我们刚才一直讲的理学这个东西,理学现在常常变成哲学里面我们讲的一种很教条的东西了,大家对于宋明理学好像不太有好感,可是我觉得北宋的理学,其实是一个生命之学,周敦颐、张载,他们在谈生命之学,谈生命中的宽容,谈在拿掉所有外在的权利、财富之后,人怎么样才能像一个人,这些问题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为什么我喜欢北宋的知识分子?因为我觉得北宋的知识分子最像人了。这个说法有点奇怪,知识分子当然都是人。我的意思是说历史上知识分子很难做自己,反而一直在文化里被扭曲着,尤其是在政权当中,他被扭曲以后回不来。可是宋朝的知识分子可以回来做自己,可以回来做自我,而这种自我的释放使得宋朝在文化的创造力上,产生了一种我们叫做“平淡天真”的东西。宋朝的美学最喜欢讲的字叫“平淡天真”,就是不要做作,也不要刻意,率性为之。各位如果去台北故宫看到《寒食帖》,你会觉得宋朝人写字绝对不像唐朝人那样规规矩矩地写楷书,他可以随意,写错字就点一点,再改一改就好了,没有人规定一个伟大的书法里没有错字。所以《寒食帖》里错字都可以存在,他觉得错了为什么一定要再写一次呢,生命里面的错误让别人看到会这么难堪吗?这个字错了,他把它圈掉,旁边又补上一个字,这些在书法中都出现了,所以黄庭坚、苏东坡的书法里充满涂改的部分,书法的美学因此从一个官方的很正式的规格转成为性情的流露。就是说所谓的艺术是可以看到你的真性情,你的真性情里面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去掩盖它。

我在前面曾讲到宋代的文人崇尚理学,其实这样的一个哲学,它也与西蜀跟南唐有关,渗透了它们的某种非常奇特的流浪感。我用到了一个很特殊的词汇:“流浪感”。我讲的“流浪”意思是说一种生命的不定形式,是说我可能在旅途当中。我们介绍过《春江花月夜》,那就是一个旅途当中的流浪感,可是更大的流浪,有一点像佛经里面说的“流浪生死”,就是生命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的流浪之感,这个流浪之感使我讲的那个生命的不定性,会产生真正的惆怅跟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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