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猎杀季

陈予燕

2011年，马云“支付宝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旋即，在中概股遭国外做空机构做空的契机下，中概股步入了寒冬。而“支付宝”事件也再次升级，VIE历史问题浮出水面。

VIE结构即协议控制，又称“可变利益实体”，指离岸公司通过外商独资企业，与内资公司签订一系列协议来成为内资公司业务的实际收益人和资产控制人，以规避中国商务部制定的《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中对于限制类和禁止类行业限制外资进入的规定。

在多年的实际操作中，VIE实质上已经成为中国互联网公司境外私募与境外上市的唯一途径。

但“支付宝事件”后商务部的介入让所有的互联网公司都陷入到了政策的不确定性当中。

VC、PE们的担心退出通道受阻，海外做空机构频频出击，中国互联网公司的估值跌落至谷底……曾被资本奉若上宾的中国互联网企业突然从天堂堕入地狱。

是在泡沫中消亡，还是在浴火中重生？在中国资本市场尚未对互联网企业打开IPO大门之际，寒冬中的中国互联网企业将何去何从？

中国互联网业的2011年，注定承载了特殊的历史意义和时代主题。

支付宝控制权之争

进入12月下旬，支付宝事件引发的余震尚在。

12月22日，外电报道，雅虎计划将其持有的阿里巴巴(1688.HK)40%股份减持至15%，涉及资金约120亿美元。作为置换条件，阿里巴巴将建立一家子公司，并向其注入数十亿美元现金。交易完成后，雅虎仍将拥有上述子公司的现金和资产。

报道引述知情人士透露，雅虎希望剥离该公司的大部分亚洲资产，同时收窄公司的重点业务范围，除出售阿里巴巴股权外，还将出售旗下雅虎日本35%的股权，估计涉及资金约60亿美元。该两项资产交易所得资金约170-180亿美元，按雅虎流通股12.5亿股计算，约为每股14美元。其中一部分现金将通过首次派息或股票回购的形式支付给股东，其余则将用于改善雅虎的互联网广告业务业绩。

就在12月初，就有传言称“阿里巴巴希望以低于130亿美元的价格回购雅虎持有的40%股份。软银、银湖资本、TPG Capital等美国私募股权投资基金也参与其中”。

尽管雅虎作为门户网站的没落之路似乎不可逆转，雅虎陷入被收购传闻已非首次，但阿里巴巴对于雅虎持有的40%股份却是志在必得。

这一切要源于2011年上半年的“支付宝事件”。

据5月11日阿里巴巴递交的SEC文件披露，马云擅自将阿里巴巴集团旗下子公司支付宝的所有权，转移到马云和谢世煌全资拥有的内资公司“浙江阿里巴巴”名下。

6月14日，马云公开表示，此举是为了帮助支付宝获得第三方支付牌照，并将“协议控制”（即VIE）公之于众。拥有无限光环的马云一夜之间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

随后，商务部的正式介入，让VIE问题风声鹤唳，境内外资本市场对中国VIE前景普遍担忧，投资收紧，中国互联网企业估值不断下挫。

尽管易观国际互联网分析师张颿对本刊记者表示，“证监会结合商务部和银监会对这类市场进行监管，不会阻止这个模式，但是会加大限制，审核力度的加强等会对将来创新企业的上市造成一定的困难。”但随后，众多互联网企业上市后即遭破发的命运以及赴美IPO折戟，让很多VC、PE担心先前的投资能否最终得以安全退出，“曾经的资本盛宴或将终结”。

拉手网IPO折戟

素有“中国团购第一网”之称的拉手网赴美IPO折戟，留下一地狼藉。资本市场不景气是拉手网目前折戟的一大原因之一。

2010年3月底才推出的拉手网，上线两个月后就拿到A轮融资，金额累计达500万美元，公司估值1亿元人民币。当年12月，团购网站拉手网宣布获得第B轮风险投资，融资金额为5000万美元，公司当时估值已超过数亿美元。次年4月，拉手网宣布获得C轮风险投资, 融资金额为1.11亿美元。在C轮融资过后，投资基金为拉手网估值11亿美元。

最终，拉手网累计融资1.66亿美元。但原定于11月14日在美国纳斯达克挂牌交易的拉手网却首战告败，IPO暂缓。

此后，拉手网更是陷入了“会计造假”举报丑闻事件中，SEC随后在16日批准了更加严苛的反向收购公司的上市规则：“任何希望经过反向并购(借壳上市)的企业，必须在柜台市场首先交易一年。”拉手网企图靠上市融资活命的梦想基本破灭。

而资本冷风吹来的更早。自8月19日，团购鼻祖高朋网在中国上海的编辑部门50名员工被裁员后，一周内，高朋网各地方分站或整体被撤，或裁员，给了团购网站一记重击。

国庆过后，拉手网也终于招架不住资本寒冬而被迫大规模裁员。盈利模式尚不清晰的拉手网在遭遇资本市场寒冬之际能否存活下来？

根据财报，拉手网上半年亏损达到了3.91亿元，为同期净收入的6.8倍。由于烧钱巨亏、低毛利，目前中国前十大团购网站全部处于亏损状态。

创新工场李开复指出，如果团购网站不能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IPO很难改善团购企业的生存状况，因为钱还是会烧完的。

“盈利模式很简单：或广告、或游戏、或者电子商务，但是互联网企业创始人总是对商业模式讳莫如深，因为商业模式很容易被复制。”易观国际资本分析师刘冠吴告诉记者，百度“发明”了中国的搜索商业模式，360创新的是免费安全这一模式从而黏住用户。

抛开财务造假不谈，以拉手网为代表的中国团购网站的商业模式是否具有可持续性却值得我们深思。“说白了，互联网企业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与传统相融合：如何让更多的传统企业进入到互联网中，包括与移动互联网的融合。”张颿说。

盛大网络私有化

在资本市场遭遇寒冬之际，盛大网络的私有化无疑具有标杆意义。有评论认为，如果其私有化成功，或将引发中国互联网企业退市潮。

11月22日晚间，盛大网络宣布，与公司董事长陈天桥家族掌控的公司达成私有化交易协议。陈天桥将以每股41.35美元的价格回购盛大网络股份，这一价格较前一交易日收盘价溢价23.5%，较过去30个交易日的平均价格溢价26.6%，较过去60个交易日的平均价格溢价25.1%。预计交易将在2012年第一季度末之前完成交割，盛大网络随后将退市。

在中概股遭遇资本市场寒冬之际，盛大选择私有化无疑被认为是明智之举。

陈天桥曾数度抱怨，华尔街不懂盛大模式。盛大私有化退市的其中一个说法就是，陈天桥拟打造一个盛大网络控股的互动娱乐集团：以盛大网络为核心，把其他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的子公司推上市，去融资，以获得高的估值。但另一方面，近两年差强人意的业绩使得盛大意图摆脱压力、赢得宽松的渴望更加强烈。

盛大原先是个游戏概念股。但如今它早已超出游戏之外，2009年9月，盛大游戏分拆上市，盛大网络开始成为控股母公司。盛大融得大笔资金，当年其账上现金就超过16亿美元。

盛大的并购大战也在同步展开：当年年中收购华友世纪，随后与湖南广电合资成立华影盛世，年末收购酷6网并与华友世纪合并。

过去数年之中，借助上市之后的融资，陈天桥多方出击。盛大集团现在旗下有拟上市的盛大文学、盛大游戏、酷六网、华影盛世等子公司，横跨文学、影视、音乐、游戏全产业链。

但是盛大一直渴望打造真正意义上的全产业链产品却迟迟未能诞生。盛大文学的估值也在资本市场的冷风中因不达陈天桥预期而推迟上市。

截至2011年第三季度末，盛大网络超过76%的营收仍然是来自盛大游戏。普通股股东应占净利润(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为6590万元，而2010年同期则为1.40亿元，同比下降53%。酷6的巨额亏损拖累了它，新业务仍处于培育期。

盛大的互动娱乐集团梦想尚需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