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诗与祷辞(组诗)

2011-12-31 00:00:00周大强
诗潮 2011年9期


  小传:周大强,20世纪80年代生于安徽五河。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人民文学》《诗刊》《星星》《山花》《鸭绿江》《安徽文学》等期刊发表作品,被《新世纪文学选刊》《诗选刊》等转载并入选《中国诗歌年鉴》《中国当代诗歌导读》等十余种选本。获《诗歌月刊》华文诗歌大赛一等奖等。著有诗集《夜幕下的小周村》。
  诗观:我写我邮票大小的故乡。我的诗就是土地上结出的粮食,就是农历上记叙的农事,就是父亲的咳嗽、母亲的病痛。我的乡村美丽而忧伤,河水虽然平静却暗藏激流。四季分明,就像一个人的性格,刚烈、善良、温暖而多愁。如此浪漫,如此多情。深藏苦难,却有着隐忍的力量。
  
  乡下的妈妈
  
  请不要嘲笑她的笨拙。她是我的妈妈
  就是那双曾经灵活而精巧的手
  教会了我割麦、磨镰、撒化肥
  请不要嘲笑她的唠叨。她是我的妈妈
  已经一年没有和她的儿子聊天
  让她絮絮叨叨地说吧
  说那些陈芝麻
  说那些烂谷子
  请不要嘲笑她的旧思想
  她那惊人的饭量
  她回忆往事时幸福的表情
  请允许她责骂父亲
  她眼里的老古董
  她恨一辈子又爱一辈子的老男人
  请静静地聆听。她是我的妈妈
  她坚强的话语让我挺直腰杆做人
  她温和的家训让我常常以泪洗面
  她是我的妈妈
  是的,她是我乡下的妈妈
  
  黄昏
  
  黄昏的线条正在变细。幽暗的梦中
  欢乐的乌鸦停止了呜叫
  不必担心那个流浪的人
  他背着破烂的口袋和一捆干柴
  行走的步伐如此缓慢
  春天没有走远
  只是一颗流浪的心始终催促着他前行
  我的忧伤和寂寥显然多余
  目光无法抚摩的尘埃
  像离开了母亲的孩子
  是什么让我如此疼痛,既而蓄满伤心的
  泪水
  是爱啊——
  那些黑暗中无法散去的,灯盏一样明亮着
  
  寂静
  
  我能从村庄夜晚的寂静里感受到——
  博大,神秘,安详和忧郁
  是一个孤独旅人的哀怨和思念在嘶鸣
  村庄睡着了,可它的梦还醒着——
  它看见桃花一朵接着一朵开放
  母牛静静孕育新的生命
  一窝紧跟母亲的小耗子,细碎的牙齿
  夜晚顿时亮起一盏咳嗽的油灯
  星空显露他清朗的性格,只有月亮
  挂在树梢,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夕阳
  
  她在坡上放羊,我在洼里割草
  是露水打湿青草的睫毛
  还是一棵野梨树不停摇晃
  镰刀的心事
  我看见她的影子不断变长——
  静静走下山坡……
  
  秋天
  
  母牛分娩,妻子提着马灯守在牛棚。
  小牛犊摇晃着立在人间,
  宛如一朵乡间盛开的小花。
  我家门前的枣树结果了,
  月光下,闪着红光。
  
  迷雾森林
  
  如此安静。春水运来了蝌蚪,潮湿的淮北
  平原
  蛙鸣拖着颤音,母羊舌尖上丰盛的草料
  让人眼馋。我不停地唱着情歌
  这样温暖的午后,爱情让歌谣在内心发芽
  我伸出一只手,想把少女的泪水留住——
  阳光是白色的,有一种红芋的味道
  
  冬日的秘密
  
  这是缓慢的时光。在淮河的岸边
  油菜地里忙碌的人们
  内心空灵。仿佛一捧干枯的毛咕咕草
  有着荒凉的身世,却没有丢失
  葱绿的春天
  
  干枯的墨水河
  
  一条河在冬天能走多远?它已经疲倦——
  岩石记住年龄。学生的课本上
  留有粗糙且简单的工笔画
  心中的河水是否流走
  平静的水面上漂浮着折叠的纸船
  而记忆是孤单的
  宛如一只候鸟
  背后的冬天,正在慢慢变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