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迷宫(组诗)

2011-12-31 00:00:00屈明鹏
诗歌月刊 2011年9期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有太多的雪花从冬的枝头,
  纷纷飘落,来到地面之上,
  变成了一块又一块吸热的冰,
  寒冷的锋芒逼近了地面的所有事物,
  在越来越冷的寒里,
  人们拉近了互相间的距离
  
  夜是走不到头的一条路,
  月是唯一的一盏灯,
  在月色微茫的灯光里,
  人们等待着温暖的风,
  等待着风中的温暖,融化冰层
  
  在窗外滴水成冰的日子里,
  我常常走进唐诗的市井里去喝酒,
  听着从长安传来的捣衣声,
  看着从屋檐落下来的雨,
  让我梦中的一些事物,
  在今年的冷里——
  也能诗意地栖居
  
  
  适合——
  
  适合穿一件新衣裳,
  走进春天,不把春天弄脏。
  路遇桃花轻叙旧,
  梦中有余香。
  
  适合跟着一只蝴蝶,
  走进夏天,拾起缓缓飘落的花瓣,
  拟成词牌——
  填上一串鸟语衔来的芬芳。
  
  适合怀揣敬畏之心,
  走进秋天,在灵魂之上开一个天窗;
  放出一只墙角里的蜘蛛,
  在落叶和风雨之间,织一张大网。
  
  适合跟着一片雪花,
  走进冬天,敞开所有微妙的想象;
  围住一个场——
  琉璃世界,流转暗香
  
  
  放下
  
  白云在上,燕子在上,
  像流水一样经过天空。
  翅膀录下了它们原创的歌曲,
  音符在上面走来走去。
  
  一条道路和一条河流,
  一起奔跑——
  对着春天豁达地抒情
  你听见一阵风声——
  从一粒小小的灰尘开始
  顺着一个词语走了下去,
  在与桃花的目光相遇的时刻
  轻轻地放下了一些沉重的笔画。
  花开的声音,鸟儿的啼鸣
  都从笔画的缝隙中传了过来
  仿佛清澈的月光——
  在泉水中的低语——
  
  长满声带的石头,
  用春天的气息擦亮,
  喉咙上的锈迹,
  唱出最多的是飞。
  让夏天的黄昏感到一种轻。
  用一片片的灿烂
  盖住鸟语
  
  墙上有一个跳着舞的月亮
  
  大地之上,挺起一道脊梁,
  墙——昂首向天
  墙里,有水做的风景,
  墙外,有风做的文章,
  临水而立的一只船,
  跟着潮水起起落落,
  水涨船高,水落船降,
  影落墙上——
  一件半透明的风衣,
  盖不住一朵又一朵
  耳廓形状的幽暗之光。
  船下的流水,越来越软,
  船上的风声,越来越软。
  鱼群在水,来回穿梭。
  蝙蝠迎风,扇动翅膀。
  
  墙上有一个跳着舞的月亮,
  轻松如风,轻松如浪,
  用灿烂的身体,挥舞
  一条条银色的彩带,
  甩出无数颗星星,滚到草尖之上。
  养育了一片片小草,
  养育了一片片的夜晚,
  养育了墙里的悠悠岁月,
  养育了墙外的无尽沧桑,
  也养育了夜色里的一道墙
  
  情人至今未归——
  凄切缠绕的一缕清风,
  在月亮之上,
  擦洗忧伤
  
  坐在一条河流的旁边,想象风
  
  一片白云,托着一轮新月的梦
  在水中打开——
  一匹蓝色的马,踏着浪花的节奏
  在音乐中打开——
  
  ……苦涩长出清凉
  ……轻薄长出厚重
  ……喧嚣长出宁静
  ……月光长出佛事
  
  一串串铃声响起,
  穿梭在浪花和浪花的夹缝,
  敲打左面的浪花,
  浪花在风中讲述故事。
  敲打右面的浪花,
  风声在浪花之中举起沧桑。
  至情至性的青岚余音,
  在风中举起一把思想的火焰——
  照亮了亘古的深邃和寂静,
  照亮了河流里那些灿烂如霞的,
  许许多多的生命
  
  浪花之上还有浪花,
  风声之前还有风声,
  那些浪花之上的浪花,
  早以翅羽临风,
  那些风声之前的风声,
  还在昼夜兼程——
  
  指上的阳光
  
  浣花的手指,微微移动,
  轻轻就抓住,一小片阳光。
  抓住之后就不再放松,
  成为一枚花瓣,开在指上。
  
  指上的阳光很小
  很像一块指甲的模样。
  指上的阳光很亮
  很像后羿射落的太阳。
  一半属于岁月中的真实
  一半属于心中的想象……
  
  山之阴——
  鸟在森林的喧哗中,悠闲地散步
  水之阳——
  鱼在浪花的追逐中,频频地亮相
  一缕缕风声从指间穿过
  在山水间留下动人的乐章。
  波浪有时候此起彼伏
  但不是不可以扬起风帆;
  林涛有时候接连不断
  但也不是不可以放飞想象;
  
  此刻,我看到一只蝴蝶翩翩而来
  似乎是已闻到了阳光中的花香
  
  冬天的门
  
  我气喘吁吁——
  在明媚中担心着俏丽的绿色
  想伸手抓住一段时光,
  乘上一辆玻璃般的轿车
  能比云朵走的更远,
  
  一扇门虚掩——
  门缝里闪烁着冰霜的白,
  松树的枝桠捧着棉花,
  棉花的上面挂许多童话。
  
  门缝里的那些白,
  松树枝桠上的那些白,
  全都是一些苍凉的白,
  它们都是大风催来的
  
  催来苍凉和白的那些风,
  一直吹着没有停,
  留下了被一场大雪涂白的夜,
  留下了白夜中的许多空,
  留下了那扇门的开合声,
  唯独没有留下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