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翅膀
　　
　　一切翅膀都朝着风追去
　　从花蕊深处跳跃的
　　桥梁。横在风与风之间
　　更大的阶梯沿着河流的边际
　　在土地和原野之上
　　就在刚刚，正有一双翅膀
　　跨越成千上万的屋顶
　　带不走屋檐下晾晒的玉米
　　带不走墙角成堆的碎瓦片
　　门是开的。街道的交织
　　都通向哪里，是为一双翅膀吗
　　向着南方，向着呼喊的夜
　　光线的微弱，刚好只够
　　振着的翅膀掠过花木和草地
　　
　　与自己为邻
　　
　　进进出出的都是回声
　　在告别之外，还是告别
　　而茅草，已经长满山脊
　　和自己为邻的词语
　　在旗帜一样深的夜里
　　被削成一个个圆
　　倒进挖于一九八五年的水井
　　陋室也罢，一丛野花也罢
　　都在疼痛的白日梦里
　　寻找一座比邻而居的木屋
　　在墙壁上，印下自己的影子
　　(——会是词语的影子吗?)
　　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炊烟
　　随同破碎的瓦片，打水漂
　　这是一场阴谋吗?墙的伤口
　　要么被藏进地基
　　要么只能以词语的形式，躲进茅草丛
　　
　　下落不明的
　　
　　只剩下气息
　　在滴答。下落不明的雨
　　不会为一颗石头停留
　　而走过的，交谈的
　　除了窗口，就只有流落在外的屋檐
　　下落不明的野花
　　也不会真的在风雨之夜凋谢
　　小小的牙齿
　　会记录一个地址
　　——关于嘴，一些下落不明的人幸存
　　——关于头发，平静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