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开出的花朵

2011-12-31 00:00:00郭敏
民间文学 2011年10期


  杜杰飞在省城一家大公司当主管,算得上事业有成。这天正好轮到他休年假,他背起行囊去了大西北找女友秦雨。秦雨在一个偏远的小镇支教。两人身处两地,平时只能靠电话短信聊慰相思之苦。
  小镇面临戈壁,零零散散分布着简陋的房子,正中有一排低矮的平房,就是镇上的学校。杜杰飞走进去的时候,门口站着秦雨和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秦雨介绍说这男人叫陈亮,是学校的校长,也是支教大学生,比她早来了三年。陈亮热情地和杜杰飞握了握手,领他进了学校。
  陈亮去上课了,秦雨帮杜杰飞整理行囊。杜杰飞感慨地说:“这里的环境也太恶劣了,亏你们还能坚守。”秦雨笑着说:“学校虽只有我们两名老师,但一想到那群可爱的孩子,我们的心就会快乐。”
  杜杰飞听了摇了摇头,打开行李包拿出一束百合。杜杰飞看着百合的花瓣已经快发黄了,无奈地叹口气:“你瞧瞧,我特意买的鲜花,在路上耽搁了几天,花朵凋谢成这样了。”
  哪知秦雨一见,眼睛一亮,在瓶子里倒入点清水,将百合整齐地插进去。杜杰飞不解地说:“既然枯萎了,扔掉算了。”秦雨认真地说:“我留着还有用。”
  短短一个下午,杜杰飞就和一群孩子混熟了。到了晚上,杜杰飞被陈亮领到一间小房子里,里面只摆着一张硬硬的木板床。杜杰飞睡不着,打开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他注册了一个微博,平时喜欢写点心情日记,于是他把这次西北之行的所见所闻在微博上记录下来。
  第二天一早,杜杰飞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脸,正准备倒掉洗脸水,一个叫云艳的小女孩刚好经过,见状忙拦阻道:“叔叔,把你的水给我好吗?”杜杰飞一愣,说:“这水已经脏了。”云艳接过杜杰飞手中的脸盆,快步地往操场边跑去。
  操场旁有一小块空地,长了几簇金黄的野菊花。没想到在这荒漠之地,竟也能盛开出这么娇艳的花朵。云艳见到野菊花很兴奋,小心翼翼地用手捧着水,滴在野菊花上。杜杰飞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云艳低着头说:“在课本上我们知道了许多花朵的名称,这里却只有这一种花朵能够生长,也是我们唯一见过的花朵。而我们这里,每一滴水都是宝贵的,不能随便浪费,所以我用来浇花。”
  杜杰飞笑了笑。这时上课铃响了,云艳放下脸盆,飞快地跑进教室。杜杰飞转过头,只见陈亮从秦雨的房间走出来,手里拿着那束他送给秦雨的百合。秦雨细心地把百合留下来,竟然是为了再送给陈亮,莫非两人之间……杜杰飞越想越不是滋味。
  晚上杜杰飞怎么也睡不着,他决定找秦雨好好谈谈。杜杰飞走到秦雨的房间门口,里面黑漆漆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答,杜杰飞疑惑地想:这么晚了,秦雨去了哪里?他看到不远处陈亮的房间亮着灯,轻轻地走过去。透过窗户,陈亮半躺在床上,秦雨温柔地抬起他的一只手臂。杜杰飞别过头,不禁妒火中烧。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难道他千里追寻的爱情像那束百合一样,轻易地就凋谢了?
  过了一阵,秦雨才从陈亮的房间里走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掏出钥匙,杜杰飞就把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秦雨吓了一跳,吃惊地说:“你怎么在这里?”杜杰飞冷笑一声:“如果我不在这里,又怎么能欣赏到那么动人的情景呢!”秦雨皱了皱眉头,甩开杜杰飞的手,说:“你疯了吗?瞎说些什么!我不过是去陈亮那里替他……”
  杜杰飞摆了摆手,打断道:“你不用解释,我只问一句,你还记得我们一年前的约定吗?”一年前,杜杰飞和她分别时约定,她去支教一年,然后回城市和杜杰飞一起守护爱情,共同创造事业。
  秦雨沉默了一会儿,说:“杰飞,你听我说,这里的孩子需DnEsCl5JZwCumuACSohEIqhNSFpv1RAAlTP4l8diKR0=要我,教他们读书也是我的理想,我舍不得离开,你能不能……”杜杰飞冷哼道:“什么舍不得孩子,我看你是舍不得陈亮吧。”
  “你……”秦雨的眼泪刷地流下来,猛地打开了房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杜杰飞站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喊着:“秦雨,你听着,我明天中午就走。你要是还顾念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来学校门口,我等你!”
  第二天中午,杜杰飞傻傻地站在学校门口,秦雨并没有来。杜杰飞黯然神伤,背起行囊缓慢地往外走。后面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叔叔,你要走了吗?”杜杰飞回过身,是一脸天真的云艳。
  “这个送给你。”云艳递过来一朵金黄的野菊花,不好意思地一笑,“看着它,就能想到我们这个地方了。”杜杰飞感激地抚摸着云艳的头,云艳仰着脸说:“叔叔,你是从大城市来的,一定见过很多很多花朵吧?昨天上课的时候,陈老师拿来了一束百合花给我们看。百合花好美丽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美丽。”
  百合?杜杰飞一愣,云艳接着说:“可惜陈老师摔伤了手臂,但他上午还是坚持给我们上课。”杜杰飞奇怪地问:“陈老师怎么摔伤的手臂?”云艳低着头说:“学校的水井干了,要去十几里路外的牧民家取水。天黑路远,陈老师跌在沙坑里,摔伤了手臂。”杜杰飞心里一震,接过云艳手里的野菊花,笑着说:“云艳,谢谢你。”
  在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室,杜杰飞心潮起伏,暗恨自己太小肚鸡肠了。秦雨留下百合交给陈亮,不过是为了给那些没有见过花朵的孩子们看。陈亮打水伤了手臂,秦雨前去探视,帮他敷药,这只是普通的关怀举动。杜杰飞掏出那朵野菊花,心里蓦地一动,迅速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间飞快地跳跃起来……
  秦雨心神恍惚地给孩子们上课,杜杰飞伤人的那些话像一根针扎在她心里。这时,教室的门被人推开,秦雨转过头惊呆了,杜杰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秦雨不相信地说:“你没走?”杜杰飞淡淡一笑:“没办法,谁叫我的心还留在这里。”
  杜杰飞走到讲台前,拿出笔记本电脑,输入自己的微博网址,网页上全是各种各样的花朵照片。杜杰飞热情地招呼道:“孩子们,你们不是说没见过花朵吗,都过来看看。”
  讲台边围得水泄不通,孩子们睁着好奇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杜杰飞指着微博上的照片说:“这种白色的小花叫米兰,这种大红的花叫牡丹……”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杜杰飞不厌其烦地讲解着。他抽空抬起头,向站在一旁的陈亮点点头打招呼。
  原来杜杰飞把这所学校孩子们没见过花朵的事,在微博上发布以后,引起了许多博友的关注,他们纷纷把收集的花朵图片发到微博上,借此向孩子们展示。
  放学后,杜杰飞握着秦雨的手,拉着她走到生长着野菊花的操场边。杜杰飞淡淡地说:“我已经通过电子邮件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秦雨瞪大了眼睛,不解地说:“辞职?”杜杰飞笑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朵野菊花,说:“我要留在这里,让这些祖国的花朵盛开在阳光之下。”说着杜杰飞深情地注视着秦雨,“当然,我的爱也在这里。”
  秦雨轻轻地将头靠在杜杰飞的肩膀上,脸上绽开了甜蜜的笑容,灿烂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