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

2011-12-29 00:00:00
南方人物周刊 2011年5期


  众说纷纭程维高
  他刚去世不久,如果不是去世,人们很可能已忘记了他的名字,和曾经的显赫一时。
  他的政治失势,组织给的定性结论是“个人主义恶性膨胀,自恃位高权重,目无党纪,独断专行”,但类似的个案,不乏其人,只是程维高的处置有些特别。
  封疆大吏被贬,是封建朝代了不得的大事,社会主义政治体制之下,程维高倒没有被灭门抄斩,但开除了党籍,撤销正省职级待遇,网开一面的是,他能回到原籍养老。
  很特殊的一个人生终局安排,潜台词丰富也耐人寻味,看看程维高撰写的回忆录,就能明白很多。如果放置在现行的政治体制之下做更纵深的考察,我们还会一目了然很多很多。
  从程维高的回忆录看,我们不仅知道官场仕途上江湖险恶,而且也获知京畿重地河北,那被趟混的水,至今依然深不可测。
  他真的不适合当省委书记,我认同他的自省之语。
  杨锦麟(凤凰卫视)
  《程维高往事》
  你可以不经审判将他人送上断头台,最后你也可以同样莫名其妙地走上去,罗伯斯庇尔的惨剧只教导了法国人民,中国的革命者选择性失明了。
  ——骑士叔叔(新浪网友)
  
  在这个大的体系下面,所有的人都是弱者,体系永远是强者,把握体系者把握所有一切;离开体系,任何人,一文不值。
  ——张大峰(新浪网友)
  
  制度问题,一言堂,家长制作风,是导致一把手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主要原因。正因为如此才缺乏监督,而缺乏监督又必然导致腐败,这是环环相扣的。因此领导干部除了要自省、自律以外,更重要的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约束监督机制。
  ——梅林147(新浪网友)
  不要把什么都赖给体制。这个体制也出了不少好官,他们怎么没被这个体制宠坏呢?自古至今,还没有一个完美的体制可以让人人高尚,你自己放弃对自己的约束和道德的修养,最后赖到体制身上。
  ——大公报杨清林(新浪网友)
  
  有人说,“对这一层级的政治,我们仍没有认知能力,在由人际网络构成的‘阴谋论’的叙事结构里,什么样的材料,你都会发现并不可靠。”
  ——冰牙凉凉在寒云川(新浪网友)
  《如何理解过去10年》
  如果改革依然无法在民富民资使用方面取得突破,中国此轮改革会成为洋务运动悲剧的重演。检验改革成功与否的标准,不是看GDP,不是看财政收支,而是看居民消费与物价,如果居民消费下降而物价居高不下,说明改革失败。中国提振内需的天敌是对民财的剥夺,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格桑小巫(新浪网友)
  
  对港大的羡慕嫉妒恨
  我很少发自肺腑羡慕某所学校,大多数时候,我选择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可以改变许多客观情况,例如上什么学校。但是,拜访过香港大学之后,我就被一种叫“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深深包围着。
  那是我第二次去港大,采访对象是香港运输署前副署长陈阮德徽女士,现任港大专业进修学院(相当于国内的成人教育学院)副校长。采访之前,依照内地经验,我猜想陈女士身上该既有公务员的散漫习气,又有一个官员的高傲,怕是很不好亲近。
  事实证明,我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采访在港大员工咖啡厅进行,落地窗外望过去就是无敌海景,陈女士更是笑容可掬,执意要请我吃早餐,热情推荐哪款最好吃,还一定要让我坐在能看到海的位子上。
  她回想自己以前做公务员的时候,大概是上班时间下楼取了一次钱,就被狗仔队拍到登上报章,惹来批评。两相比较,当然是大学教授的自由时间要多得多。
  上班时间下楼取钱都值得被批评?这实在超出我对公务员这一职业的理解。咦?我就不说我们纳税人供养的公务员了。
  我问她,你们难道不会利用职权为自己办点事儿吗?这下,轮到她瞠目结舌了。她想了好几秒,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觉得我这个问题问得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呢?”良久她才说,“不可能。我们是纳税人养的公务员,要对大家负责的啊,不可能这样做,有法律在监督我们。”
  高潮还在后头。结束后,我随意翻看身边的专业进修学院本学期课程,这下,我彻底被击败了。长达几百页的厚厚一本课程简介,包罗万象,从佛教和人的心理学、电影表演、乌尔干都语初级对话到插花艺术,什么新奇古怪的课都有。只要交上几百到一千多港币,任何一个香港市民都能接受港大一流教授的授课。
  回想一下国内成教学院千篇一律的英语、金融或者法律课程,寒碜的教学水平,我心里洋溢出的是几近沸腾的羡慕嫉妒恨。我的母校贵为国内数得上的“名校”,受限于大学城战略,本科校区只能设在一个有牛到处跑的乡村地带,图书馆是两间建筑工地工棚搭成的,上大学期间我压根就没见过本校副校长,连本院院长都只在大一见过一面!叫我怎么能不在港大面前伤感呢?
   本刊记者 马李灵珊
  回乡偶书
  去年初二,我的哥哥,一个自己创业的小老板,喝完酒后突觉胸闷,心口疼,于是去了兰州的医院诊治。医生照例给他上了万能的吊瓶,之后他胸口巨疼,无法忍受,医生姗姗来迟,哥哥就这么走了。
  他的父亲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当场踢碎了主任的一张实木桌子。第二天,公司的员工们、公安系统里的哥们儿打着横幅来到了医院,要讨个说法,其中一个警察哥们儿激动地揪着院长的衣领,冲着他大喊:“信不信老子今天整死你!?”吓得院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院方不承认自己的过失,赔了万把块钱了事。
  从此回到兰州,再也没人偷偷给我烟抽,没人带我去吃牛肉面(5分钟下肚后再灌下一瓶冰红茶),没人调侃我出国怎么没找个洋妞,答应带我去甘南草原找牧民吃烤羊的承诺也永远落空了。
  哥哥的父母从此再没出过门,今年过年也不例外,他们觉得这辈子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今年,在兰州的一个星期里,我只出过5次门,3次是为了吃牛肉面,一次陪姥爷打台球,一次跟小时候新华社院子里的朋友(如今在维稳办)吃了50串烤肉,学会了西北的酒拳。剩下的时间我只是待在家里,猛吃猛睡猛玩开心网,同时听姥爷讲他过去当随军记者的经历,如何判断子弹的来向,当年解放西藏时的真实状况(如今都记载在他那将近50万字的日记里),零下20度的房间里钢笔水都冻住了如何发稿。
  当然,明年还是要回去,继续探讨江山社稷,以及监督牛肉面的水准。
   本刊记者 王大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