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V与平民纪录影像的实现

2011-12-29 00:00:00郭娜
新闻爱好者 2011年6期


  摘要:1995年,世界上第一台DV机在日本产生后迅速风靡全球。DV自身的物理特性和完美的影像记录功能,使得它成为随时随地记录人类生活保存人类记忆的最好工具;而DV低廉的价格、轻巧的机身、便携易操作的特性、借助于非线性编辑系统就能实现的后期制作及网络传播的发展等,则决定了它所实现的是平民纪录影像。DV虽然有一些为人所诟病的缺点,但它的出现昭示着平民纪录影像的实现。
  关键词:DV 平民纪录影像 纪录影像 戏剧影像
  
  世界上第一台DV机于1995年在日本产生①,并迅速风靡世界。于是有人宣布一个“DV时代”②的来临,一个“个人影像时代”③的到来,认为DV将“缔造(一个)平民梦工场”④。然而这些文章要么是热情大于理性思考的口号式的欢呼,要么仅仅是就DV所造成的影响泛泛而谈(这种评价本身是否准确还有待商榷),并没有从学理上对DV如何引起“一个DV时代”的来临,如何宣告了一个“个人影像时代”的到来,如何“缔造一个平民梦工场”进行仔细考察和详细论证。同样,笔者也认为,DV的出现昭示了平民纪录影像的实现,但是本文将重心定位于DV如何使平民纪录影像成为现实而不是就平民纪录影像本身进行价值评判,更何况平民纪录影像是一个刚刚诞生的新生事物,具有无限的发展可能性,事实上很难对其盖棺论定地做出评价。
  DV完美的影像记录功能及相关概念界定
  DV是Digital Video的缩写,翻译成汉语就是数字视频或数码影像。按字面理解,是一种视频/影像格式。但是人们又把录制DV的机器叫做DV。见于发表的各类关于DV的文章,都没有仔细区分DV作品和DV机器,而是笼而统之地称之为“DV”。从学术上讲,把DV机器和DV作品混为一谈不利于对DV本身的研究。因此,为了论述的方便,本文一律将拍摄DV作品的数码摄像机称为DV机,把利用这种机器拍摄的影像称为DV作品,而DV一词的使用则是在宽泛意义上的使用,如同我们使用“电影”一词一样。
  DV机主要的成像元件是CCD(Charge Couple Device),即电荷耦合器件,其成像原理是:摄像机将镜头传来的光线转换成电信号,再经过A/D(模拟/数字)转换成数字量送到存储单元保存起来。当光线经镜头汇聚成像在CCD上时,每个光电二极管会因感受到的光强的不同而产生不同数量的电荷。通过译码电路可取到每一个光电二极管上耦合出的电荷而形成电流,该电流经A/D变换即形成一个二进制数字量,该数字即对应一个像素点,实际中二极管数量通常大于图像像素点数量,上百万像素点数量的集合,即构成了数字图像。其成像原理虽然异于电影同于电视,但却能把出现在镜头前的事物通过某种编码完整地记录下来,借助特定的放映设备解码之后再现曾经记录的事物。巴赞在其论文集《电影是什么》中分析过电影的照相本性,克拉考尔也曾在其巨著《电影的本性:物质世界的复原》中论证过电影的本性在于物质世界的复原。无论照相本性也好,物质现实的复原也好,讲的都是电影完美的记录功能,DV具有和电影相同的影像功能,虽不能断言其本性就在于照相本性或物质现实的复原。
  所谓影像,包括电影、电视、DV以及多媒体(现在流行的DVD就是一种多媒体)。DV这种影像格式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可以制成胶片电影,可以输出到电视荧屏,可以制作成多媒体。纪录影像是相对于戏剧影像而言的。戏剧影像是虚构影像——尽管这种虚构往往反映了现实的本质,是记忆中的现实的复原,即重新建构现实的影像。而纪录影像与现实同步,它不是虚构,更不是重构,而是如实记录——即便这种记录会由于创作上的考虑而有所选择、有所删减、有有意的强调甚至夸张变形。
  平民纪录影像的概念主要是针对主流媒体(电视电影)和少数精英(吴文光、蒋志、朱传明等)掌握着影像话语霸权的不合理格局而提出的。其意在把影像话语权利还给普通平民。所谓平民,是相对于官方和精英而言。由官方组织制作的影像不是平民影像,比如《话说长江》就不是平民影像;由个人拍摄制作的反映官方意识形态的影像也不是平民影像。所谓精英是指具有较高文化艺术水平和社会经济政治地位的一小部分人。精英拍摄制作的影像不是平民影像,如吴文光,他所拍摄的《流浪北京》就不是平民影像;精英拍摄的反映平民话语的影像仍然不是平民影像,如杨荔娜的《老头》不是平民影像,但她的《家庭录像带》就是平民影像,因为这时她已经作为一个普通平民而不是一个文化精英,来关注自己的家庭生活。平民影像是最广大的普通平民拍摄制作的反映他们自己的生活、思想和感情的影像作品,如父母拍摄的记录孩子成长历程的影像和在结婚典礼上拍摄的影像等都是平民影像。平民意味着最大多数人,意味着业余和非专业化。平民影像是最大多数的人可以制作的影像。平民影像永远是业余制作业余水平,而不是专业制作专业水平。
  DV的诸多特征决定了它所实现的是平民纪录影像
  从拍摄设备来看。首先,DV机价格低廉,从两三千元到两三万元,相对于十几万上百万元的专业电影摄影机可谓便宜到了极点,这使得大多数普通百姓皆可人手一台,随心录下自己喜欢的人与事。其次,DV机轻巧灵便,易于操作,可以完成电影摄影机难以胜任的任务,比如个人探险,我们很难想象探险者携带笨重的电影摄影机如何再去实现探险活动,而轻便的DV机却能轻松完成。再者,个别学者已经提到,当被拍摄对象尤其是未经过专业表演训练的普通人面对庞大而专业的电影摄影机会不自然地紧张起来,但是他们面对小巧而不引人注意的DV机却能完全放松地将自己自然地呈现在镜头面前,这对于毫无拍摄经验的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一绝大优势。
  从拍摄队伍来看。相对于需要众多人员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电影作品而言,拍摄一部DV作品,从前期准备到实际拍摄再到后期制作,完全可以一人胜任全部工作,使得“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流浪北京》的创作者吴文光干脆就把DV机称为摄影笔,有的DV机持有者更是用它来写日记。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法国新浪潮运动的著名干将戈达尔曾经用电影摄影机来写作、写日记,但当时的“摄影笔”太过庞大,使用起来兴师动众,戈达尔也只能好久才写作一次。而小巧方便的DV机使得记录“影像日记”随心所欲的梦想成为现实。加之拍摄制作DV作品成本的低廉,有的学者干脆为一个“个人影像时代的到来”、“个人话语时代的到来”而欢呼。如果说电影、电视时代的影像话语权掌握在国家和企业手中的话,那么,随着DV的出现,一个影像话语权开始掌握在普通个人手中的时代到来了。每一个人都可以拿起DV机对准自己身边的人、自己身边的生活,甚至对准自己,正如《东方时空》所宣扬的那样,用DV来讲述我们“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在江西和辽宁等地,已经有农民手持DV机拍摄他们自己的作品。随着制作DV作品设备成本的下降,将会有更多的普通人加入到用DV来“讲述自己的故事”、“发出自己的声音”的行列中来。
  从后期处理来看。电影复杂、昂贵、需专门的技术人员才能完成的后期制作,DV机却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和技术,它借助于非线性编辑系统可以完成所有的后期制作。一套最简单的非线性编辑系统可以由一块采集素材的采集卡(普通1394卡就可以胜任)、一台普通个人电脑和一套非线性编辑软件构成,而且价格不高,操作简便,功能强大。数码特技技术发展迅速,数码影像编辑软件的特技效果完全可以用无穷无尽来形容。而这些丰富多彩的数码技术并不需要多么深厚的专业知识和专业技术,只需鼠标轻轻一点,想要的效果就实现了。可见,相对于传统录像带的线性编辑系统,非线性编辑系统的优点显而易见。正是优越的非线性编辑系统才使得DV机——而非早就出现的家庭模拟摄像机——实现了平民纪录影像。
  
  从传播、发行的渠道来看。电影电视等主流媒体的传播发行完全掌握在国家和企业手中,普通平民能看到的和想看到的几乎都是官方或精英的话语。虽然已有相当多的电视台给DV腾出了一定的放映空间,如凤凰卫视的《中华青年影像大赛:DV新时代》、中央电视台的《东方时空》、上海电视台的《纪录片编辑部》等,但国家的严格控制使DV很难获得进一步的发展空间,更遑论与电影电视平起平坐了。因此,虽然DV可以制成胶片电影,可以输出到电视荧屏,但是却难以获得一个广阔的合法的发展空间。然而第四媒体“网络”的出现,在这个严密而强制的传播网络中撕开一个口子,彻底改变了传统的艺术传播方式,引发了一场艺术传播的革命。?譽?訛借助于无限广阔的网络世界,DV将获得最大的生存空间,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络上发布拍摄的东西、搜集想看到的东西。迅速发展的网络为DV实现平民纪录影像提供了最广阔的平台。
  当然,DV又具有一些为人诟病的“缺点”:机器小,重量轻使得手持拍摄很难获得稳定的图像;DV机CCD的分辨率远远落后于电影胶片,在色彩还原度与灰度对比层次上更是远逊于电影;拥有DV机的所谓DV玩家数量庞大,但他们鲜能达到专业创作者的水平,难以制作出在影像本身质量上无懈可击的作品;而缺乏一个稳定而公开的发行渠道,进一步限制了其向专业化、规模化制作发展的可能性等,虽然限制了DV向对影像本身质量要求极其严格的戏剧影像方面的发展,却正好符合了纪录影像的要求。人们对纪录影像本身的成像质量并没有像对戏剧影像要求那样高,所以能够容忍某些纪录片中随处可见的技术性硬伤的缘故。当然,这并不是说纪录影像就可以不注重影像本身的品质,而仅仅是相对于戏剧影像而言可以放宽对纪录影像的画质要求。
  当然,也有某些电影导演用DV机拍摄出了影像质量相当专业的戏剧影像作品,如人们所熟知的《黑暗中的舞者》。但是,这仅是个别现象,因为其导演拉尔斯把电影摄影机的使用方法用在了DV机上——据说他动用了100台DV机,从不同的角度同时拍摄主体——其专业性使DV爱好者无法望其项背。
  而至于某些玩家用DV机拍摄制作的戏剧影像作品,就笔者手头所掌握的60部DV作品来看,绝大多数是戏剧影像作品,然而也正是这绝大多数的所谓“剧情片”让笔者从中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假”字,反不如偶尔出现的纪录片来得亲切和真实。可以说,DV走戏剧影像的道路虽不至于自毁前程,但至少“道路是曲折的”,更何况“前景也并不是光明的”。
  因此,我们可以预测,随着DV在普通平民的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它也将越来越偏向纪录风格的平民影像而越来越远离写意的戏剧影像。
  注 释:
  ①关于世界上第一台DV的产生日期,就笔者所接触的材料,有两种意见:一种认为DV产生于1995年,见李启军《DV电影与人民美学》(《文艺理论与批评》,2004年第4期),另一种认为DV产生于1996年,见马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