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

2011-12-29 00:00:00人格
散文诗 2011年2期


  犁
  
  从牛的眼眶里折射出的幽深的光芒告诉我。犁,这个苦命的形象正在远离村庄。
  犁是牛的衣钵。一如我们人的饭碗,丢了,乡村集体的命运何去何从?自己说了不算,土地也不能开口。一时间,乡村一片迷茫。
  那些曾经和犁相伴相依的民歌,那些曾经曲折蔓延的铃声,那些曾经起起落落,蛇一样游走的疼痛,都在土地的缄口不语中关进了记忆。犁,这支一向在乡村里用来书写农业的大手笔,握在粗糙的大手中,蘸着浓纯的泥土味,铺展无尽的坡坡坎坎啊,富含层次而厚重,一遍遍力透时光……
  翻开一部泱泱华夏典籍,古老乡村里那些精彩的片断,无一不与一架古老的农具——犁有关。犁,因此被一群、或数不清的牛:黄牛或水牛,老牛或小牛们,纷纷借以去争一口饭吃。
  ——这年轻的工业化时代的精神食粮。哦,我今天重义写到它,那是因为在我们老家,一群牛的失业让我突然意识到,满山满坡的劲儿。都往哪里使?那炊烟稀薄的地方,还是不是我欢蹦纯真的记忆,再一次流放的地方?
  我的灵魂开始漂泊……
  
  轭
  
  那沿着牛的肩膀弯曲生长的一段时光啊,是我亲爱的老家曾经无数次的使劲儿,再使劲儿,也拉不直的山路。
  山路比心情弯,弯着弯着就有了生机,就蓬勃成一垄垄的记忆。这披满风雨的乡村的日子,就一点点地嘹亮起来,就一点点地闪光起来。
  村庄的命运,就一下子被牢牢地卡在昼和夜之间,一部用血和汗书写的历史,就永远地向着了一个方向:前方!
  前方!前方!日出的地方;
  前方!前方!滚动着滔滔的目光。
  哦,这就是牛,让疼和痛,定点在一个点上,这是需要咬牙和沉默的。让执著的希望在记忆的转折点上磨一个茧,就是让粗糙和坚硬,去触痛未来的敏锐。
  然而,没有亲历的人,是不会知晓这生命坚守的默契,更不会明白一头牛,是如何运用白昼的光芒去过滤生活,形成思想的积淀。
  一次一次,生存就是这样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要知道,记忆有时是贫瘠的,也需要在历史洪荒的地方。紧紧拽住一把坚韧。必要时,那就俯下身去,用力,让一段曲折去回答这大地下的生存之痛。
  
  水车
  
  水车在记忆中转动,水车在记忆的河边转动。深谷中的水,被竹筒的嘴,一口一口提升。那些卑微在高处的生命,活着,就有了理由。
  生命的活着一旦有了理由,水车的转动就不知道疲倦。一千年一晃,就到了眼前。
  水车,在记忆里随着河水的缓急,改变着旋转的速度:书页翻动的速度,心情流动的速度。思想汇集的速度。
  水车,是一声声的隐忍,一群姓竹的儿女,来到河边,一条看不见的河那段手挽手泅渡的苦难历程。
  时光也有泛滥的时候,水车也终有无可抵御的那天。那是——
  身体里的堤坝,猛然溃裂,水车的转动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一千年的时光在那一刻戛然而止。那些高处的生命,被另一种卑微所取代。
  我的记忆的沿途,被河水的流速画上一个大大的虚无的圆——一如苍天的马蹄,在骨头里踏出一个深刻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