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秋天的夜晚
　　
　　1
　　夜晚在地平线上。慢慢地从远而近。身边就黑了。
　　夜晚是母亲做的一碗臊子面，红红火火的感觉在热炕上来回蠕动着。没有话语的只有一炕的棉被子。
　　秋天的夜晚，是父亲的胡茬子，有一丝沉默，有一丝孤寂。而黑暗深处的田地里，没有任何声响的故事早已在他的心头开始拱动。
　　夜晚是这个村庄在孤独中品尝的幸福。
　　
　　2
　　我曾一度远离这片土地的夜晚，并在城市的街头大声吟诵孤独的悲歌。可是如今我一回头，那些在黑暗中显现真与善的黄土地上的秋夜却在不远处。
　　我伸出手，它就碎了。不见了。
　　只有一声轻轻的叹息在我的脑中像一条游鱼。
　　
　　3
　　有一条带着痛苦的游鱼在秋天的夜晚，回到柳树尖角。村子里的人没有发现他的孤独和苦难。
　　他在黑夜中没有看见大地，却听见大地深处丰收之后的空旷与欣喜。
　　风吹黑夜，在这广袤的秋日夜晚，黄土地上一条游鱼踏着月光。
　　
　　4
　　煤油灯火亮了。灶火亮了。旱烟锅亮了。心亮了。
　　村子在秋夜里。静了下来。
　　有什么没有静下来呢?抬头的星光，脚底的土地……
　　山坡上飞过一群沉默的大雁，一只土老鼠在地里对着一株枯萎的玉米冥思苦想，一条毛毛虫在寒冷中辗转身形，它的死亡已成为宿命，这一切都成为我人生中一个个梦境的点缀，缓缓地把我推向远方。
　　
　　秋日
　　
　　在这个秋日，我无法回到故乡。
　　那片给予我温情的黄土高地，在拂晓里听见一片叶子落下打碎枯草的声音。
　　深秋的田野，玉米和豆子早已收割，那些生存下来的蚂蚱在这个时刻，带着仅余的生机四处逃窜。我无法理解死亡与生活的关系，无法看透秋日深处残阳和母亲脸色的关系。
　　大地有灵，风过处，一片片跳动的影子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寻找着阶梯，我虚弱的内心只存下了湛蓝，一如春日的坡地。
　　一种朴实在此刻成为我梦中多次呈现的景象，而断墙边的寒冷，踏着果实被秋雨浇湿的响动悄悄到来。
　　在柳树尖角，在这个黄土高原上默默无闻的小村庄里，没有人触动秋的印记，没有人掩饰感伤和想念。
　　
　　故乡的十月
　　
　　十月，忙碌的柳树尖角在树叶上看见深秋的影子轻快而来。丰收的镰刀上只留下玉米粒滚动的声响。
　　父亲从外面回来，带来了鸟群的欢叫。而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劳累了一个季节的疲惫，总是在这个时刻能看见父亲的眼角缓缓地张开，飞出了一只白色的鸽子，他的手里一支旱烟在夜里幸福地点燃。
　　故乡的十月，我在村子以西，一个叫乌鲁木齐的城市，我清晰地感觉到这些时日是多么的美丽，月光如水，细风似梦。
　　那片养育了我二十二年的土地，巨大的丰收和喜悦在傍晚的门口被村人们相互谈论，并成为一段难以掩饰的故事。记录在一个年轮上。
　　母亲在一棵大白菜里看见冬天不远，但是什么都无法打扰她此刻的欢乐。她从早上开始思考一个六口之家的胃，因为太多的希望使她一整天双手都充满活力。
　　十月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重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