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大风是惟一的方向,它冲出山脉,它喊了出来。
氡泉,三点一刻的太阳
那个站在风中数着雪花飘落的女孩多么稚气!她伸出手,把每一朵雪花都接住,揣在了心里,直到融入血液……于是,她也变成一朵雪花,变成水,变成风,变成流动的时间,在命运的山坡上,开成白……
此时,太阳变得和蔼,太阳跑累了,坐在西山顶上,预备滑雪。
天地安详。天地间的一切,都这么安详。白桦树、木柴垛、木篱笆的老庄院,爬满藤蔓的木桩,列队在田野里的玉米秸,碾过雪路的车辙。静止的小河……
三点一刻,太阳就要滑下去了……
岳桦林
虬曲的是命运吗,还是一寸寸向上攀援的梦想?一片叶子也没有了。只有霜,和雪。有风栖息。有寒鸦盘踞枝头,鼓噪生机。有山在脚下,紧紧地抱住根。
每年,只有三个月的绿,只有三个月可以向上生长,可以张扬,可以包裹起伤痕层叠的枝干,可以笑,可以用叶子的手掌,彼此抚摸……
够了,这样就够了。这样,就能感受季节的温度,就能让暖意留在身体,撑过漫长的寒冬。这样,就能让痛苦,蜕变成美丽……
未央花
再少一朵,林海就少一分妩媚;再多一PAlC5ePu47s+KuGxiQ+3ZA==朵。雪山就多一点沉。大风来得正是时候,它带来漫天雪花,将荒芜覆盖。
听——有些什么睡着了,是那些开开落落的草花,是那些捧过朝露的叶子,是那些欢腾过的鸟雀。是山,是大地……
当红紫凋敝,只有雪花开着,开得热烈,开得浩瀚,开得寂静……
这些晶莹的小儿女啊。这些天地间的未央花!它们没有根,天空就是它们的根;它们没有牵挂,长白山就是它们的牵挂。
飞翔在无垠的冰峰雪野。我是这洁白世界的一朵。是乘风而来的未央花……
阳光是你递过来的手掌
我的内心有从未平息的风!此时。冰雪之巅,天池凝重,鸟雀无踪。内心的大风啊,它们扇起了鹰的翅膀!
霞光浮于云层上,一条粉紫的光边柔软,慢慢地、慢慢地向上蜿蜒……
云海是另一重世界,是天光驻留的城,是一万匹飞马栖居的莽原,是浮在空中的天池,落满了雪,不再流溢。
太阳出来了,照耀着雪山、天池。山峦的面纱飘落于山谷,此时,温暖有着万丈光芒!
——别问我为什么流泪,我知道,阳光是你递过来的手掌……
大峡谷
比冷多一点冷,比深多一层深,比静多一些静,比神秘多一分神秘……
——大峡谷,你的故事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在陷落的边缘行走,看寂静的风拂过凛冽的石头,它们以不同的姿态兀立,默然无语,它们固执地远离阳光,安居寒荒。我因无语而无语,我为坚硬而软了心肠,揣想这些冷硬的山石,是否也曾有过温软的生命,是否也曾炽热……
峡谷外脚步匆匆,他们永远不知啊,有些美,来自浩劫……
地下森林
陷落已成历史。无法挽回,亦无法平复。
好在阳光在上,有阳光,就有生的希望。
俯视这片森林,每一棵树都笔直地向上,巨矛般射向天空。它们展开臂膀,伸向阳光,它们自深陷阴暗的地层中抬起头来,撷取温暖。它们因而更挺拔、更高傲。
陷落,带来的未必都是苦难。
不甘沉沦,惟有自拔。
冰瀑
戛然而止,奔泻的瀑布以飞落的姿态,定格在山崖上,成为水的雕塑。仿佛急促的呼喊刹那凝滞,胸腔里那句话无法咽下,剖开来给你看。
崖壁上,一波波凝固的浪潮,包裹起跃动的灵魂。
生命静止,在最激扬处。
可是,真的就此停驻了吗?水追着水,在山崖上写下一排巨大的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