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故乡吹过

2011-12-29 00:00:00胡洁
散文诗 2011年10期


  古西堡
  
  风从唐朝都城长安吹过去,吹过元朝城垛的豁口,吹过改土归流的大明江山……
  古西堡,一首石头上爬满青苔的颂歌,一阕蛮荒的断章,捧在掌上,我热泪成行。
  风,四季拍打着透明的翅膀,飞了那么久,那么远,又回来唤醒这荒寂中沉睡的土地。
  站在古西堡,我无数次遥望,后面是坚硬的大山,前面是柔软的大河,挂在山腰的几截古驿道,是来去与生死的图腾。
  回望家园,我多想做一任土司。但,不要衙门。衙门,会挡住仰望大地的眼睛,会捂住倾听民谣的耳朵。衙门,最容易误解历史的良知。
  我不要权杖,不要威严,只想把千年的历史牵回来,拴在粗壮的梧桐树上。
  
  洗马河
  
  水从山涧跌落,碎了又愈合的那块碧玉,是洗马河。不用辽阔的版图,不用宽广的河床,一条山谷就打开了你朴素的梦想。
  春芽夏花、秋果冬雪,缠绕着弯弯山道;晨曦夕阳、流云鸟影,铺满浅淡的心湖。这涓涓水,喂饱了田野,浸透了稻香,滋养着古朴的村庄。
  握一粒不死的柴火,洗马河澄澈的水。洗过星星和弦月的水,照见你不灭的心灯,引你一路前行。
  黄昏了,暮霭里松涛阵阵,独唱的汉子唱败了岁月。月落了,绣花的女人绣出了心花。
  洗马的人老了,去了远方。
  洗净的马飞了,去了天堂。
  洗马河,沉静的水啊,我躬耕、吟咏、浴魂,一只最美的马蹄印在心上。
  
  尚家冲
  
  车过大坟坡,再过茅草坪,落脚尚家冲。
  黄昏了,尚家冲凹地像大地陷落的一只眼眶,遥望着茫茫苍穹。
  深陷下去的东南西北,悬浮空中的春夏秋冬,被几只麻雀的鸣啼鼓荡。
  高粱、玉米、土豆撵走了水田,爬上山梁张望。南方,散落在青石上的村庄,轻轻拨弄着一个远古的梦想。
  那些摘火棘的孩子,找地瓜的孩子,走读数十里的孩子,心里亮着一盏灯,在黄昏后的夜里追逐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山坳里,他们的读书声。拍打着漫山遍野的树叶,太阳在上面打滚刚刚起身,留下那么多的温暖。
  野棉花熟了,一朵朵细细碎碎展翅飞翔。飞过两扇门,飞过大坟坡,飞到它想到达的地方。
  天太空太远,山太重太险,放羊的老人用一条溪涧,追赶越走越快的明天。
  
  小镇马场
  一册散落在丘陵上的史书,马场太河读得热泪盈眶。
  一匹马带着雪花飞,带着黑夜飞,带着希望飞。深深浅浅的蹄印,铺满长长短短的民谣。
  阳光中那些青瓦,月光里那些桂花,岁月中传唱不衰的花灯调子,纷纷从梦中惊醒。旷野站满庄稼,院坝挤满粮垛,桌上摆满酒碗,秋天让你毫无防备地醉倒在大地上。
  铁匠铺的炉火越燃越旺,铁砧上的铁器越锤越硬。豆腐坊的石磨越转越圆,磨槽间的日子越流越长。
  年迈的母亲挤在菜场中间卖菜,除去泛黄的菜帮,抖掉葱根的泥,上秤的重量才坦然舒心。她发梢的自,是我心底的霜。
  凤池书院和志励学堂的书声穿街过巷,爬上翠云山顶,摘下刚升起的启明星。写春联的老者,还在写他的“春满乾坤福满门”。
  马帮驮着金黄的谷子过去了,驮着苦涩的盐巴过去了。驮着嘹亮的山歌过去了。只剩下山风,不动声色地抚摸这安详的村庄,打开那宿愿的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