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里的茅草(外四章)

　　远处的灯早已点亮，把路面照成白色。
　　它们和白天一样，灰的，背靠低矮的土墙。
　　依然沉静，一动不动。这些草，不比砖轻。
　　砖们不知去向了，它们还挂在这里，和土墙一起，轻摇慢晃。
　　
　　断墙
　　
　　不远处建筑工地上的灯在夜空高处闪亮，它们也随之光亮起来。
　　光线从远处照来，照着这一块块垒叠起来的残缺，照着这朴素的高度，船一样立在坚实的土地上。
　　干枯的路面上，尘土飞扬。
　　这里缺少一滴水。
　　这时，在尘灰掩护下，扛着铁钎的一个影子突如其来，擦肩而过，他走到五米之后，隐进墙的另一面。
　　
　　竹栅栏
　　
　　夜色中，它们被固定在大路边，和一群打零工收工后在路边煮饭吃的男女一起，默默低头吃饭，悄无声息。
　　这些竹子被串连着，固定着，沿着人行道，从某处，延伸到远处。
　　没有风，这些竹子没有声音。
　　它们和在它们边上席地而坐、捧碗吃饭的民工一起，低垂着头。
　　他们谁也不说话。
　　他们紧密相连，相依为命。
　　
　　绿在破碎和喷薄
　　
　　小镇深处的断砖、碎瓦之间，枝藤漫过高墙，在倒塌之上，摇晃。
　　野生的番桃树高过屋顶，万年青从墙壁的一面穿到另一面，无数杂草正在生长和枯萎，有几只麻雀在零乱的木橼上啁啾、跳跃。
　　这是一座残园。残园的门口是一条破旧的白石板路。石板路从小镇中间穿过，向东西两头延伸。
　　东头指向中原大地，西边通往大海大洋。
　　残砖碎瓦封堵住通往残园的路，站在石板路上的我，走不进残园。残园用绿色吸引并拦阻我好奇的目光：
　　——生命正在破碎和喷薄!
　　
　　如果
　　
　　如果流失的光阴不宽恕孤独，穿过大街上的人群时，凌乱的目光就绑缚不住南辕北辙的脚步，广场边缘高大木棉树上的花朵，就会依次脱落。
　　如果春天的形式浪费了春天的内容，哪怕这样的春天再丰满，本末倒置的春天也会摧毁纯洁，甚至抹杀来自冬天的全部美好。
　　如果仔细倾听，天空会升高一倍，会更加宽阔，会有歌声来自我所不知道的世界，明亮而又温暖。如果相信绚烂，沉默会护卫美好，凝视淹没凋零。浓密的丛林中，所有奔跑都会寂静无声。地底下升腾起来的力量，会和野草生长的速度相匹配，它们一起在原野上蔓延，把夜半寒风压向更低。
　　如果……如果平淡不萌生传奇，眺望不提纯梦想，时间按部就班从青春走向老迈，那么，我要告诫自己：
　　警惕虚伪披上真诚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