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从隋、唐、宋到元、明、清,持续1300多年的科举制度,从文人中考录出700多名状元、10万余名进士和数百万名举人,他们提名金榜不久,就会被选派到各级“政府”,走上仕途,虽不是个个暴富,但拿着朝廷的俸禄,也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但科考的临场发挥,无法把文人的才华全都“考”出来,一批在民间极具声望的才子却“屡试不第”,如王勃、卢照邻、孟浩然、柳永、贾岛等,这些文人不善农工商贸,他们谋生的手段大多依然是靠写。但诗词再美,也无处发表拿稿费,只是自我抒发消遣,他们写些什么可以赚钱呢?
首先是受雇于“政府”写公文。古时的府、道、州、县官员,多是通过科举选拔上来的,不乏文采,但他们都身居官位,忙于纷繁复杂的事务、声色犬马的享受,哪有功夫写公文!于是每当有急于上传下达的文件,就雇用民间写手。如唐代诗人李邕文笔出众,当地及附邻州县官衙纷纷拿钱请他写奏折,李邕一生代写公文800余篇。《新唐书》中记载:“李邕代撰官折受筹银巨万,据此为豪富者。”
唐代的知名文人贺知章、宋之问、骆宾王、王昌龄等,都是代写公文的高手,所得报酬均不菲。
再是写文赋。“赋”是抒发情怀、说明事理的一种文体,一如今天,我们要褒贬或讲清某件事物,写篇“博文”。
西汉时期,陈皇后失宠,为表明衷委,她请了几个文人给汉武帝写文赋,但陈皇后看了都不满意。有人推荐司马相如,此时司马相如已因病退职回乡,陈皇后凤辇亲驾,找到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听完陈皇后的倾述,顿生同情,挥就凄楚委婉、动人魂魄的《长门赋》,武帝读后大为感动,陈皇后遂复得宠,《长门赋》被后人誉为千古绝唱。
陈皇后为感激司马相如,赏赐他100两黄金的稿费。当时,一个人全年的生活费,一两黄金就绰绰有余,司马相如仅此一篇文赋,便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晋书·陈寿传》载:有位富豪请陈寿为其父写传赋。陈寿说:“见与千斛米,为尊撰佳赋。”一篇传赋开价千斛米,可见当时名人索要稿酬之高。
还有,就是给死者写碑文赚钱。如唐代的韩愈,写碑文颇得润笔之利,他写《平淮西碑》得到的酬劳是500匹绢,按《中国物价史》的记载换算:唐开元年间,500匹绢相当于7690斗米,而买7690斗米需要199940元,韩愈写此碑文就拿了近20万元稿费,而碑文只有1505个字,每字价值约132元。
白居易为元稹作墓志铭,其家属付酬金70万,白居易全部捐给了香山寺,为老友元稹积阴德。白居易虽晚年潦倒,但中年时却很有钱,一捐就是70万,看来稿费确实没少赚。
清代的郑板桥晚年写有《板桥润格》,对自己作品的稿酬明码开价,且作诗说:“画竹多于买竹钱,竹高一尺银三千,任尔怨话任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他完全放下了“君子喻义不喻利”的虚荣,明码标价,愿买愿卖!
古代知名文人也并不是个个靠写致富,也有清高自傲、不为当权者所用,致力于“纯文学”的,但他们大都贫困潦倒。
东晋末期的陶渊明虽才华横溢,却不愿为官府的“五斗米折腰”,一生在故里过着“躬田自资,夫耕于前,妻锄于后”的日子。
号称“诗圣”的杜甫,虽写作成就很高,但因为没有积蓄和经济来源,过着类似乞讨的日子,晚年时连住的茅草屋都“为秋风所破”。
出身名门望族的曹雪芹,几乎一生投入到《红楼梦》的创作中,从不去写文赋碑铭赚钱,晚年穷困到“举家日食一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