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庶的北苏丹相比,南苏丹十分贫穷落后,基础设施匮乏,相当于法国面积的领土上居然只有38公里铺设路面的公路,只有2%的南苏丹人有小学文化程度,文盲率高达85%。它可能是非洲这个最贫穷大洲的最贫穷国家。
世界最年轻国家诞生
北京时间2011年7月9日傍晚,南苏丹在首都朱巴举行仪式,正式宣告独立,国名“南苏丹共和国”。早在今年1月9日,南部苏丹就其未来的地位问题举行公投。公投结果显示,98.83%的选民支持南部地区从苏丹分离。按照事先的约定,在投票率远远过线的情况下,非洲第55个、也是全球最年轻的、为国际社会普遍承认的国家,南苏丹诞生了。南苏丹议会议长在仪式上宣读独立宣言,而后国旗升起,新总统萨尔瓦·基尔签署过渡宪法,继而宣誓就职。
基尔从苏丹军事学院毕业后,曾先后参加了两次苏丹北南内战,因其杰出的军事指挥能力受到下属拥戴。由于前任南方政府主席约翰·加朗于2005年7月底因飞机失事遇难,基尔随后当选苏丹第一副总统兼南方政府主席。上任后,基尔一直致力于推动南部独立运动。
南苏丹正式独立的当天,众多民众涌向首都朱巴的独立仪式会场。由于人群拥挤,天气炎热,不少人出现中暑现象。朱巴中心地带就有当地年轻人在大街上开始游行,庆祝这一天的到来。他们高喊“独立万岁”等口号。即便在一些漆黑一片的街道上,年轻人也会又唱又跳。24岁的医科大学生大卫·阿莱乌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独立日是个伟大的日子,因为“这意味着经历了50年的时间后,南苏丹人终于不再受苦了”。
与此截然不同的是,郊区民众却表现淡定。一位在南苏丹上尼罗州从事石油开采业务的中资公司员工介绍说,他们所在的法鲁贾地区并未呈现出很热烈的气氛。街边也没有悬挂国旗和标语、海报之类的。不过,有公司给当地雇员放了半天或一天的假,让他们自行庆祝。在朱巴郊区从事建筑业的中资公司员工说,附近没有民众上街庆祝和游行,感觉和平常差不多。
又是石油惹的祸
正如许多南苏丹人所言,之所以南北苏丹会走到分家这一步,首先因为苏丹南北两
方渊源不同,历史上分多聚少。苏丹独立迄今,绝大多数时间里南北方处于战争状态,两次内战“伤了南方人的心”。
南苏丹独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当地人对石油收益分配的不满,认为南方出口石油,北方却获得利益,而公投的前提就是双方重新商讨石油收益分配比例,这项工作既艰难又充满风险,诚如英国《卫报》所指出的“石油会燃烧”,一旦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南北苏丹对盛产石油的阿布耶伊地区存在争议,此次公投,这里也是出现冲突、争吵和流血最多、最频繁的地区,倘措置不当,这里很可能成为摩擦和冲突的“火药桶”。
目前南方的石油都通过管道,经北方的苏丹港出口,炼油设施也大多在北方,这些也是北方追求更多石油收益分配比例的底气。然而比北方更穷、更需要石油收入的南方,显然对此并不满意。据世行苏丹局代局长巴农披露,2009年南苏丹石油收入已达70亿美元,而同期喀土穆政权所宣布的2009年度苏丹石油收益却显示,全苏丹为25亿美元,其中喀土穆获得14亿,分配给南苏丹11亿,另支付历年积欠3.5亿。可见在石油问题上,早在公投之前就已出现“两本账”的隐患,一旦南方独立,南北方争议将更加突出。不但如此,南苏丹当局正积极筹划在国际援助下修建从南方通往肯尼亚蒙巴萨港的输油管线,一旦修通启用,很可能会谋求在石油问题上的南北“脱钩”,届时新的矛盾又将酝酿。
此外,尼罗河水源分配问题,历来是南北苏丹的“老大难热点”,却很少引起国际关注,如今公决结束,国际监督减弱,水源问题同样可能成为冲突的导火索。
和富庶的北苏丹相比,南苏丹十分贫穷落后,基础设施匮乏,相当于法国面积的领土上居然只有38公里铺设路面的公路,只有2%的南苏丹人有小学文化程度,文盲率高达85%。许多非洲媒体都担心,刚刚诞生的南苏丹有可能是非洲这个最贫穷大洲的最贫穷国家。也有人指出,朱巴政府和喀土穆政府一样,同样存在专制、腐败、官僚主义等问题,南北统一时期,他们可以将贫穷的根源归咎于北方,一旦独立,他们则无可推诿,南苏丹这个既没有主体民族、也没有主体宗教的年轻实体,或许会面临内部冲突的危险。
南苏丹独立的后遗症
在世界地图上,非洲国家之间的国界划得十分整齐,因为那是殖民时代西方各国强加于非洲人的边界。这些前殖民地独立后,新国家糅合了传统上对立的种族、宗教、封建土王,原来的中央向心力就不强,在资源丰盛的地方,搞独立的呼声往往更高。但自从殖民时代结束,从现有非洲版图分裂出来的新国家极少,因为非盟的前身非洲团结组织曾有官方共识,就是要尽量维系殖民时代的疆界。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纪念殖民主义,而是那些非洲独立国父们明白到若没有这样的规矩,分离主义问题会没完没了。若根据殖民时代前模糊不清的原始疆界,甚至可分裂为数千个国家。但南苏丹的边界完全与殖民时代无关,这正式改变了非洲过去半世纪的游戏规则。
虽然国际社会希望南北苏丹能和谐相处,但问题并非不存在。苏丹的邻国乍得政局不稳,割据的军阀势力常常越境在南北苏丹活动,并时而介入南北苏丹内部的部族冲突,给当地局势增添了不安定因素;乌干达境内的“圣灵抵抗军”早已是举世公认的邪教暴力组织,内战期间这支邪教武装曾在巴希尔的挑唆下骚扰过南苏丹,如今仍然是南苏丹的重大威胁,许多非洲当地观察家都认为,“圣灵抵抗军”问题,可能成为南北苏丹间,及南苏丹与乌干达间的重大隐患;此外,与南苏丹关系最好的邻国肯尼亚,境内的部族矛盾也常和南苏丹各相关部族纠缠不清,如果得不到重视、解决,很可能影响南苏丹和这个出海口国家的关系,并进而影响南北苏丹未来关系的走向。
有了南苏丹的案例,非洲两个最成熟的片面独立国必会大为躁动,从前的禁忌打破了,它们的独立理据理应更强,它们就是脱离索马里中央政府并实行有效管治的索马里兰共和国,以及在西萨哈拉建国但被摩洛哥占领的萨拉威阿拉伯民主共和国。事实上,它们的边界比南苏丹更清晰:索马里兰虽没有国家正式承认,但它原是英国殖民地,一度独立数天,才和从前属于意大利的部分合并;西萨哈拉原属西班牙殖民地,不少非洲国家均正式承认其独立,这成了摩洛哥外交的最头痛问题。
由于南苏丹独立和美国的支持密不可分,那些资源丰盛而又要搞独立的地区,纵然没有殖民时代的疆界支撑,也难免会想到这条路。例如尼日利亚南部产油区尼日尔河谷就一直要独立,科特迪瓦近年内战后的南北分治也有可能趋于巩固,特别是它刚举行的总统大选变成无人承认的失败闹剧。失去了昔日判断是否支持独立的那一把尺,非洲的未来难免变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