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一道“二毛鸡杂”煨锅以辣云麻雨之势,香艳了成都一条又一条的大街小巷,候着尝这一口的人群,常常从黄昏一直排队到深夜。一年之内把鸡杂这一原材料从平均每斤二三元“哄抬”到每斤七八元,因为跟风在我后面做鸡杂锅的已达30多家,并且一夜之间挖空了我老家周围上百的厨师。
之前我已下民间“采菜”(像采风一样)十年,在楚文化和巴文化的核心之地,走访了无数家庭主妇以及街边小馆,偶得“炒鸡杂”。在此基础上,自制泡椒、泡姜、泡萝卜(白萝卜),用混合油(菜油、猪油、鸡油)让鸡杂与干辣椒、花椒同爆,加魔芋打底入铁锅,然后在火炉上用文火边煨边铲边吃边吹牛。由此,“二毛鸡杂”煨锅诞生了,一系列煨锅“青菜牛肉”、“牛杂”、“羊杂”、“鱿鱼鹅掌”等等诞生了,举国上下的“干锅”或者“麻辣香锅”跟着诞生了。
诗人、美食家万夏是“二毛鸡杂”的爱好者和鼓吹者。有一次专门跑过来吃鸡杂,特别要我给他多加鸡肠,他边吃边说:“二毛,你晓不晓得,有一句不近情理的俗话,‘宁舍爹娘,不舍鸡肠’,这说明鸡肠是绝妙之品噻。”并且在许多酒饭场合,竭力推举我是“中国干锅第一人”,那股认真劲,像是在我们餐厅占了股份一样。中医认为:鸡肠味甘性温,能补肾缩尿,可治遗尿、遗精、白浊。
那时,“到二毛那吃鸡杂去”成了成都鸡杂爱好者的口头禅。诗人翟永明隔三差五打电话给我订位子,并且常吩咐给她留大锅鸡杂外加两份土豆泥,那时她常带一大帮朋友在我店里酒足饭饱之后,又去她白夜酒吧接着喝到天亮。
在成都开“川东老家”那些年,诗人、作家以及艺术家朋友李亚伟、阿来、冉云飞、马松、杨黎、何小竹、钟鸣、石光华、刘家琨、吉木狼格、尚仲敏、韩东、芒克、于坚、洁尘、马原、朱成、何多苓、周春芽、郭伟、毛焰等等都是“川东老家”的座上客。其中,李亚伟特别喜欢我给他做的“牛杂锅”,阿来特别喜欢我给他做的“羊杂锅”,周春芽特别喜欢我给她做的“青菜牛肉锅”等。
而最具美食精神的要数海南诗人喻军,到成都连吃七天“二毛鸡杂”之后,旋即上瘾。回海口不到一周,便给我打电话,请求空运“二毛鸡杂”,一切费用他来付,要求保温,按时打包热锅鸡杂,搭乘下午16点10分成都至海口的航班。他等着接机,之后驾车朝着等候他的朋友们的餐桌直奔而去,上桌还是热辣辣香喷喷的。
2006年春,“二毛鸡杂”以鸡飞狗跳的那种鸡的行为艺术方式,进入北京大山子798艺术区,一举成为“天下盐”的压轴菜,艺术家们边煨边铲边吃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忆那一地鸡毛。
2008年深秋,“二毛鸡杂”又以石锅的方式进入明朝永乐年间的皇家粮仓—北京东四十条的南新仓“天下盐”,那股从十年前的成都飘过来的麻辣,惹得北京80后、90后的美女们,吃完一锅又加一锅,在木结构的瓦屋里,时尚和传统重叠在一起,真可谓,楚王喜细腰,美女爱鸡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