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年“文革”的大部分时间里,由于受到“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左”倾文化思想的影响,我国的文化建设停滞不前,甚至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和倒退。但进入1975年后,“左”倾文化思想开始遭到部分的质疑、批评和纠正,文化工作领域进行了初步的拨乱反正。这种情况的出现,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邓小平重新进入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核心,并在毛泽东、周恩来的支持下,于1975年主持党和国家的日常工作,对各行各业进行了全面整顿。
巧妙否定“以阶级斗争为纲”
1975年,邓小平全面主持中央党政日常工作后,即开始着手扭转“文革”的混乱局面。由于“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指导思想是造成“文革”混乱局面的根本原因,因此他首先采取措施对这一指导思想进行拨乱反正。在当时的政治条件下,他不可能公开地、明确地批评和否定“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指导思想,但他尽可能地利用当时已经具备的政治条件,力图把全党全国人民的注意力从阶级斗争和政治运动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
1975年1月。周恩来在四届人大一次会议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重提三届人大一次会议提出的我国到20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奋斗目标。这个报告是邓小平主持起草的,重提四个现代化的奋斗目标实际上反映了他的意图。在报告的起草过程中,他强调要把四个现代化作为报告的重点来写。在“文革”耽误了近十年宝贵的时间后,邓小平之所以重提这一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实现的奋斗目标。其实更主要的是出自策略上的考虑。
1975年3月5日,邓小平在中共中央召开的全国省、市、自治区党委主管工业的书记会议上发表讲话,提出:“现在有一个大局,全党要多讲。”什么大局?就是实现三届人大一次会议和四届人大一次会议都提到的四个现代化。他说:“全党全国都要为实现这个伟大目标而奋斗。这就是大局。”
从这个讲话,可以清晰地看出邓小平当时的政治策略,就是在不能明确否定“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情况下,通过把四个现代化确定为全党工作的“大局”,巧妙地以后者取代了前者。
在这个讲话中,他还对当时领导干部中只敢抓革命不敢抓生产的现象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他说:“听说现在有的同志只敢抓革命,不敢抓生产,说什么‘抓革命保险,抓生产危险’。这是大错特错的。”
很显然,在确定了四个现代化是全党工作的大局后,再进行这样的批评就可以做到理直气壮了。而这样的批评实际上是针对“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指导思想的。
后来,邓小平通过提出以毛泽东的三项指示为纲,进一步强调了经济建设的重要性。1975年7月4日,他对中央读书班第四期学员发表讲话,提出毛泽东最近的三条重要指示,即“要学习理论,反修防修”,“要安定团结”,“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这是我们这一时期工作的纲”。在毛泽东的这三项指示中,邓小平又特别强调经济建设的重要性。他说:“国内也有许多事情要做,特别是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这样,邓小平实际上逐渐地否定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指导思想。
强调全党的工作应该以经济建设为重点,淡化以至否定“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指导思想,这是邓小平对“文革”的“左”倾错误进行拨乱反正的第一步。这第一步的工作,为他全面扭转“文革”的混乱局面创造了条件。在此基础上,他发动并主持了对军队、对党的作风、对各行各业工作的全面整顿。文化工作的拨乱反正,是这种整顿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1975年9月27日,他在出席全国农村工作座谈会的插话中提出:“当前,各方面都存在一个整顿的问题。农业要整顿,工业要整顿,文艺政策要调整,调整其实也是整顿。要通过整顿,解决农村的问题。解决工厂的问题,解决科学技术方面的问题,解决各方面的问题。”这里所讲的文艺政策、科学技术方面的问题,都属于文化的范畴。
重提“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对文艺工作进行拨乱反正,邓小平得到了毛泽东的支持。“文革”中的极左文艺思想。虽然与毛泽东本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他对这种极左文艺思想所造成的文艺界一片萧条的状况,也是不满意的。
1975年7月初,毛泽东在同邓小平谈话时说:“样板戏太少,而且稍微有点差错就挨批。百花齐放都没有了。别人不能提意见,不好。”“怕写文章,怕写戏。没有小说,没有诗歌。”此后不久,毛泽东在同江青的谈话中,又明确提出要调整党的文艺政策。他说:“党的文艺政策应该调整一下,一年、两年、三年,逐步逐步扩大文艺节目。缺少诗歌。缺少小说,缺少散文,缺少文艺评论。”除了逐步扩大文艺节目外,他还提出要对作家采取宽松的政策。他说:“对于作家,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如果不是暗藏的有严重反革命行为的反革命分子,就要帮助。”并说:“鲁迅在的话。不会赞成把周扬这些人长期关起来。”
毛泽东的上述谈话,一方面为邓小平对文艺工作进行拨乱反正提供了支持,另一方面也成为邓小平启动对文艺工作进行拨乱反正的契机。
7月9日,邓小平在同国务院政研室的工作人员谈话时,传达了毛泽东的这些批评意见,并就贯彻执行“双百”方针的问题发表了重要看法。他说:“除百花齐放外,还有一个百家争鸣的问题。要防止僵化。现在的文章千篇一律,是新八股。‘双百’方针没有贯彻执行,文学、艺术工作不是更活泼、更繁荣。”同时,他要求国务院政研室搞一些调查研究,收集近些年来文化、科学、教育、出版系统不执行“双百”方针的材料。以供政治局讨论时用。
此后,国务院政研室通过调查研究,收集了一些文化、科学、教育、出版系统违背“双百”方针的材料,将它们上报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并向中共中央和毛泽东转呈了一批信件。在这些材料和信件中,揭露了“四人帮”扼杀电影《创业》、《海霞》,阻挠出版鲁迅著作,在报刊宣传中砍掉“百花齐放”口号。鼓吹“三突出”等问题。
邓小平对这些问题非常重视,他认为,砍掉“百花齐放”口号,就是割裂毛泽东思想。1975年10月4日,他在全国农村工作座谈会上的插话中指出:“割裂毛泽东思想这个问题,现在实际上并没有解决。比如文艺方针,毛泽东同志说,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百花齐放,推陈出新。这是很完整的。可是,现在百花齐放不提了,没有了,这就是割裂。”
这样,邓小平通过提出要解决割裂毛泽东思想的问题,把贯彻执行“双百”方针的重要性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来加以强调。
如何贯彻执行“双百”方针?当时,邓小平还针对“四人帮”的极左文化思想,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意见和主张:第一,对文艺作品不能求全责备。第二,不要迷信样板戏。他根据了解到的情况,认为群众并不欢迎样板戏,现在样板戏“都卖不出去票了”,因此“样板戏不能一花独放”,否则就会阻碍文艺发展。第三,提倡文艺作品题材多样化,不能把“三突出”的理论绝对化。他说:“我们社会主义社会里,还需要有讽刺文学。人民代表大会每次都有侯宝林当代表,而且主席每次开会都要问一问有没有侯宝林。”
这些意见和主张对于文艺界贯彻执行“双百”方针起到了重要作用。
开禁一批文艺作品
这一方面的工作是从重新上映故事片《创业》开始的。
《创业》是一部反映中国石油工人奋发图强、艰苦奋斗,开发大油田英雄业绩的影片。但它遭到了江青和追随“四人帮”的文化部负责人的批判,他们认为这部影片“在政治上、艺术上都有严重错误”,并给它提出了所谓的“十条意见”。
1975年7月18日,这部影片的编剧张天民分别给毛泽东和邓小平写信,对江青和文化部负责人的批判意见提出不同看法,并建议重新上映该片。
毛泽东看信后,于7月25日写了一个批语:“此片无大错,建议通过发行。不要求全责备。而且罪名有十条之多,太过分了,不利调整党的文艺政策。”第二天,邓小平正在出席国务院政研室讨论《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篇目会议的时候,收到了毛泽东的这一批示,他当场宣读后指出:“文化部处理问题太粗暴,连《创业》这样好的电影也不许放映,还有什么百花齐放?”
随后,中共中央办公厅将张天民的信和毛泽东的批语作为1975年第181号文件印发全党,《创业》也在不久之后重新上映。
《创业》的重新上映在当时具有示范性和标志性的意义。它实际上是向文艺界发出一个信号,即极左文艺思想一统天下的局面已经被打破,党的文艺政策又开始回到“双百”方针的正确轨道上来。对于这一事件所产生的影响,当事人之一的张天民有如下评论:“这个事情引起了全国性的很大的震动,这是小平同志在主持工作期间搞全面整顿的一个组成部分。当时文艺界的调整是以影片《创业》作为突破口,是对江青一伙在文艺界搞‘左’的一套的反击。自那以后,文艺界的创作热情逐步回升。”这一评论是符合历史事实的。
除了《创业》的重新上映外,当时另一个具有标志性的事件是电影《海霞》的公开上映。这与邓小平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海霞》是根据黎汝清的小说《海岛女民兵》改编的,1975年初即已摄制完成,但受到“四人帮”及其追随者的打击和压制。“四人帮”及其追随者认为这部电影“与样板戏对着于”,于是给编导人员扣上“行帮性导演中心制”的罪名。当时受“四人帮”控制的文化部对这部电影横加挑剔,提出了几十条意见,并令摄制组检查创作思想。
1975年6月15日,影片经修改后再次送文化部审查,仍然受到刁难。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导演谢铁骊、摄影钱江于7月25日给毛泽东写信说:“《海霞》修改后,全厂普遍认为比原来有改进。谁知就因为我们保留两点意见,文化部便决定:‘完全按原来(即第一次审查之前)的上演,新改的镜头一概不用。’理由是修改了就不好批判了。”
7月26日,当时的国务院政研室负责人胡乔木将这封信交给邓小平,邓小平很快就将其转给毛泽东。29日,毛泽东看了来信后作出批示:“印发政治局各同志。”
根据毛泽东的批示,中央政治局于7月30日审看了这部影片修改前和修改后的两个版本。邓小平也出席了这次审片会。8月8日,他在谈到对这部影片的看法时指出:“这部影片不算很好,但可以放映,压制是不对的。”中央政治局在审看了《海霞》后作出决定:在全国上映修改后的《海霞》。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办公厅将谢铁骊、钱江等人的来信和毛泽东的批语作为1975年第183号文件印发全党,从而对扭转“左”倾思想在文艺界的影响产生了重大作用。
以电影《创业》和《海霞》的上映为标志和先导,中国荒芜多年的文艺园地又重新呈现百花齐放的景象。包括《人民文学》、《诗刊》在内的一批文艺刊物相继复刊或筹备复刊。各种文学著作的出版日渐增多。一批文学名著的出版也在规划之中。国家出版局作出规划,准备出版三种鲁迅著作:一是包括现存全部鲁迅书信的《鲁迅书信集》;二是新注鲁迅著作单行本26种;三是新注《鲁迅全集》。1975年10月1日,反映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事迹的话剧《万水千山》经过反复修改后,在北京重新公演。10月25日,纪念人民音乐家聂耳、冼星海音乐会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行,中央乐团、中国歌剧团、中国歌舞团、新影乐团、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少年广播合唱团等分别演唱、演奏了聂耳、冼星海的一些主要作品。“文革”中被打倒的音乐界人士几乎全部出席。音乐会在文化宫连演两天后,又改在首都体育馆再演三天。10月30日,上海也举行了人民音乐家聂耳、冼星海音乐会,演出了聂耳、冼星海生前创作的一些主要作品,受到听众的热烈欢迎。上海的音乐会也一共演出了五场,可谓盛况空前。至此,文艺工作的拨乱反正达到了一个高潮。
“说什么‘白专’。只要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好处,比闹派性、拉后腿的人好得多。”
在文化领域各方面工作中,邓小平最重视科学技术工作。在1975年的全面整顿中,他针对当时中国科技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发表了许多正确的意见和主张,以纠正科技工作中的“左”倾政策和做法。
“文革”时期,中国科技工作中存在的一个突出问题是科技人员地位低下,大多数科技人员得不到重视和重用,不仅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存在很多问题,而且在政治上还要经常遭到批判和斗争,从而极大地干扰和影响了他们的工作,也影响了中国科技水平的发展和进步
针对这一问题,邓小平提出了四个方面的意见和主张:
(一)科技人员是劳动者。当时,中国科技人员地位低下,这与1957年反“右派”斗争后重新把知识分子定性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是分不开的。受到当时特定的政治条件的限制,邓小平没有明确地纠正这一错误的论断,但他从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一论断出发,提出科技人员是劳动者,从而实际上摘掉了扣在科技人员头上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帽子。他说:“科技人员是不是劳动者?科学技术叫生产力,科技人员就是劳动者。”
(二)要改善科技人员的工作和生活条件。1975年5月19日,他在出席中央军委第十三次常委会议,听取七机部关于调整领导班子的汇报时指出:“要主动给科技人员创造好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如果让他们成天忙于家庭和个人事务,哪还有心思搞技术工作?”8月3日,他在接见国防工业重点企业会议全体代表时的讲话中提出:“要发挥科技人员的积极性,要搞三结合,科技人员不要灰溜溜的。不是把科技人员叫‘老九’吗?毛主席说,‘老九不能走’。这就是说,科技人员应当受到重视。……要给他们创造比较好的条件,使他们能够专心致志地研究一些东西。这对于我们事业的发展将会是很有意义的。”9月26日,他在听取中国科学院负责人汇报工作和讨论《科学院工作汇报提纲》时说:“总之,要给有培养前途的科技人员创造条件,关心他们,支持他们,包括一些有怪脾气的人。首先要解决这些人的房子问题,家庭有困难的也要帮助解决。”
(三)要重视和重用科技人员。首先要纠正大量科技人员用非所长的现象。当时,北京大学有一个全国知名的科学家,是搞半导体研究的,但校方却让他改行教别的专业,“他不会,科学院半导体所请他作学术报告,反映很好”。邓小平了解到这一情况后,把这件事作为一个对科技人员用非所长的典型例子,多次进行批评。他说:“他(指该科学家)是学部委员,全国知名的人,就这么个遭遇。为什么不叫他搞本行?北大不用他,可以调到半导体所当所长,给他配党委书记,配后勤人员。”他还说:“这种用非所学的人是大量的,应当发挥他们的作用,不然对国家是最大的浪费。”其次,要注意培养和提拔年轻的、有发展前途的科技人员,把他们放到适当的领导岗位上。所谓适当的领导岗位,就是负责科研机构的业务领导,例如中国科学院各研究所的所长。邓小平的这一主张,是针对当时文教科研机构中大量存在的领导干部不懂业务的现象提出的。
(四)要鼓励科技人员钻研业务,不能随意给他们扣上“白专”的帽子。他对当时科技人员不能搞研究,“少数人秘密搞,像犯罪一样”的现象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认为应该鼓励科技人员钻研业务,对那些在科研工作中作出成绩的人员应该爱护和赞扬,而不是批评他们搞“白专”。他说:“说什么‘白专’,只要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好处,比闹派性、拉后腿的人好得多。”
邓小平的上述意见和主张,有利于在科技工作领域中落实知识分子政策,调动广大科技人员的积极性。
在1975年的全面整顿中,当时的中国科学院负责人胡耀邦主持起草了一份整顿科学院的文件,即《关于科技工作的几个问题》(后由胡乔木改名为《科学院工作汇报提纲》)。邓小平对这份提纲非常重视,除让国务院政研室的负责人胡乔木和于光远进行修改外,还多次提出重要的修改意见。1975年9月26日,邓小平主持召开会议,听取中国科学院的工作汇报和讨论这份提纲。在讨论这份提纲的过程中,他大力强调了科技工作的重要性,提出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科研工作要走在各项工作的前面。他说:“农业搞不好就要拖工业的后腿。如果我们的科学研究工作不走在前面,就要拖整个国家建设的后腿。”并就如何搞好科技工作发表了一系列重要的意见。
这份提纲后来由于没能在毛泽东那里得到通过,没有印发下去。但胡耀邦已经按照这份提纲的精神和邓小平关于搞好科技工作的意见,在中国科学院的范围内对知识分子政策进行了初步的调整。因此。在邓小平领导下所形成的这份提纲,对于当时科技工作的拨乱反正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对此,当时与胡耀邦一道在中国科学院主持整顿工作的李昌曾说:“这个提纲和耀邦同志所做的工作是对遭受‘文化大革命’和‘四人帮’破坏的科技工作的一个整顿,是一个扭转。”
“有些大学只是中等技术学校水平。何必办成大学?”
1975年,邓小平主持全面整顿的时候,教育并不是整顿的重点。之所以不是重点,一是因为当时邓小平面临的最急迫的问题是要整顿混乱的工业生产和铁路运输,使经济建设走上正常的轨道:二是因为教育是受“左”倾思想影响最深的几个部门之一,“文革”时期所谓“教育革命”的成果一直为“四人帮”和一些“左”倾思想严重的人所津津乐道,对教育进行全面整顿,就意味着必须与“左”倾思想进行全面的激烈交锋,这在当时的政治形势下,要比其他方面的整顿遇到更多、更大的阻力和困难,但这并不意味着邓小平不重视教育。事实上,他对教育工作的重要性、“左”倾教育理论对教育工作所造成的危害、教育思想应该如何拨乱反正等问题,是了然于胸的。而且,在整顿工作的后期,邓小平实际上已经丌始着手对教育工作进行拨乱反正,并取得了一些初步的成果。
“文革”时期的教育质量“今不如昔”,与“文革”前相比,不是提高了,而是下降了。这是当时邓小平提出的-个重要观点。在1976年的“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中,这个观点曾被作为邓小平的罪名之一而遭到大肆批判。《人民日报》1976年4月7日发表的署名“江天”的文章《以“整顿”文艺为名,行翻案复辟之实》,曾这样攻击邓小平:“鼓吹‘今不如昔’。是党内那个不肯改悔的走资派为‘整顿’而做的舆论准备。他为‘整顿’教育界造舆论,诬蔑教育战线‘今不如昔’,把生气勃勃的教育革命说得一无是处。”
1975年9月3日,邓小平曾就《科学院工作汇报提纲》对胡乔木说:“这个文件很重要,不单管科学。而且可以适用于文化教育各部门。教育方面存在不少问题,现在老师积极性不高,学生也不用心学,教学质量低,这样下去怎么能实现四个现代化?”此后不久,他又专门批评当时的大学教育质量差:“有些大学只是中等技术学校水平,何必办成大学?”
对“文革”前的教育制度和教育工作要正确看待,不能全盘否定。“文革”中的所谓“教育革命”造成了各级学校教育质量的大幅下降这样一个客观事实,引发了人们对“文革”前的教育制度和教育工作的反思。在1975年的全面整顿中,产生了几个关于如何看待“文革”前的教育制度和教育工作的有代表性的观点:其一是“文化大革命前的教育也有很大成绩”:其二是“过去是路线错了,不是说一切方法都错了”;其三是“和十七年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对着干的提法是错误的”。
这些在后来的“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中被视为“奇谈怪论”而遭到批判的观点,虽然没有完全摆脱“左”倾思想的影响,但它们实际上提出了正确看待“文革”前的教育制度和教育工作的问题。这些观点不一定是邓小平本人提出的,但它们与邓小平发动和主持的全面整顿有着密切的关系。是全面整顿中所产生的思想成果。应该说。这些观点是教育思想的重大拨乱反正。
“科学院要把科技大学办好,选数理化好的高中毕业生入学。”
招收工农兵学员免试上大学,曾是“文革”时期所谓“教育革命”的一项重要内容。但事实证明,相当一部分工农兵学员由于缺乏必要的知识基础,并不能适应大学的学习,达不到大学培养的基本标准,造成了大学教育质量的普遍下降,实际上将很多大学降为了中学或者中等技术学校的水平。在1975年的全面整顿中,招收工农兵学员免试上大学的办法遭到了理所当然的质疑。
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遭到批判的“教育界的奇谈怪论”中,有一种观点就是认为“工农兵学员水平低了”、“现在教育质量差了”。这种观点是不是邓小平本人所讲,现在暂不可考,但显而易见的是,他对招收工农兵学员免试上大学的办法是不赞成的。邓小平曾说:“大学究竟起什么作用?培养什么人?……一点外语知识、数理化知识也没有,还攀什么高峰?中峰也不行,低峰还有问题。”这段话实际上就是针对招收工农兵学员免试上大学的办法而言的。
由于实践证明工农兵学员难以达到大学的培养要求,因此邓小平提出要挑选优秀的高中毕业生直接上大学。他说:“科学院要把科技大学办好,选数理化好的高中毕业生入学。”从表面上看,这只是对科技大学提出的要求,但实际上邓小平是希望以此为突破口。实现对大学招生办法的拨乱反正。
“开门办学”,把课堂办到工厂的车间、农村的地头。实现教育与劳动相结合,也是“文革”时期所谓“教育革命”的一项重要内容。但是在1975年的全面整顿中,这种办学方法的改革也遭到了质疑和否定。
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遭到批判的诸多“教育界的奇谈怪论”中,有一种观点就是认为开门办学是“只当劳动力”,“实践——实践——实践”,不重视理论学习。这种当时被认为是“明目张胆地反对教育革命,反对毛主席的无产阶级教育革命路线”的观点,也不一定是邓小平本人提出的观点。但这种观点对当时的所谓“开门办学”的批评是有道理的,它符合邓小平整顿教育的精神,甚至很有可能反映或者代表了他在这一问题上的看法和观点。这种观点实际上也是要求对教育工作、教育思想进行拨乱反正。
除了上述成果外,教育工作的拨乱反正实际上当时还取得了一项综合性的成果,这就是教育部在1975年9月下旬至11月上旬期间起草的《教育工作汇报提纲》。这份提纲反映了邓小平的“文化教育也要整顿”的精神,并提出了教育整顿的具体措施。当时,邓小平本希望以这份提纲为指导,对教育工作进行全面整顿。但由于“左”倾势力的干扰,这份提纲最终未能定稿,其中的很多措施未来得及实施。邓小平主持的全面整顿就因1976年“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发动而告中断。
1975年文化工作的拨乱反正,初步纠正了“文革”时期由于“左”倾思想的影响而造成的文艺、科技、教育等领域的认识上和实际工作中的偏差,并提出了一些在这些领域拨乱反正的具体措施,因而对于中国共产党的文化思想重新回到正确的发展轨道具有重要意义。这种拨乱反正虽然由于1976年“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发动而告中断,但它为“文革”结束后文化工作的全面拨乱反正提供了思想基础。“文革”结束后文化工作的全面拨乱反正,实际上就是这种拨乱反正的继续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