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的武林外传

　　编者按：老师是在校园里每天与我们面对面的人，也许你崇拜他的才华，也许你厌烦他的唠叨，也许你惧怕他的威严，也许你鄙视他的刻板……但无论怎样，我们的青春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猜不透他们每天注视着我们时在想些什么，这群让我们既爱又怕的老师们，真是我们最熟悉的陌生人。老师们的“青葱”岁月是什么样子的？当他们回首学生时代，有什么话想对今天的学生说？当他们走下讲台，真实面貌又是怎么样的？
　　别怕，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界限是不能被打破的！本期特别关注，就让我们来“八”一“八”老师们的成长故事，再用麻辣的问题考问他们。万一得罪了他们，大不了在祝他们节日快乐之后，再诚心诚意地“改邪归正”呗！
　　
　　老师是位智慧的大哥
　　
　　高利
　　杭州高级中学教师。在高老师负责的杭高文学社里，他是社员们心中才华横溢的“带头大哥”。在高老师担任班主任的班级里，他是同学们颇为爱戴的亲善有加的“邻家哥哥”。在高老师的语文课上，学生们爱极了他穿着汉服从古代穿越来讲古诗文的样子。
　　
　　从理性的角度思考，刻苦学习的态度和慢慢学会自己解决各种问题的方法等必然事件是我在学生时代获取的最大财富。但从情感的角度出发，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学生时代那些偶尔的意外事件才是我最清晰的记忆、最茁壮的成长痕迹，而且让目前身为教师的我受益良多。这益处是：让我在工作中能将心比心，更到位地分析学生的心态，更宽容地理解我的学生。
　　我读高一的时候，学校附近的几家电影院都被承包出去改成录像厅，每周滚动播放三四部电影，经典的流行的都有。在那个没有网吧和PSP的年代，这些电影对我和我的同学们诱惑非常大。老板为了吸引我们这些客源，打出凭学生证八折的优惠。大多数同学周末肯定要去看一个满场，如果赶上周末换档（即周六放一组，周日换新的一组）那就更幸福了。我也不例外。如果有一档在周中就被换掉，大家就觉得特别遗憾，甚至好几天都在根据这些电影的名字和海报猜想内容，连上课都在想。
　　后来胆子大起来，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会偶尔利用中午吃饭时间去看一会儿。买些包子馒头之类的食物边吃边看，快到上课时间了，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拔腿回学校，绝对不敢缺课。
　　现在分析自己当时的心理，这里面有做坏事怕被发现的成分，更多的则是自己还算父母和老师眼里的“好孩子好学生”，不想被剥掉这层虚荣的面子。因为我总结出：“留得面子在，万事商量有余地。”
　　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隔壁班有同学因此受到了惩戒。我的班主任韩老师也发出了警告，继而约谈了那段时间几个中午回教室很晚的同学。我度过了一节忐忑的班会课，但韩老师竟然没有找我谈话，只是在两天后趁我问他问题时，他最后淡淡加了一句：“你以后最好不要到外面吃饭了，这么浪费时间。”
　　在以后的时间里，我时常想韩老师为什么这样处理。首先他知道我中午回来较晚，并且知道我也去看电影；其次，我和其他同学交流后知道，韩老师并没有在约他们谈话的时候让他们互相指认一起去的还有谁；第三，正如老师所说，我是个“给了面子，自己也会做好里子”的人，他才选择用这种方式提醒我；第四，我很感激他。
　　中学时代虽然学习压力大但玩性亦足，再加上叛逆、爱慕虚荣、标新立异、轻狂、好奇、爱幻想等和胡须青春痘一起成长为自己身上的新特征，于是那颗不安分的心在客观或者主观条件的作用下，总想弄出点逾矩的事情来，总会沉迷于某些东西。所以，这个年纪上出点状况是正常的事，一点状况不出才是有问题的。就连唐朝最著名的“淡定哥”王维，年轻时也曾啸歌纵酒、嚣张无比（参其《少年行》四首），更何况不淡定的我们。那么，无论是游侠、游仙、向佛，还是看电影、玩网游、沉溺上网都是少年轻狂的表现，千古少年同此心。
　　问题是出了状况如何来收拾呢？这就要看教育者的智慧了。现在我自己也成了一名高中教师，学生时代电影事件中老师的淡化处理对我的影响很大，我在对待自己的学生时，也会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在朋友的问题上给学生设置难题，不可以营造让学生出卖朋友的条件，无论什么情况。自己宁可再多花些时间以其他方式来获取线索，不能为了工作的轻松而忽略了对孩子人格方面的引导和保护。好老师不仅能传道授业解惑，还能尊重学生，结合其性格特点来教导他们，给他们最适合、最有尊严的改过机会。
　　而中学的成长经历告诉我，有时候给孩子一定的自由空间也很重要。我的初中生活有点像丁丁的《小牲口》这本书里的情况，同学间互相欺负、敲诈、扯皮甚至搞帮派都有，我也难免置身其中。回头想想，这事情当时如果让老爸知道了，不被他打死才怪呢。所幸老爸忙得顾不上仔细管我，才让我学会自我调整自由成长了一回。
　　现在的孩子幸也不幸。幸运的是，更多人关注你们，给你们创造了更好的条件；不幸之处也正源于此，你们的人生被过分关注，自由空间和自我调整的时间都太少了。孩子犯的每一个错误都被拿到放大镜下细细研究，没了自尊也没了自信。
　　但这种大的社会状况已经形成，要改变很难。当过度的关注碰上了倔强的青春，杀伤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无论从自己的经历还是其他同学的经验教训来看，我都想和年轻的你交流几句，希望在青春躁动的日子里对你有所启发：要学会将心比心，换个角度替人想想；要懂得理解永远万岁，和父母师长每天多说几句话就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其实谁无少年？大人们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对孩子起码的尊重他们肯定能做得到。我想，如果我们能坚持“面子上”做好七八成，“里子”做好六七成，大人们的唠叨肯定会少很多。
　　同样，这种理解法则也适用于同学朋友之间。只要有诚信，有真心，即使有错，你们的情谊也不会被动摇——要有这个信心。
　　很多人都有过作业交不出来的经历吧？我以为，偶尔有几次作业没按时完成是很正常的。我一般这样来处理：忘记做或忘记带、生病或没时间等正当理由我都接受；这些理由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同学另有苦衷而编出来的，我会一概相信，至少连续3次我都会深信不疑——即使是第二种情况，这也说明同学是为了照顾我的面子才这样说的。因为我相信，要面子的人肯定和我少年时一样，做错事时如果别人给了面子，为了继续有面子，一定会把里子也补好，否则以后就难免被人看不起。很明了，我处理事情的出发点是相信人都是向善的。
　　所以，我总在工作中提醒自己，如果学生犯了错，要给足他自主改错和调整的机会，还要理解他，让他有尊严地完成自己的“救赎”——聪明的你，是不是该配合一下呢？
　　
　　师生麻辣烫
　　
　　学生：一个有魅力的老师一定会有许多学生崇拜，才子老师尤其受到小女生的追捧，有没有遇到过女生的表白呢？
　　高老师：没有。一是我刚工作就立即结婚生子，并经常正告大家我这块地早有人宣誓过主权了；二是我铁了心只做老实男&老男&老师，很安全。
　　学生：都说好学生是“白眼狼”，你为啥还对好学生那么好？
　　高老师：看着养眼，养着不费劲呗！另外，我觉得白眼狼眼是白的，心却是红的。
　　学生：遇到那些“不靠谱”的学生，会不会联想到自己当年的经历而放他们一马？
　　高老师：会的，以我的经验，我认为只有经历过N次“不靠谱”才能慢慢知道该往哪个谱上靠。
　　学生：你有啥业余爱好？
　　高老师：高雅点的：玩诗词（古的）、穿汉服（古的）、构思和看点小说（也是古的）——天呐，我好穿越回古代了。低俗点的：吹吹牛、打打扑克、和朋友打着雅聚的旗号吃喝玩乐……
　　学生：办公室里的八卦话题会不会围绕着学生展开？
　　高老师：其实老师扯的八卦和其他职业的差不多：一半泡大千世界的蘑菇，一半泡工作内容（学生）的蘑菇。
　　
　　学生：一般怎么样的学生比较讨你喜欢？
　　高老师： 待人真诚，做事认真；言必信，行必果。
　　学生：真心讨厌怎么样的学生？
　　高老师：市侩、虚假，言而无信。
　　学生：透露一下，老师们都有啥整学生的绝招？
　　高老师：嘿嘿，神马是绝招？当你知道是绝招的时候就晚了——为了保持有效性和知识产权，你就猜吧。
　　学生：说真的，你们发飙的时候是真心生气还是为了吓唬我们而虚张声势的？
　　高老师：我很少生气，一旦生气那是真心的——所以我很不职业。
　　学生：如果有一天中了500万，你还会当老师吗？
　　高老师：现在中500万不值一哂，等我中了5000万再考虑这个问题。
　　学生：传说，学生考试的时候老师都很轻松，所以你们老喜欢给我们考试，是这样吗？
　　高老师：这话很难讲。但如果有老师（尤其是教语文的）为了轻松就老给学生考试，那是背道而驰、南辕北辙、利令智昏、饮鸩止渴。因为这有限的轻松过后是连自己上班八小时之外的时间都搭进去的死去活来——光瞧瞧那800乘以#￥%%#的作文矩阵你就会不寒而栗。
　　学生：遇到高中校园里恋爱的学生，你心里真实想法是怎么样的？持什么态度？
　　高老师：心里会先想，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两人般配不般配？油菜花开了……然后替他们奢望“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高考不负卿”，再然后替他们和我勾画美好蓝图：他们爱情成绩齐头并进双双考入心仪的大学，携手回校看我……然后的然后就是我的态度了：事实证明以上奢想达成的几率很小，虽然不加“坚决”二字，我还是倾向反对的，我更倾向于他们在高中时先看好目标，毕业后再恋，哈哈！
　　
　　老师是道麻辣的菜
　　
　　蔡朝阳
　　绍兴稽山中学教师。2010年，《南方周末》以一篇《那些特立独行的“蛋”》为题，报道了一批不那么主流的中学教师，蔡朝阳老师也荣列其间。作为“第一线教育研究小组”成员站出来为小学语文教材挑刺儿的大胆言行令他声名大噪。媒体对他冠以“麻辣教师”的头衔。他的学生们这样评价他：“小蔡很有思想，很不一样。”“高中毕业了才知道什么是思想，这些都是他的功劳。”“高中里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来自于小蔡的课，他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和人生观。”而蔡老师自己说：“我是一个循规蹈矩、平平常常的中学教师。我不麻也不辣，饮食习惯跟大多数浙江人一样，偏于清淡。”
　　
　　1996年，我从杭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穿着牛仔裤，挎着牛仔包，吹着口哨来到这所学校时，没觉得我会一直在这里呆下去。那时候我才20岁出头，年轻得像飘在云端上，似乎整个世界尽在我的掌握中，未来无数的希望和梦想，伸手可及。就这么想着想着，15年便过去了，我习惯于人们称我为蔡老师，吸烟、咳嗽、用食指和中指夹粉笔、飞快地数试卷；早起、晚睡、吃肉、骂人，在一帮半大孩子前，兜售我的价值观。这个时候，你才会感觉到，时间是有加速度的。30岁之前，想长大而不得，而过了30岁，时间飞一般离去，你巴不得央求：时间啊，请你停下来。
　　有一个词语叫做虚度年华。我曾经最喜欢的诗人海子对这个成语有精彩的诠释，他说：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岁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就这样，我年近不惑，高不成低不就，依然耽于幻想，热爱自由，安于宿命，不务正业。大人们都拉着孩子的手，指着我的背影说，瞧，你再不好好用功，以后就像这个叔叔一样。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我认为年华就是用来虚度的。古人说“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就是这个意思。古人又说，“劝君莫惜金镂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惜取少年时用来干吗？我以为就是用来虚度。因为人生真的很短暂，如果不在少年时代轻狂一下，以后就没机会了。请记住古人还说过的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是教训。
　　所以，在青年时代，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找到你乐意为之虚度年华的事情。因为比虚度年华更大的悲剧是，你压根儿还没找到虚度的方式，年华就没了。其悲剧性在于，很多人总是这样，一生忙碌，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忙碌。可是，庸俗的成功学总是比虚度年华的主张更能蛊惑人心，似乎马云的成功可以复制，唐骏的人生会是你的样板。父亲严厉而母亲慈和，但他们谆谆教诲的恰是同一个道理：孩子，现在好好念书，等考上大学就好了。岁月如梭，等你大学毕业，你发现你的问题才真正来到，你找得到工作，却找不到北。因为在此前的十年寒窗中，你从来没有虚度年华过。
　　
　　师生麻辣烫
　　
　　学生：都说好学生是白眼狼，你为啥还对好学生那么好？
　　蔡老师：我觉得，“都说好学生是白眼狼”，这个说法中，潜在的隐含了一层意思，即，作为教师，你对学生的教育，是有希望他们回报的企图的。有这样的企图在前，当学生的回报没有达到你的预期时，才会认为他们是“白眼狼”。这就像我们养育自己的孩子，难道我们养儿就是为了防老吗？如果仅有这个目的，不如买份保险合算。孩子带给我们的快乐，与教育中学生与教师平等交流、共同成长的快乐是相似的。所以并非对学生“好”，而是作为教师，你能享受到思想交流的快乐，你能在学生的成长进步中获得成就感，这就够了。
　　学生：遇到那些“出格“的学生，会不会联想到自己当年的经历而放他们一马？
　　蔡老师：关于“出格”，我不知道指的是哪一种出格。如果是叛逆、挑战权威，那倒是非常值得肯定。这是年轻人的自由思想的真实表达。我认为真正出格的学生，是那些过于早熟的，早早谙于人情世故的学生，早早能在教育系统内部的权力之中寻找自己的位置与角色。这样的孩子并不少见，最近最著名的事例是“五道杠”的黄艺博。那怎么办呢？无非尽我之力，告诉他们还存在另一种价值判断的标尺，仅此而已，做不了更多。
　　学生：平时不批作业，不备课的时候都喜欢干些什么？
　　蔡老师：就我个人而言，就是游手好闲。游手好闲是我的理想。喝茶、上网、听音乐、看电影、读书、写文章发发牢骚。这都是我喜欢干的。
　　学生：一般怎么样的学生比较讨你喜欢？
　　蔡老师：聪明、爱读课外书、有独立思考能力、能质疑，又不钻牛角尖的学生。
　　学生：说真的，你们发飙的时候是真心生气还是为了吓唬我们而虚张声势的？
　　蔡老师：年轻时会发飙，觉得学生老是跟我对着干。现在理解了，学生其实不想跟你对着干，只是青春期，很叛逆而已。所以教师既然阅历比他们丰富，人生经验高于他们，就不会跟学生怄气，而是同情的理解。
　　学生：传说，学生考试的时候老师都很轻松，所以你们老喜欢给我们考试，是这样吗？
　　蔡老师：教师也不喜欢考试，因为学校对教师的考核中也包括分数这一项，教师带的班级考分不好，也许会影响教师的奖金之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老师是个可爱的姐姐
　　
　　周娜
　　宁波鄞州五乡中学80后美女教师，从这所高中毕业又回到这所高中教书，既当老师又当师姐，真正应验了那首歌：“长大后我就